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好奇地伸手,海水从指缝中流走，鱼群穿过时还会假装不经意地轻啄青年的指尖和手背；或是用尾巴扫过青年的手心，逗得青年发痒，失笑。
海豚们则是在青年周围一层一层地打转，以青年为投掷点，泛起圈圈涟漪，就像一朵以渠兰泱为花蕊，绣在海面上盛开的花。
“应昭，你看！”
渠兰泱一改刚刚地慌张无措，整个人显得轻松欢愉，指着从鱼群地下缓慢游去的巨大黑影。
“是鲸。”
青年眼里泛着碎散的光，少有地露出些许孩子气，鱼群飞跃拍打海面溅起的水珠落在渠兰泱的身上，为青年披了件水珠制成的羽衣，像海洋的王子，应昭一时间看得恍了神。
青年先拭去脸上的水珠，后又用手臂挡住那些鱼群戏耍时再次跃出的水滴。
“哈哈哈。”
青年脸上灿烂的笑容，让应昭也跟着柔和了神色，却没有同青年一起向下看去，而是盯着渠兰泱的双眼，轻声问道：“喜欢吗？”
渠兰泱重重点头，朝着天边，张开双臂拥抱迎面而来的海风，向远处大喊道：“喜欢——喜欢极了！”
忽而回头，与应昭对视，笑的肆意张扬，再次大喊道：“喜欢大海，喜欢应昭，最喜欢.. ...你了。”
青年的爱永远直白，热烈，澄澈。
应昭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青年直白地不加掩饰地爱意表达下放任，沉沦自己的。
大抵情绪是会转移的，青年孩子气的举动也影响了应昭，她学着青年的样子，张开双臂，敞开胸脯渠向这天地拥抱去。
显然，鱼群和海豚并没有那么喜欢应昭，在应昭因为动作改变而变得重心不稳时，毫不客气地利用浪花将人强硬地按在海豚背上。
... ...
老实说，是她不够好看？还是这群鱼就是对她有那么不止一星半点的意见？
渠兰泱倒是乐得看应昭吃瘪，脸上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哈哈哈哈... ....”
扬起水珠，向应昭挥洒去，将从同鱼儿与他嬉戏招尽数学了去，与应昭玩闹。
大鱼不知何时已游到两人百米开外，自由畅快地享受着自己的天地。
“*￥%&——”
【欢迎你们的到来，人类。】
鲸鱼摆尾的浪花顺着海洋荡来，应昭两人顺着海浪起起伏伏。
应昭收敛了笑意，神色也冷了些，言归正传，该谈正事了。
朝海的那一端问道：“你是怎么找上我们的？”
听到应昭发问，渠兰泱也收回了和鱼儿逗弄的手，旁观一人一鱼跨物种对话。
【准确来说都是因为那个孩子哦。】
鲸尾朝青年的方向拍打，青年身下的海豚也应和地跟随着叫唤了两声。
“兰泱？”
虽然兰泱分化的时候她还处于昏迷当中，但对周边环境发生的变化并不是一无所知。
落在青年身上的目光不免带着几分担忧，渠兰泱似有所觉，抬眼问道：“怎么了？”
青年眼里和煦的笑意，和脸上的欢愉，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打破的。
遂即摇头，“无事。”
青年顺从点头，移开视线，听话地没有多问。
【他分化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带有磅礴生命力的精神力。】
生命力吗？
“其他人的精神力，你就一点都没有发觉过？”
应昭眼底带着考究，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和渠兰泱不属于这里有关系呢？
【你难道没有发觉他的与众不同吗？他来的那天，我感觉到了哦。】
听到这句话的应昭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即使现在鲸只能和他们沟通，但难保以后不会和其他人类有接触的可能。
她不想留下任何能让渠兰泱受到威胁的可能性。
鲸感受到了应昭的杀意，活了上百年的它宛如阅历丰富的老者，应昭不可思议地从它的话语中听到了宽容，和蔼，安抚。
【放轻松点，年轻人。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那孩子快要溢出来的生命力，任何生灵遇到都会不由自主亲近，喜爱的，我也不例外。】
应昭垂眸，“你是因为兰泱找上我们的吗？”
鲸像是要吊足应昭的胃口，回答没有之前干脆利落。
慵懒地转身，在察觉到女人要按耐不住的时候开口道：【其实，真正让我想要找你们过来的因素是你。】
应昭挑眉，“我？”
【那孩子确实很特殊，但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过，他能让你觉醒也是件好事，而且你不觉得你的精神力和其他人类比起来相差太多了吗？】
要真论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没有特别亲近的元素，还有什么是她没有发觉的吗？
“什么意思？”
鲸沉默了半响，没有立刻回到应昭的问题。
巨大的身影在海上忽隐忽现，与它那不为人知地心绪对应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水柱自下而上喷射而出，在这片小天地里来了个局部降雨。
幽远地长鸣仿若从遥不可及的天边响起，带着莫名能让人沉静的力量。
【准确来说，你的精神力不属于人类。不然，你就不可能像这样与我对话了。】
不属于... ...人类吗？
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结果，她的精神力既不能被完全地收进精神域里，还不能任由她完全使用，甚至在她没有足够力量控制的时候还会加害于她。
精神力怎么会伤害主人呢？
发出一声嗤笑，“呵”她以人类的身份自居已久，甚至以守护人类基地为己任，到头来，都不属于人类这个种族吗？
在应昭感到自嘲和无措瞬间，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宛如毒蛇般阴冷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退去，春日下的暖风悄然拂过心间。
手怎么这般冷？
蹙眉，拉过青年的另一只手，交叠握在手心，继续向鲸发问道：“关于我的精神力，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只能说你那无穷无尽，可怕的精神力。遇到他之后就有了锁，锁开，即出，锁闭，则存。】
【多余的，就得你们自己探索了。我也说不了太多。】
应昭没有追问，转而抛出她们最原本的问题：
“所以，你找我们过来做什么？”
【我说过，你的精神力特殊。这孩子的精神力也很特别。你也看到了，现在地球上的生物都可以分成正常分化和非正常分化的两部分。】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你们合作。建造一个独属于正常分化物种的栖息地。】
鲸向应昭抛出了一个带着宏大图景，看起来十分伟大的理想愿景。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会成功呢？”应昭冷静发问，不是谁都能做英雄的。
鲸先是发出了一声应昭也听不懂的哀鸣，再然后的回答：内容犹疑，语气确定。
【我也不确定，但你们是我六十几年来第一次成功连接上的人类。】
顿了顿，【但...这种事情总要试试不是吗？】
黑色的身影骤然靠近，应昭刚用精神力稳住两人，两海豚，漆黑的瞳孔里投映着应昭的身影。
刚刚因庞然大物翻起的海面再次回归平静，鲸似乎只是想将两人的样子记在脑中，仅是一瞬就再次飘然远去。
【多谢你们了。】
鲸笃定的语气，已然是料定应昭必然会答应。
诚然，应昭虽未曾切身经历这场浩劫的起始，却也久居深受其扰的环境当中，她也和无数被祸及的生灵一样，期盼着安稳世界的到来。
她原本是，有了渠兰泱之后，更是。
“我明白了。”
见应昭答应，鲸也松快了不少，晃晃悠悠向远处游去。
驱使着海浪朝他们送来一个漂流瓶，是人类的产物，紫色麻绳系在瓶口，瓶内是特意做旧的羊皮纸，隐约能看到用中英双语写着：爱与和平。
“love and peace.”
熟悉的音色说出不熟悉的语言。
应昭楞了一下，转身，青年的目光满是自信与骄傲。
“我出过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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