晚上九点,amb门口停下一辆风尘仆仆的轿车,车门一开,扑面而来的烟火气和血腥味。
陆白济莘穿着白大褂,接过金墨手里拎着的笼子,神色熟稔。
她朝金墨道:“诺,介绍一下,B4-92,当年就是从他身上找到的可以屏蔽你异能的办法。”
啊,那个关了他个把月不到的收容所。
佛瑞斯特也有提过,想来这团史莱姆,就是佛瑞斯特口中的庞庞珂了。
两人身侧,施冶被眼圈红红的宗竹架走了,某个大波□□人累得前脚踢后脚了,趴在宗竹肩上还在喃喃:“笋子,哎哟,没事可太好了。”
胸口被掏了一下的张橙,成为这次任务中受伤最重的人,紧急处理后站姿依然挺拔,汇报时口齿清晰。
那团金草虽说最后是被抢走了不假,好在张橙身上好歹残留了点气息,送去科研组检验,结果也得三天才出得来。
结合目前已知的线索来看,对面也在寻找异变源的异体,以A1-157为核心,手下有名为木头的A2-06号异体,B1-63号异体,没有记载的,引起红火的异体,眼下明确叛逃的云之铖,以及那个,疑似拥有传送异能的不知名异体。
那个异体,曾在金墨距离云之铖一山之隔的地方转移走人,如今又在金墨眼皮子底下来了通大变活人,而金墨的能力覆盖范围内,竟也找不出这样一个异体,没有丝毫属于未知异体的气息。
金墨身为曾经的异体头子,一场针对异体的会开得脸不红,心不跳。
陆白济莘坐在首位,抬眼问金墨:“他们找那个金草,是要干什么?”
金墨懵逼地抬起头,俩眼睛一白一黑。
白色的指定在游然身边,黑的没有聚焦,走神走得很明显。
“啊,我吗?”金墨捋了把糊脸的头发:“我怎么会知道?”
陆白济莘一个眼神:你降临的瞬间没有窥伺在场所有生物的心思?
金墨满脸无辜。
心说看得到也不代表我会一直看着。
再者,他私心认为佛瑞斯特并不会做出有害自己的事情来,眼下让他忧心的,也只有游然了。
不是金墨自负,他身为最初诞生的异体,得天独厚,曾几何时能力强大无匹,众生于他皆是蝼蚁。
哪怕是如今这幅并不完整的形态,也远比旁的异体强上数倍。
异体踩着老城街边昏黄的灯光,走路一蹦一蹦的。
手里塑料袋哗啦哗啦地响,他拿工资买了一袋苹果,想和游然分享。
回到家时,奶奶已经睡了,三间卧室只有属于游然那一间的门缝下透着点暖黄的光晕。
怪物完成任务,像归林的倦鸟一般飞进了游然怀里。
好吧,换成巨大的翅膀把森林笼罩或许更加贴切。
总之金墨铺在正靠坐床上玩手机的游然身上,金毛一样蹭来蹭去,语气低低的:“好累哦。”
游然任由他动作,把被随手扔在床头柜的苹果理好,状似随口问道:“怎么样?”
“云大哥他。”
金墨埋头在游然肚腹那块,金发乱蓬蓬地翘起,声儿闷闷的:“跑了。”
游然一怔,说不上来心情到底是怎样。
似乎抓到了也好,放走了也好,两种结局,都不太遂人愿。
毕竟无论如何,云之铖已经从特战一组的组长位置除名,不出意外,未来印着他头像的通缉令会在整个国家流传了。
金墨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游然面前:“游然,云之铖对你很重要吗?”
游然没直接回答,而是道:“当年我父母离世,如果没有他帮忙,我和奶奶的日子不会这么快重回正轨。”
“不是重要,是……”游然思索后道:“道德吧……”
“他帮过我们,于情于理,我是不是什么时候也该还他一份情?”
