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应昭拉着渠兰泱起了个大早,跑到王勋原本的房间里找东西。
说起来也很神奇,基地被破坏成这个样子,王勋的屋子倒是完美的保留下来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重建,基地好像回到了没有经历过巨变的样子。
推开房门,房间的布局一如从前。
客厅靠近阳台处的摇椅上,似乎还有一位老人优哉游哉晒着太阳,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招呼道:“小昭啊,过来坐,陪我老人家晒晒太阳,把心拿出来敞亮敞亮。”
但她总是奔波在各个战场上,从来没有平心静气地同王勋晒过太阳。
阳光斜打在摇椅上,眼前出现两道虚影,就像摇椅自己摇起来了一样。
应昭鬼使神差地坐了上去,屁股虚虚搭在摇椅前半边,踩着地,小幅度地前后摇了下,双手仍就死死扒着摇椅两边。
渠兰泱不言,只是一味躲在女人身后偷笑。
一个摇椅硬是被应昭坐成了什么高危武器的驾驶座一样。
试了几次,应昭彻底熟悉了摇椅的摇晃幅度,学着记忆中王勋的模样,挪动身子,背脊贴上软软的毛绒毯,这下才算是彻底坐实了。
彻底瘫在椅子上,学着王勋的动作上下摇晃着,阳光彻底没有遮挡直直射进眼睛里,被迫闭上眼睛,应昭还是没能理解王勋喜欢躺在这里晒太阳的原因。
变异体的躯体散落在各个地方,人类站在废墟之上,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但所有人都情绪高涨。
不约而同地看着他们的领袖斩下最后一只敌人的头颅,欢呼声震天动地,应昭以刀点地,眺望她的爱人。
青年还没出戏,戏词还剩最后一段:“...施妙策......可称是名族的女英雄。”
渠兰泱置于尸山血海之上,歌颂人类的英雄。
望进熟悉的琥珀色瞳孔时,应昭便知渠兰泱回神了。
“应昭”青年无声地张口,随即毫不犹豫地从高空向下坠去。
才刚刚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的人,见渠兰泱掉下来,“噌”的一下全站起来,想要接住掉落的人。
本应该最担心的应昭倒是丝毫不见惊惧之色,向前走了两步,轻柔的风就将渠兰泱托举到应昭面前。
青年明显是累得狠了,直直跌到女人怀里,长了许多的刘海刺的应昭脖子发痒,如抚摸幼犬一般在青年头上揉了两把,就听见耳边闷闷地带着哽咽地声音:“应昭... ...我好像见到我的戏迷了,他们... ...他们求着我唱戏... ...”
话音刚落,青年脖子一歪,身子就这么软了下去。
原本还气定神闲的应昭吓得直跪坐在地上,将渠兰泱的脑袋枕在膝上,伸出两指探了下脉搏,又细细观察了人还在起伏的胸膛,长叹一口气。
唉——吓死了。
给人打横抱起,渠兰泱靠在她身上,脸上带着倦意,睡得安然,应昭忍不住俯身,在青年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辛苦了。
在应昭抬头的瞬间,众人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应昭这个方向。
... ...老古董。应昭默默腹诽,开口道:“收拾一下吧。”
渠兰泱这一觉睡得有点太长了,足足有三天,吓的应昭还招来仅剩的医疗人员,给人打了葡萄糖续命才放下心来。
但,渠兰泱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并不是应昭。
“呼...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光束下的银尘随着床上之人的呼吸,卷起气流,像打在礁石上的海浪浮起的白色浪花,最顶端消失在空中。
屋外还隐约传来不甚真切的声音:“左边一点...唉!不对不对,右边一点!...对了,对了,别动了!”
僵硬地动了动肩颈,这三天睡得昏天黑地,渠兰泱不得不将身体的零件都重启一下。
混沌的大脑终于认出哪儿是头哪儿是脚后,青年迟钝地掀开被子,踩在地上的触感如同踩在棉花一样,本能的抓住旁边的输液架。
青年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还挂着东西...他受伤了?
