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宋也今天的这台手术刷新了他的手术时长，做了近十个小时，出来时整个人就跟脱水了一样，肚子也饿得不行。
他洗完手，摘了帽子，跟旁边的实习医生说：“咱们几个吃点夜宵去。”
“晚上减肥呢。”其中一个实习医生说。
另一个实习的医生也跟着说：“赶着下班不吃了。”
宋也不得不感叹新生命的活力，跟着一起的时间熬下来的，居然还能那么生龙活虎。
“周医生也没下班。”其中一个实习医生说，“您可以找他去吃夜宵。”
他们俩的关系在医院里是出了名的好，不用打听都知道。
宋也从楼上的窗户往下看，二楼最边边的那个房间还亮着，纳闷了，这人没班也硬加。
周元一个以语言感化治愈他人的代表人物，白天的患者，不至于要加这么晚的班，除非是遇上个例了。
他转回头跟实习生说：“你们不去，那我走了。”
“好嘞。”两位实习生默契点头，目送他。
宋也先在门口的小窗户里看了看，避免周元再打瞌睡的话，他进去给人吵醒了。周元没睡，正顶着台灯的光，戴着黑边眼镜，认真地翻着什么。
宋也敲了一声后，打开门，第一句问：“怎么还不下班？”
“有个病人的案例值得研究。”周元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桌子上有吃的。”
“什么案例？”宋也走到桌子边上，伸手摸了一下包装袋里的东西，还热着，还是烫手的热。
“机密。”周元说。
“我记得这家的年糕只开到晚上十二点吧，现在都两点了还有送啊？”
“加钱了呗。”周元说，“吃吧，问那么多。”
宋也撑着手，转身盯着他看，之后笑着感激道：“真是二十四孝好朋友啊。”
周元也就笑笑，继续翻看他的报告。
宋也吃年糕会时不时放出一些赞叹声，边吃边说：“我真的觉得今晚的年糕特别好吃，果然还是太饿了。”
他原本就喜欢吃这家，说是有嚼劲，适中的软，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品味一番，但最近太忙了，宋也根本没时间，前两天周元听他念了一嘴，就搁心上了。
“好吃多吃点，别辜负了我的钱。”周元又忽然说了一句。
像是欲盖弥彰着什么。
宋也抽不出嘴回话，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吃到一半才想起拍张照片给陶希宝发过去，然后就跟望妻石一样等着回复。
陶希宝的工作很忙，是个实打实的女强人，农村长大的女孩子，凭着自己的一步一脚印，花了三年时间，坐上了分区总裁的位置，说话间的每一秒都代表着交易。
宋也想他今晚是等不到陶希宝的回复了，毕竟那人的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三天前。宋也一直知道，他跟陶希宝之间的距离，是那种忽远忽近的，想触摸却很空的感觉。
但他从不细想，感情的事情不能细想，一旦多想，就不一样了。
他只愿意沉浸在当下，上回他问陶希宝要不要结婚的时候，那人直接把户口本甩出来放在他面前，至少这还是爱，不然像陶希宝那样谨小慎微的人，不会那么冲动。
“你吃完记得收哈。”周元说，“我要走了。”
宋也看了眼时间，快三点钟了，他今晚不打算回去了，估计陶希宝也不在家，明早还要查房，干脆就在医院睡下了。
“需要我陪你到地下车库吗？”宋也问。
周元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快吃完的年糕，心里还有些小满足，带着笑意地说：“我唯心主义，不信这些，你自己多担忧担忧吧。”
“我也不怕。”
宋也还是有点怕的，最后还是拉着周元等他吃完，把他送回休息室，才放手让周元走。
周元进了电梯，手机屏幕弹出宋也发的信息。
——周哥，害怕吗？
他笑了笑，回复。
——真不怕。
那边又发。
——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那你来陪我吧。
那边输入半天回过来一条。
——兄弟只能在你背后，看着你负重前行。
周元甩过去一个那就闭嘴的表情包。
——上车了和我说下。
医院的车库相对来说黑一点，可能是刻板印象。周元打开了车门，正准备上车时，听到了车底传来的一声怪叫，那声音很凄厉，在这样月黑风高的晚上，显得有点恐怖。
还不等周元有所反应，车底下的不明物体，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害怕，一直叫个不停，周元俯下身子，趴在车底打开手电筒朝里照。
是一只流浪猫，窝在正中间，样子惹人怜爱，看到他时，非但没害怕，还往前面移了一点。
周元心一下子软了，问谁看到这幅画面不动容的，他抛开手机就要去抱猫。
“周元，你听得见吗？”
他还以为幻听了，愣了一下，直到手机里再次出现宋也的声音，他拿到眼前一看，才反应过来，刚刚意外把电话拨通了。
“没事，看到只猫。”周元把手机贴在耳边，又伸手去够猫。
宋也在对面松了口气说：“吓死我了，我都已经孤身穿着拖鞋跑到电梯口了。”
周元嘿嘿笑了声：“二十四孝好…朋友嘛。”
“猫准备养了。”宋也不是问句，而是知道他肯定要养。
“都在我车底了，不养说不过去。”周元说。
周元这个人奇怪，平常在街上遇到流浪动物，嘴上说着拯救不了，然后猫粮一把一把地抓，好几次都想带回去，却又差一点那个冲动。
“你等我一下，我找个箱子下去。”宋也说，“但别挂电话，我害怕。”
“我托手上就好了。”周元说，“免得吓死你。”
“不知道猫有没有病毒，等会儿咬一口，我救你还是救猫。”
周元站在原地，等着宋也下来，猫这会已经爬出来了，离他距离不远，互相对看着，人眼瞪猫眼，还是只社牛小猫，就前面那几声差点让他误以为是胆小怪呢。
宋也抱着个纸箱，跑得那叫一个飞快，好像身后有人追他似的，跑到面前时，气喘吁吁地，问他：“猫呢？”
“那。”周元指着又隐到车底，转着圆溜溜的，闪着激光眼睛的猫，“被你吓的。”
宋也朝他无语一笑，把纸箱弄好，戴好手套，俏俏走近猫。
“我来抓吧，你上一旁看着，猫怕你。”周元推开了他。
猫好像真的认定了周元，他脚步一靠近，猫就出来了，都不用抓，很自觉地进了箱子里。
宋也把纸箱盖上，留了点呼吸的缝，帮他放到副驾驶位置，叮嘱道：“回去就让它待在箱子里，避免感染病毒，也别摸它，现在这个点也没宠物医院开着，只能明天抽时间带去看，听到没？”
“知道了。”周元说，“好了，你走吧，我看你上去。”
宋也转头看着距离电梯好长的一段路，指着他说：“你必须看着我进去了再走。”
“行，一定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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