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内,气氛很安静。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打开了交通广播,温柔悠扬的音乐响了起来。
林锦程坐在祝令时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祝哥,你和叶罗费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几天走得这么近啊……”
好奇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亲密了。
祝令时懒得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小孩子就该认真上学念书,大人的事儿别管。”
听出他话里些微的不耐烦,林锦程怔了怔。
这又是怎么了,感觉今天祝令时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有些不正常。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得知昨天半夜发生了什么,祝令时能给他好脸色已经算是宽容。
到了车站,他让林锦程在长椅上等着,自己去买票。
他问了所有发往首都的列车,最后选了第二天早上的,打定主意要送林锦程赶紧离开。
少年接到车票,看了眼上面的时间,一时间有些失望。
“祝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再过几天嘛……”
“我马上要去外地了,你和叶罗费互相看不顺眼,留你自己在店铺里也不太好,”祝令时耐心解释,“今晚我们带你去超市,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提前买好,回去以后就乖乖上大学吧。”
“其实,我晚些回去也可以的……”
“——锦程,你今年多大了?”祝令时打断他的话,“成年人之间,有些话不方便明说,但我的意思你应该都知道。”
他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四周,压低嗓音说:“我们已经结束了,我曾经喜欢的也不是全部的你,你好好回去上学,我们还能做普通朋友,再纠缠下去,连朋友都没得做。”
“祝哥,为什么今天突然跟我说这些?”林锦程无辜地看着他,“我只想和祝哥再多玩几天,没有别的意思。”
祝令时冷笑。
“难道是因为叶罗费?”林锦程问,“是不是因为他,祝哥才对我转变态度的,祝哥,你喜欢他吗?”
祝令时被他说得发笑:“这件事和叶罗费有什么关系?”
“明明就有关系,我看他对祝哥也没安什么好心思,”林锦程说,“他迟早会离开祝哥的,你们就算真有什么感情也不会长久。”
“这个就跟你更没关系了。”
祝令时不想和他再说车轱辘话,迈开长腿向车站外走去。
林锦程连忙小跑上来,道:“叶罗费他就是对你心怀不轨,他嫉妒我们之前的关系,所以不喜欢我。祝哥,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要信,也别这样对我。”
祝令时深深蹙起眉。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儿怀疑自己的眼光,当时为什么会觉得和林锦程聊得来?明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三观没有任何重叠。
“你说了叶罗费这么多,他却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坏话,”祝令时似笑非笑,镜片下的凤眼微眯,视线锐利,“怎么,是叶罗费逼你昨夜睡我的床,脱我的衣服?”
这句话说完,林锦程的脸色唰地白了。
“祝哥,你怎么知道的,是叶罗费,他,他告诉你的……”
“怎么,你以为你的把戏很高明吗?想拆穿你,还不至于需要叶罗费,”祝令时说,“如果你再纠缠我,我的话还会说得更难听。”
林锦程心一沉。
这个事情一旦说出来,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祝令时伸手拦了一辆车,打开车门,对林锦程扬扬下巴:“从现在开始,跳过这个话题,我们还可以正常交流,否则你就回店里拿上你的行李,明天自己走,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
林锦程低下头,半晌才说:“嗯,我知道了。”
他千里迢迢赶来岳城,本来是想挽回祝令时,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第二天一早,林锦程自觉地提着行李箱走了,走时他欲言又止,还是略有些不甘心地对祝令时说道,他迟早会在叶罗费那里吃亏的。
祝令时对此嗤之以鼻:他和叶罗费八字没一撇,能吃什么亏。
林锦程一走,店铺里又清净下来。
趁着这个时间,祝令时跑了躺外地去进货,随后和周叔一起去石城参加了茶叶订货会,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那家上市公司当场和祝令时签了合同。
为了感谢周叔,他特意在石城的亚洲饭店订了一个包间,请周叔过去吃饭。
席间,见祝令时点菜点得很熟练,周叔问道:“祝老板以前也来这里吃过?”
“嗯,是啊,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祝令时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就是石城本地人。”
“原来如此,”周叔说,“怎么来了这么久也不回家看看,家里人不担心吗?”