算得很清了。
其实还是心软。
金墨瘪瘪嘴,心说到现在云之铖当年做那些事的原因也有待考究就是了。
他摇头:“不还。”
游然眼皮上的痣垂下来,也不纠结:“好。”
但是游然心情不太好了。
金墨的头发也跟着黯淡,忙开始捡最近搞笑的事情跟游然讲。
说张橙口吐白沫从幻镜里醒来以为自己考上大学了,说施冶在火场里围了个盾,从天上看像狗盆。
游然便也跟着笑。
怪物一边讲,一边捏着苹果转圈圈,转完一圈,苹果皮完整剥落,一溜儿长条,然后把苹果分好,放进盘子里。
游然叉了块眼睛形状的苹果,吃得毫无负担:“这么说,现在宗竹,施冶,还有易茗天,白银特工三个人都在A市了。”
“最近你应该就不会太忙了。”
金墨又雕了块触手状的苹果丢进盘子,闻言可怜巴巴地望着游然:“对吧对吧,我也觉得最近太忙了,都没空陪你。”
“我觉得我是不是可以不去——”
游然一叉子苹果塞住金墨的嘴:“谢邀,鄙人暂时不需要陪伴服务。”
金墨鼓脸皱眉,金色的眸子清澈见底。
他三两下吞完苹果,扒在床沿看游然:“可是我需要。”
游然失笑。
他又捡了块苹果,话说得漫不经心:“没有谁会一直陪你的。”
金墨摇头。
一双招子多倔强地盯着游然。
游然只当他又开始耍宝逗趣了,嚼碎嘴里的苹果下意识去戳下一块时,却听见银叉戳在瓷盘上刺耳的一声“滋啦”。
游然眉心猛地一抽。
他双眼瞬间像盲人一般失去焦距,试探着用叉子探了探四周,触到实体了才重新叉上。
金墨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有止不住的泪意开始翻涌。
游然眨了眨眼,视线恢复,他抬起手,似乎是迟疑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朝着金墨的头顶放上去,虽然偏了些许,好歹没再抓空。
也是,这么大个脑袋要是都抓空了,估计真就没几天能活了。
游然无所谓地摸了摸金墨的发顶:“没事儿。”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金墨彻底绷不住了,本就汹涌的泪顺着瓷白的脸往下淌,一只眼睛下边能挂四五行黑色的水痕。
金眼睛,黑色泪水,啧,不得不说还多有艺术感,游然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逗笑了,一边给金墨擦眼泪,一边把人从地板上拽起来。
几乎是一起身,金墨就猛地抱住了游然,力道之大,箍得游然肋骨都痛。
金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的眼睛,多久了?”
他知道游然身体一定出问题了,也想过最坏的打算,可直面这个打算时才发现,他根本受不了。
游然安抚地拍拍怪物的背:“不久,也就是,见过云朵之后吧。”
“问题不大。”
金墨说不出话来,似乎整只怪物陷入莫名的混沌里,只抱着游然,力道一点点大起来。
霎时间,某个清晨的记忆袭上心头,游然伸出双手去掰埋在自己颈肩的头,一边掰一边哄:“金墨,来,抬头,抬头我看看。”
这一头金发已经黯淡无光,而他的主人,本该拥有的一双金色眸子,从旋转的漩涡中心散发出一星半点的黑色杂质来。
游然暗道不好,心说这就狂化了?
怪物家狂化搞批发的吗?
没辙,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不厌其烦地重复:“金墨,没事的……没事的。”
如此往复大概五六分钟,怪物那勒死人的手劲儿才终于松了些许,游然终于有机会长舒一口气,果断推开金墨瘫回床上,神色复杂地盯着金墨看。
他想说不至于,但是心底分明有一份雀跃在,纷杂的情绪,最终化为干巴巴一句:“我没事。”
金墨才不信他,一头扎进游然旁边的铺盖卷里,估计是试图把自己憋死。
游然心情复杂。
他料到金墨会很伤心,没想到竟然到了要狂化的地步。
可自己终究是要死的,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过百年寿命,届时金墨……
也是,那个时候金墨可能都不记得自己了,往后的事,往后再看吧。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诡异的寂静在卧室里蔓延,只有金墨细碎的哭声。
良久,他像是终于哭够了,从铺盖卷里传来一道带着浓浓鼻音的声儿:“游然,明天去医院。”
游然还能怎么办?
只能叹着回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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