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沉静如一潭死水,黑得让人心发慌。
司渔着实是被这眼神给震了一下,然而还没等她探究这尸体怎么突然就睁眼了,石室的大门轰然合上,一切该问的不该问的疑问,都一并关在了门后面。
在她发愣的这几秒里,司渔手里的小佛突然就恢复正常,开始吱哇乱叫:“回神回神,大人求别搞啊!!!”
发生什么了?
司渔回头,瞳孔猛地放大,因为就在不远处,一块球状大石头咕噜噜地往这边滚来,速度十分之快。
“这石头滚过来怎么没有声儿?!”
司渔下意识地往后快速滑了两下,然后才记起自己是个修仙者的事实,她抬手一掌推了过去,那能将凡人直接碾死的巨石就这样□□碎了。
好在推出那一掌的时候司渔给自己撑了个防护罩,不然四散碎开的石头沫子就得糊一身了。
危机解除,小佛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去回答之前司渔问的话,它说:“这地面不是在震吗?”
“哦。”司渔说,“地面应该不是因为这石头震的,我之前有叫人在特定位置搞爆破,大概他现在已经成功了。”
小佛:“……”
这么凶残的人,居然还是同伙作案的吗?
且说回另一边,萧白水手里捏着长枪,虽然自己确认面前的不会是师父,但对着那张脸,他还是有点下不去手。
毕竟对于他们修仙者来说,人虽然是死了,但还是能留下一点东西的,比如有些大能在死前可以留下一抹神识存储自己的功法留下传承。
万一呢?万一眼前的是师父留下来的神识,他出手给人一枪弄散,那不是欺师灭祖嘛。
萧白水还是个年轻的后生仔,现在还无法独立而坚定地判断某些事情该不该做,然而这里并没有能替他选择的长辈,他必须做出选择,却难免会有些犹豫。
这不是害怕,只是单纯地慢了一步罢了。
寒冰将上方正在争斗的人和龙冻住,下一秒手中长枪悍然飞出,直接连人带龙一起捅了个对穿,冰块碎裂成小块往下落,一切消失殆尽。
萧白水再抬眼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墓室了。
他顿了顿,疑惑了一下,明明刚刚自己还是在山上,怎么现在解决完挡住入口的幻影后,人就已经直接进了墓室?
咱寻思着也没那个钻盗洞的时间啊。
虽然很想探究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想起皇帝只给了他们两刻钟的时间,顿时又觉得时间紧迫,一切不那么要紧的事情都该往后推。
幸好萧白水的好奇心相对来说没那么严重,不然这心里就该像有只猫在挠一样,就算是干正事,也会时不时想起这事,然后脑补成瘾。
眼前的墓室很大,大得像是县城高中里的一整个操场,塑胶跑道加上铺了假草的足球场,便映出了无数人青春的模样。
石室里堆着很多瓶瓶罐罐,色彩丰富得仿佛把彩虹从天上摘下来摁了上去,除这些瓶罐外,中间还立着一个台子,上面展示着一条微缩的山脉。
这条山脉萧白水认识,正是沧月的那条龙脉,这条逼真的微缩山脉由泥石做成,然后涂上颜料,绿色的涂料抹在刻成山脉的岩石上,端得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萧白水叹了口气,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司渔会说,只要自己来到墓室,就一定能明白要炸的山是哪座山了。
墓室里的山……不就只有眼前这一座了嘛。
也许在布置任务的时候,连司渔自己都不知道要炸的是什么,她只是按照经验确定那里会有一座山,这是沧月皇城整个布局中十分重要的一个锚点。
萧白水本来以为只是一记灵力爆破的事,但当他推出一掌,却发现灵力在即将接触到山脉那一刻突然消失的时候,他发现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的这一掌其实并没有消失,只不过跨越墓室来到了帝陵的另一处。
叶成月盯着眼前的棋子看了很久,其中他也不是没有试验过随便将棋子放上去,只要每个地方都放一遍,一定能试出真正的解法。
但他没想到,没放对地方的话,棋子会直接在棋盘上消失,一点都不给你反悔回收的机会,而在叶成月不懈的试错下,他的手里只剩下了最后一枚棋子。
这让他很苦手,让一个从未下过棋,只知道用自己的棋子包围封死对方的棋子就能赢的人,去解一个双方不得寸进的平局,这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最后一枚棋子了啊……”
叶成月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腿,最后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整个人躺了下去,眼神里是有些空洞的茫然。
他实在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让萧白水来这边下棋,比起玩这种风雅的对弈,他还是更喜欢一些比较简单暴力的活动。
如果司渔听到他的抱怨,她大概会说这就是命,因为关于这个天地棋盘,其实是有一个故事的。
据说沧月从前出过一位暴君,这位暴君残酷不仁,最热爱干的事情就是征战,一度就要将周边全部拿下,直接完成大一统伟业,也就是这位暴君在位的时候,凡间里的人皇缺位了。