“%(&%)”
嘈杂声再次吸引了青年的注意,朝发出声音的窗口走去。
地下零零散散站着不少人,他睡着的这三天,基地好像找回了不少人。
连那个喜欢自说自话的怪异家伙都在,吴用装模作样地摇着手里的纸扇,嘴里指挥着:“哎呀!错了,要在往左边偏斜四十五度,向后挪45.23cm后再向右移2.67cm。”
听着这个毫无用处堪比废话的指挥,五六个风系alpha托举着墙体各个面部狰狞,头冒青筋,眼神化为利刃通通射向吴用。
只可惜,吴用仿若丝毫没有察觉其他人吃人的视线,眯着眼睛,煞有其事地对一行人指指点点。
楼彩旗从墙体的背面跳出,跃到吴用面前,拽着人衣领就是一顿骂:“吴用!你能不能给老娘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到底怎么挪,别给我说些有的没的!往哪个左,哪个右,你要是再说不清楚,老娘真给你打的睁不开眼!”
吴用拿开小萝莉的手,神色淡然:“能力有限,另请高明吧。”
“你!”
小萝莉的拳头还没打下去,一声巨响吸引众人看去。
应昭浮在空中,用精神力不断清理着现场的碎石和七零八碎的建筑。
丢掉,归位;丢掉,归位。应昭连着三天都在处理这样的事情,早就不耐烦了。
随手将被削到只剩下半块的铁板丢出基地外,渠兰泱笑意盈盈的模样就撞进眼里。
仅是一眼,应昭想都没想直直的朝窗户飞去,吓得渠兰泱收回打招呼的手,急忙把窗户拉开,好让女人进来。
应昭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丢了一个早上钢筋混凝土,女人身上都是灰尘,让人发呛。
但是青年环在应昭背上的手却愈发收紧了。
“我想你了。”青年靠在应昭的肩上如是说道。
应昭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环着青年的身子,享受着这个她贪恋已久的温度。
待两人放开对方的时候,楼下的修复大队早就不见踪影,只有一个还没归位的墙被遗弃在地上。
墙:没人为我发声吗?
幸存者的搜救和基地的重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似乎一切事情都朝着美好的方向进行着,一片祥和。
直到罪恶的门铃声打破虚假的平静。
“这么破破烂烂的基地能有人吗?就算有也都是苟延残喘之辈吧。”
来者幸灾乐祸的语气和高高在上的评判令人生厌,听到声音的人拉开铁门想要给出言不逊之人一个教训。
第一声就卡在喉咙眼里,发不出来,伸出手指,哆哆嗦嗦指了半天道:“是...是你们!”
刚刚出声的可不就是前不久拒绝请求后当面杀人的许寻?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许寻身后的队伍多了几百人。
“哟~”许寻看着被他吓得连话都说不明白的男人,嘴角裂到耳缝,露出两排鲨鱼齿,嘲讽道:“这还有人认识我们呢!”
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斜斜站着的身体突然发力,向猎豹一般,掏出身后的小刀,往男人伸出的食指一划。
“许寻,不要多事。”清冷的声音拉回了这个疯子仅存的理智。
刀锋将将抵在男人的指关节处,但凡陆临晚开口一秒,这跟手指已经落地了。
“切~”许寻收刀,神情不愿:“小爷我最讨厌被别人用手指指着我了。”
用刀背拍打着男人的面颊,许寻那张比僵尸还青白的脸贴上去,冷冷威胁:“再有下次,小爷要你人头落地,听明白了吗?”
男人被骇的不住点头,直到许寻彻底远离他,才一屁股跌在地上,双股之间早已一片湿润。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应昭面色不虞地站在突然造访的外来者面前,身后还跟着听到动静出来的基地众人,彭辉和楼彩旗闻声出来看到许寻时,脸更是臭的不行。
紧张的氛围莫名蔓延,但战争的硝烟并没有出现。
陆临在看到应昭的那一刻,原本还事不关己的人突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陆临对应昭那样上下打量的视线,看得渠兰泱心里不舒服,抢先呛道:“还没见过打上门来,要求主人家先自报家门的;要是没读过书,就先回家和大人好好学学再出来,免得丢人现眼。”
“噗呲。”楼彩旗虽然忌惮陆临等人,但渠兰泱这一通话,也确实让她听爽了。
陆临许是没想到有人敢这么骂他,视线在渠兰泱上下扫了一圈,没发现精神力的痕迹,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又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冷冷移开视线,再次落到应昭身上,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人是复读机吗?只会这一句话?