“……”祝令时笑着说,“不担心的,估计他们现在都在外地呢,哪有功夫搭理我。”
周叔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到岳城后的第一件事,祝令时就给程英拨了电话。
程英果真帮他查到了店铺的老板是谁,通话时她正忙着给人算账,只好说:“要不等你来了东八条我们再聊,今天有空吗?”
祝令时忙说:“有空,我回店里放下行李,马上来找程姐。”
“你来的时候正好顺路,帮我去幼儿园接一下点点吧,”程英略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没办法才麻烦你,我今天答应点点要早点接她回家的,但我这里生意忙,实在是脱不开身。”
祝令时说:“这算什么,我这就去接,程姐您放心。”
程英告诉他幼儿园的详细地址以及女儿的班号,随后挂了电话。
回到铺子里,祝令时简单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临走时彭素素喊他。
“老板又要出去巡店吗?怎么不叫上叶罗费,他去后院洗茶杯了,估计是等老板回来给你泡茶呢。”
祝令时愣了一下,想到离开前发生的那些事,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和叶罗费见面。
他默了默,还是说:“我要帮程姐接下孩子,还是不等他了。”
说罢,人就走了。
说巧不巧,他前脚刚走,后脚叶罗费就回来了。
天气渐暖,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春衫,更显宽肩窄腰,身姿挺拔。
叶罗费仔细将祝令时用的茶具擦干净,这时只听彭素素说:“叶罗费,老板已经回来了。”
他转过身,视线在店里逡巡一圈儿,又听少女道:“不过他去帮程英姐接孩子放学了,我刚才还说让他等等你呢,可能老板着急,就先走了。”
叶罗费动作顿住,好半天才将茶杯放回原位,他盯着手上的纸巾,看上去有些失落。
下午四点半。
天空幼儿园已经陆陆续续放学了,家长们站在校门外,大门缓缓打开,他们一窝蜂地涌进去找自己的孩子,安静的幼儿园霎时热闹起来。
祝令时紧赶慢赶,五点钟才到,此时幼儿园已经走了不少人,他沿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直奔点点的班级。
班级老师见一个帅气的西装眼镜男出现在门口,有些疑惑地走上前来:“先生您好,请问您是哪位小朋友的家长?”
祝令时报上点点的名字。
老师又问:“请问您和小朋友的关系是?之前从来没见您接过小朋友呢,孩子一直都是妈妈和爸爸那边的人轮流来接的。”
“我是孩子妈妈的同事,”祝令时掏出手机给程英拨了个电话,递给老师,“可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老师和电话那边说了几句,点点头,将手机还给了祝令时。
很快,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快速跑过来。
“狗狗,狗狗!”
点点还记得祝令时,看到他就伸手要抱。
祝令时和老师道了谢,一把抱起小女孩儿,出了幼儿园。
或许是第一次换了不认识的人来接,点点一路上都很兴奋,先是带着祝令时在幼儿园旁边的小花园里玩了一会儿,看到路边卖糖葫芦的小摊又忍不住停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祝令时。
她想吃什么,祝令时就给她买什么,很快两个人的手上就满了。
过马路时,祝令时腾出一只手拉着小姑娘,嘱咐道:“前面要走一条小巷子,点点拉着叔叔的手别松开。”
他们随着人群一起过马路,丝毫不觉背后悄悄跟上来几个人。
进了巷子,光线忽然昏暗下来,整条街铺着老旧破碎的青石板,只能听到祝令时的皮鞋踏在砖石上的声音。
大约走到巷子中央的位置,几个高个胖男人突然出现在祝令时的视野里。
他们走上前来语气不善地道:“哥们,这是你家孩子吗,不是的话不要乱接。”
看这个阵仗,和程英前夫的出场方式简直如出一辙。
祝令时挡在小女孩面前,问道:“那你们谁是孩子爸?她爸要是来了,也没我接的份儿啊。”
他们面面相觑,走到青年面前,态度极其嚣张地推搡着他的肩膀:“孩子爸今天有事儿不在,这不巧了,直接就让我们碰见姘头来接孩子了。”
祝令时挑眉:“你的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其中一个人拎起他的衬衫衣领:“你他妈拽什么,小白脸一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勾引别人老婆了?”