暴君不是人皇,但人皇也没有别人。
本来所有人都觉得暴君会一条道走到黑,但变数出现了,沧月出现了一位有仁君之风的皇后。
这位皇后出身微末,她最懂得普通老百姓是如何生活的,所以她有着比历代皇帝都更加仁善的心。
仁善、果断、有魄力,时人偷偷谈论,皇后有君主之风。
大臣们不敢说的话,皇后敢说,重点是,暴君会听皇后说的话。
如果暴君是一只疯狗的画面,皇后就是那条栓疯狗的铁链,但可惜这条铁链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皇后的身体并不好,是个体弱多病的,有极大的可能活不过暴君。
疯狗要是没了铁链,只会更疯,这件事不仅朝臣们清楚,皇后和暴君更清楚。
所有人都是知道,这是随时可能落下的一把剑,聪明的皇后亲手将这把剑捏碎了。
皇后和暴君一起登上了沧月最高的佛塔,他们在这里下了一盘棋,皇后用一盘棋告诉暴君什么是为君之道。
这盘棋后来被人称为天地棋局。
天地棋局出世后的第三年,皇后薨了,帝辍朝数日,举国缟素,百姓恸哭。
沧月皇室的棋局,只有沧月皇室能破,即使叶成月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室,严格来说,他倒是有点像纨绔,只花他哥的钱,但从未替他哥办过一点事。
但皇室总归不一样,也许人家儿时听的一个故事或者一支歌谣,就是破局的关键呢。
所以,这就是命运,叶成月合该下这盘棋。
叶成月确实是沧月的小王爷,暴君和仁善皇后的故事当然也能是知道的,这也是他即使觉得苦手也没想着逃避的原因之一。
司渔和沧月皇城没有关系,她只是被拉来干活的,萧白水只是勋贵之子,他能知道的东西很少,所以即使叶成月不会下棋,这也是属于他的责任,推脱不得的责任。
正苦手着呢,叶成月突然感觉到屁股底下的佛塔似乎是震颤了一下,他猛地蹿了起来。
与震颤同时出现的,是佛塔四处飞檐上的铜铃声,叮叮当当十分清脆,叶成月却无法欣赏乐音,他此时脑中只觉得这些声响都是来催命的。
他们兵分三路,虽然叶成月不知道司渔他们具体是去干什么的,但他知道萧白水要搞爆破。
如果这里出现了什么和爆破相关的事,那只可能是萧白水干的,三人完成任务的时间就算不能同步,那也该前后脚,可现在……
叶成月双手紧了紧,衣袖的布料都被他拧皱巴了,他现在对这棋局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不能慌,不能慌,越到紧急的时候就越不能慌,冷静,冷静。
叶成月吞了吞口水,强自镇定,缓了缓后,他抬手捻起最后一枚棋子,手有些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佛塔在抖。
他闭眼回忆自己幼时在皇城的经历,从小哥哥就稳重,是父皇幕后钦定的唯一继承人,所以哥哥在父皇母后面前获得的管教比爱多。
叶成月小的时候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孩,活泼过了头,但与他这活泼性格不匹配的是,他有着一个病弱的身体。
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简直让皇室众人操碎了心,一度以为这孩子养不大,可能要夭折。
也就是因为这个,皇宫里上至皇帝,下至宫女太监,大家都对这位病弱的小皇子过分得疼惜,就算是做错了事,他也不会得到什么太过分的惩罚。
这是一个被溺爱长大的孩子。
叶成月的记忆里,皇城就是个乐园,小时候的他看不见这底下藏着的众生,他只知道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家,是可以任性的地方。
能回忆起来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在这些琐事里想要找出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的钥匙,这实在是有些困难。
叶成月又睁开了眼,睁眼的那一刻,面前的棋盘在模糊朦胧间,似乎变了模样。
他愣了一下,揉了揉眼仔细看去,棋盘还是那个棋盘。
“难道是我的错觉?”
叶成月怀疑了一下自己,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看错,因为那看到一下虽然朦胧,却让他感到无比熟悉。
如果只是看错的话,他的第一反应不该是熟悉,而是探究画面到底是什么。
沧月皇城,熟悉的东西,一时想不起来的东西……
叶成月猛地抬头,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写文,是一件极其耗费情绪和精力的事情,紧赶慢赶大火狂炒,饭终于上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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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天地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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