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宋认识乔九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乔九脾气不算好，但也不算坏，他大部分时间看上去不耐烦，冷言冷语，不会给人好脸色。但这只是表象，旁边人说什么，做什么，一般乔九也不会真生气。
要不然他天天嘴欠手欠，乔九早就把他打出家门八百遍了吧。
但现在，乔九很不开心。
他嘴欠说了八百句不着调的话，乔九也没理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完全不想理他。
“我今天在秦至臻追悼会上都干了啥，你想知道吗？”
“我也没干嘛，就是问了秦至臻的小儿子知不知道他爸留遗嘱前，早就把大部分值钱的股票，房产转到他哥名下。”
“那小子，从小到大脾气不大好，当场就去质问他哥。”
“这可不算我闹事吧。”
后来，他也沉默下来，开了再有二十分钟，回到了九马街。
他刚停下，乔九就立刻睁开眼睛下车三两步走上台阶。
吴仁耀正搁柜台刷手机，听见门口的风铃响了，他刚抬头准备招呼，就看见是乔九大步流星走进后院，看都没看他一眼。
“老……”
“怎么了这是？”他半天摸不着头脑。
秦宋没跟进来，回了自己家，刚和乔九待一起，他没反应过来，现在一个人待着了，那些在墓园的恶心记忆开始自动在他脑子里播放，第一件事就是把全身上下的衣服全扔了。
吴仁耀敲了半天卫生间的门，“老板，你没事儿吧？”
“老板？”
乔九刷的一下拉开门，头发还在顺着他的下颌滴水，“别敲了，我没事。”
吴仁耀好奇，“所以你们今天到底干嘛了？”
“没什么。”乔九没打算回忆，他擦着头发走到了存放秦至臻定的棺木的库房里。
现在有三个问题。
秦至臻的魂魄去了哪里。
那些从秦至臻的墓穴里跑出来的软体动物跑出墓园的分别都去了哪里。
他抚摸着棺木上的木纹，刷过清漆的木头总有一股奇特的味道，秦至臻向他订一副棺木，总不能是为了摆在这里好看而已。
可他为什么不用呢？
是最后改了主意，还是去世时没有来得及告诉家人？
显然，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只有秦至臻自己知道。
他取了毛笔和墨水，蹲在棺材前，屏气凝神，提笔写字。
一直到了下午六点，吴仁耀要下班儿了，锁门之前先到库房门口看了一眼，“老板，六点了，我下班了？秦宋没过来做饭，要给你点份外卖不？”
乔九手中握着毛笔，专注地写字中。
他已经快要写满了三面木料，并没有停下，照这个架势，他估计得写满五面。
吴仁耀没得到回答，抠了抠脑袋，这两人是吵架了？他是管还不是管呢？
还是掏出手机点了个米粉，等送来后搁厨房放着，提醒乔九，“给你点了米粉放厨房了，你记得吃啊，我锁门了。”
等落了锁，吴仁耀看向对面关着大门，秦宋也不知道在干嘛。
他骑上小电驴忍不住吐槽，他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管别人的感情生活。
等乔九写完了所有内容后，活动着已经僵硬的手腕，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吴仁耀很有节约意识，走的时候把所有灯都给关了。
他刚走到院子，打闹成一团的毛团子们都朝他跑了过来，猫跳到了他肩膀上，狗蹦蹦跳跳，跳不起来。乔九弯腰摸了两把狗头。
旁边还有一双眼睛看着。
还有位借宿的客人在。
乔九转过身去，看着客人，“有事吗？”
客人被他吓了一跳，胆怯的说着，“没事，我就是出来走走。”
他有这么吓人吗？乔九放缓了语气，“可能你得在我家多住两天，我有点其他事情要忙。”
客人点头，“没关系，反正我也什么都还想不起来。”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夜，由于种种原因，他今天打样不用上班，而且也不想做别的事情。
他开口，“你想和我一起去外面走走吗？”
“我可以去吗？”客人一惊。
“当然可以，我又没困住你。”乔九朝他摆摆手，“我上楼换套衣服。”
其实夜晚的街道也是很热闹的，当然是除了九马街，其它以外的街道都很热闹。
他换好了衣服下来，也只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加一个外套，带好手机和钥匙，招呼客人，“走吧。”
客人跟在他身边，客气中透着意思茫然，乔九锁好了大门，看了一眼对面。
然后被小狗咬住了裤子不停地往前面拽，小狗也难得和主人一起出门玩儿。
“是走这边吗？”客人虽然不认路，但是前面才是灯火通明的大道，这很明显是要走进别人家里啊。
“叮咚~”
门铃响了第三次，秦宋终于来开门，他拉开门，沉默了快有十秒钟，恢复了一贯不着调的腔调，“我以为要等十年，你才会在晚上敲开我的房门。”
“怎么，终于想起来理我了？”
乔九问他，“出去走走吗？”
秦宋又沉默了快有十秒钟，乔九打算走，“你不去就算了。”
拿乔失败，秦宋跟上去，很是不满，“约会就约会，但约会谁会带上第三者一起？”
“谁说是约会？我说了，是去走一走。”乔九戴上了外套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
“其实严格来说，我现在不算人。”客人很有自知之明，他牵着狗绳，自觉离开三米远。
秦宋跟上去，一手搭在乔九肩膀上，“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是，我是你男朋友，你也并没有多耐心一点。”
其实也不是很想要个男朋友，乔九散漫的接话，“那你可以选择不要这个身份，免得你觉得委屈。”
秦宋从善如流改口，“算了，难得你肯哄哄我。”
“鬼才哄你，你幼稚不幼稚。”乔九拍开压在他肩膀上的手。
秦宋锲而不舍地搭上去。
鬼默默地离得更远了一点。
出了九马街，再往北走过一段十字路口，就是夜市。
他们从冷清走向了人群里，融入了这个夜晚。
哇，我蛮喜欢最后这一点化学碰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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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无法回家的人（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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