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诊所的医生是个beta,身材高挑,面相清秀,穿着一身休闲装很是随意,与许应在多尼星见到的医生有些区别。
“这是怎么了?”他快速的看了周济生一眼,便问便帮助许应,把人拖进诊室放到一张病床上。
【他一直高烧不退。】
宋言读完纸上的字,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手指着喉咙,不停摇头,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个哑巴。
“毛巾擦擦吧”见他浑身湿透,宋言忙从柜子中翻出一条白毛巾,递给他,“别感冒了。”
望着崭新的白毛巾,许应在身上擦拭干净,冲着眼前的人笑了笑,才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擦拭起裸露在外的皮肤。
擦干净后,手中依旧拿着那条湿漉漉的毛巾,正襟危坐,视线向前,看着躺在病床上正被仪器做检查的周济生。
心里有些担忧。
来来回回检查了几遍后,宋言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对劲,放下仪器,起身朝着许应走来。
“不用担心,普通感冒发烧,打一针就没事了。”他坐在许应身旁,组织了下语言,“对了,我刚才检查时......”
许应突然侧过头,盯着他的侧脸看。
“发现他的腺体没了,还有点易感期紊乱。”他叹了口气,酝酿一下,道,“哎,可惜了等级这么高的腺体。”
脑袋嗡嗡作响,不停重复着“腺体没了”这句话。许应瘫坐在椅子上,后背隐隐冒出冷汗。
腺体没了,还要终身患有易感期紊乱症,只能依靠药物来缓解。
周济生怎么骄傲的人,这还让他怎么活?
站起身,跌跌撞撞朝着病床走去,一只手突然扯住他,被大力甩开。对背后的叫声充耳不闻,径直来到周济生病床前。
弯下腰,不死心般朝着他的后颈处摸去,本应凸起的地方,现在却光滑平整,只有一条浅红色的刀痕疤落在那处。
盯着那处凝神数秒,许应快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和笔,手指颤抖,笨拙的在上面写下一行字,递给他看。
【还有没有救,他的腺体没有了,可不可以移直?】
本子被雨水浸泡皱巴巴的,再加上字体歪歪斜斜,宋言眯着眼睛拿在手里,仔细辨认许久,才分辨出他写的什么内容。
许应拳头紧握,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紧紧盯着他,眸光流动带有些许微光。
“有是有......”宋言开口给了他希望,但很快便戛然而止。他别开视线,有些于心不忍,“但价格昂贵......”
不等说完,许应赶紧在本子上继续写下几个字。
【多少钱?我可以挣的。】
洗的泛白的牛仔裤,加上领口微微泛黄的白色衬衫,这一套下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的模样。
他口中说的有钱,大概是倾家荡产,借遍各种地方凑出来的。
“钱是一方面。”宋言盯着许应眼中的微光,残忍的击碎了他仅存的希望,“最主要的是移植手术成功的概率很低,一些患者即便成功了也在术后出现了排斥反应,导致死亡,所以还是建议不要移植。”
眼里的光慢慢隐去,身体像是被突然抽干了似的,瘫软在地上,毫无生气。
宋言垂下视线,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些怜悯。
手术成功率是低,但也不像他口中说的那么低,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劝许应放弃移植的打算。
倾家荡产做了手术,即便是成功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他不会发生术后排斥,没有腺体依旧可以活着,没有必要为了那点自尊心去做手术。
见许应这样,宋言决定开导开导他。
把许应从地上拉起来,带到外面的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来,喝点水。”
许应点点头,忙接回去。
雨还没停,依旧下着,两人坐在温暖的室内,相继无言。等许应半杯水下肚,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这才开口。
“许应,没有腺体了也是可以正常生活的。”刚才接过本子时,顺手瞥见了他的名字。宋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道,“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做手术。况且,只要定期服用要不,就不会出现易感期紊乱症状。”
许应低头望着杯内,不语。
见他丝毫没有被说动的迹象,宋言转变了方向,试图用另一种方式劝服许应。
“为什么非要执着做移植手术?”他换了一种姿势,懒散的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垂下来的流苏,道,“你有问过他的意见吗?”
这个他不言而喻,自然都知道是谁。
许应摇摇头,拿起本子写下一句话,递给他看。
【他是alpha,没有了线体要怎么生活?】
“不影响正常生活。”他回答。
又一次摇头后,许应拿起笔接着写字。
【接受不了的,这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宋言读着,心中生起一股无名火,皱着眉,语气变得有些不好,“那就这样吧。”他好言相劝,人家不领情,那就这样呗。
“你愿意让他死就做,没人拦着。”
丢下这句,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许应一人。
松开被自己攥得发皱的那页纸,盯着上面的那行子,许应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他了解周济生,明白他对于自己是个alpha的那种源于骨子里的骄傲,但现在这种骄傲被击碎,狠狠踩在脚下。
他宁愿去死,也不愿失去腺体变成一个废物窝囊的生活下去,许应不想看他难过,便替他做了选择。
只要他喜欢就好。
但现在另一种想法隐隐升起,慢慢占据主导,让他产生了迟疑。宋言刚才的那句话,在此刻起了关键作用。
你想让他死吗?
不。
许应在心里回复。他怎么可能想让周济生死呢?于自己而言他很重要,重要到占据在心底最深处,无法被割舍,也无法轻易忘记。
没有文化,举不出什么好例子,但许应知道,周济生就像土似的,自己就像上面长着的一杆玉米。
长势不错,叶子嫩绿,颗粒饱满。他没了自己没什么影响,但许应却无法离他而活。
基于这些,许应改变了主意。说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无论如何他只想让周济生活着。
没有腺体又能怎样,以后周济生不愿意干的事,自己都干,他就负责在家好好休息就行了。
alpha不就比他高点,壮点吗?这么多年,自己也没少干alpha该干的活。
打定主意后,许应放下杯子,起身朝着周济生的病房走去。杯内的水早就凉了,随着他的动作,溢出来不少打湿了桌面。
走进病房,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一侧,不说话,默默守着他。
周济生住的那间病房只有一张床,宋言本想给许应安排到隔壁一间空房间去休息,可他摇摇头拒绝了,非要睡在那张尺寸很小,硬邦邦的沙发上,守着周济生不可。
【我怕他晚上醒了需要人照顾。】
“行吧。”宋言耸耸肩,懒得去管他,“我去把隔壁房间的被子拿过来。”
夜里周济说梦话,把睡在一旁的许应吵醒了,坐起身,听了好几遍才听清楚他口中说的什么。
“水......水。”
利落的从沙发下来,打着哈欠走出病房,来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
路过一扇木门时,正好碰上宋言从里面走出来。
“还没睡啊?”宋言穿着睡衣头发凌乱,打着哈欠懒洋洋的问,“都这么晚了。”
许应攥着手中的杯子,点点头。
他的视线落到杯子上,笑着看了眼病房的方向,“行了,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他再次点点头,抬腿往前走。
“哦对了。”宋言叮嘱他,“他没了腺体,身体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小症状...”
许应转过身,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他交代的事项。
等宋言说完,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许应才继续往前走,回到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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