应昭也发现了,好像不回答这个问题的话,这个人就会一直卡在这里,开口道:“应昭。”
陆临点头,“你很强。”
话闭,环胸,缄默不语。
哈?
渠兰泱为曾见过如此行径之人,一时失语,场面竟无人开口。
半晌,陆临身后一直充当背景板的短发齐刘海女性走出来,开口道:“我们是浮幽市的猎行队,听说地面上还有幸存者,首领便派我们下来搜救。”
“哼。”楼彩旗想到这些人之前的行为,讥讽道:“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搜救?”
即便小萝莉态度不好,但洛林却没有半分生气,冷静解释道:“末世发生到现在也不过六十五年,浮幽市也是这几年才稳定下来。而且前几年,地球上的基地大都建立在外圈,有自我保护的能力,所以我们才迟迟没有展开救援行动。”
“呵,那现在又是怎么想起我们的?”彭辉对眼前这帮人也没有好印象,跟着讥讽道。
“因为我们发现地面上的基地被大规模的变异体袭击,经过计算,你们能抵御这次变异体潮的概率为0.0001%,故派我们下来支援。”
...众人嘴角抽了抽,0.0001%,你还不如说100%呢。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你们基地竟然抗下来了。为此我们感到开心,这意味着浮幽市能迎来有力的家人了。”洛林冷淡的表情和语言,配上着倍感温暖的话,不知为何让人听的浑身发毛。
彭辉猛搓胳膊,见鬼,大太阳的,怎么浑身冷飕飕的。
几人一来一回,许寻早就没了听下去的想法,出声打断道:“小爷我就问你们一句话,跟不跟我们走?跟我们回浮幽肯定比待在这破地方好,浮幽至少能让你们不至于一直是不能分化的低种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
“什么!真的吗?”
众人的反应逃不开应昭几人的视线,这些人来做什么,现在很分明了。
应昭没有犹豫,最先开口道:“我不会走,你们随意。”
话落,拉过渠兰泱转身就走,没分给身后一点视线。
应昭一走,彭辉和楼彩旗也干脆利落转身,跟随。
吴用藏在人群后,见为首的四人都走了;睁开有着两个瞳孔的右眼快速的扫了下陆临后,不徐不缓地跟在应昭等人身后。
这边陆临感受到一抹精神力极快的探他了一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消失不见了。
怀疑地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是应昭吗?
这边,几个领头的都走了,基地的人不少都面色犹疑,显然许寻的话对他们有十分的吸引力。
也不知道谁开的口,一句“我去!”瞬间开阀,还留在铁门内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竟还没原本的三分之一,过去的人,有年过六旬的老汉,有才五六岁的孩童,还有不少正值壮年的青年人,不止未分化的普通人,甚至分化的普通人去的还更多。
渠兰泱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巧儿正在其中,心中没由来的感到生气。
追求力量,变得强大并没有错,他也没有理由阻止别人走更好,更宽的路。
只是,再次被置于放弃的那个天平上,他还是会感到生气。
“应昭——”青年软了声音,拉长语调喊道。
对应昭来说,才是真正被二次背叛了吧。
“嗯?”
应昭回头,神色正常,只有突然被叫了名字的不解和察觉到爱人心情不好的关心。
见应昭如此,渠兰泱重新扬起笑容,摇头道:“你今晚想吃什么?”
“叫花鸡。”
“啊?可是基地里的鸡早就紧急避险去了,还没找回来唉。”
... ...
随着声音越来越远,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
一道铁门,两条道路,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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