祝令时握住他的手腕,捏到男人痛得皱眉,一把将那人的手挥开,嗤笑:“当着孩子的面,你们收敛一点,都已经离婚了,少在这里死缠烂打。”
他冷淡的态度激怒了几个男人,立时便有人骂着脏话将拳头挥过来。
祝令时已经做好今天不能好好走出小巷子的准备,他下意识躲了一下,谁料眼前一黑,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竟然是叶罗费。
他拽住那个男人的小臂,一拳挥了上去,一声惨叫响起,那个男人的嘴角竟然被打出了血迹。
“……”
祝令时目瞪口呆。
三四个男人蜂拥而上,有人手上还反射着银色的光,他定睛一看,原来这帮人还带了匕首。
“他们有刀,你……”话还没说完,叶罗费已经面沉如水地迎上去,和他们打了起来。
点点看到有人打架,害怕地退到角落里,抓着祝令时的衣袖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祝令时一边挡着小女孩儿的眼睛,一边迅速报了警。
他的视线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着叶罗费的身影,那几个男人虽然个子没他高,但每个都是一身横肉,蛮力大得很。
出乎意料的是,叶罗费竟然打得很轻松,看那打架的速度,明显不像是外行人,挥动手臂时,肩颈透出明显的肌理,足以看出以前经受过严格的训练。
……这个人到底是谁?
难不成真让那个中医猜对了,叶罗费以前做过军人?
祝令时思绪乱飞,心却是一直紧紧地悬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毕竟是三四个带着家伙什的混混,就算再专业,也难免有些擦伤,但叶罗费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从那人的手中夺过匕首,对着那人的臂膀就扎进去。
霎那间,血溅当场。
这场面直接看呆了祝令时。
那几个男人见叶罗费如此心狠手辣,顿时就怂了,纷纷拿着匕首后退:“你敢伤我们?知不知道我们大哥是谁?”
叶罗费一脚踹开痛得痉挛的男人,指尖抹了抹下颌的血,说:“给他道歉。”
其中一人还想继续威胁,只见叶罗费掐住他的脖子,夺过他手上的小刀,刀刃在他掌心中异常灵活地转了个圈儿,抵住那人的喉管,割出一道血痕。
见到此情此景,他们都吓坏了,连忙连滚带爬走到祝令时面前,弯腰低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祝令时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皱眉道:“离孩子远点儿。”
“好,好,我们回去,快,扶起他……”混混们手忙脚乱地退到墙角,有人手抖着拿出手机。
“叫,叫救护车!给老大打电话!”
叶罗费这才将手中的刀扔掉。
他走到祝令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表情略显局促。
随后不自在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说:“对不起,我刚刚实在担心你,没有收住。”
祝令时第一次围观这种见血的打架斗殴,见叶罗费眉目间还有未散去的阴郁之色,他下意识后退几步,和叶罗费拉开距离。
“……”叶罗费的眼睛黯下来,那表情好像做错了事的小狗,“吓到你了吗,对不起。”
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为什么祝令时会露出这副表情?
祝令时平复了一下心情,故意说了点轻松的话题:“看不出来,你还挺深藏不露的,打法这么专业,以前肯定学过吧。”
叶罗费见他还能和自己开玩笑,心缓缓落回实处:“我不记得了,可能以前确实学过。”
祝令时点点头,看着满地是血的现场和角落里几个瑟瑟发抖的伤残人员,有些难办地说:“这可怎么办,我还报了警。”
警察来了以后,看到战力这么悬殊的场面,他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尤其是岳城这种小地方,稍微偏僻一点的街巷都不设监控,很难证明是谁先动的手。
叶罗费忽然拉住他的手,紧张地说:“我,我没有身份证明……”
祝令时猛然回神。
糟了,怎么忘记这个事情了,叶罗费现在是三无人员,要是被警察带走了会很麻烦。
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从里面取出纸巾擦拭着祝令时脸上的血迹,飞快做了决定:“你穿上我的衣服,我们先带着孩子回店里,到时候再给程姐打电话。”
叶罗费听话地套上他的西服,微微弯下腰,露出流畅的下颌线让他给自己擦拭,没过几分钟,看上去又人模狗样的了。
随后,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孩消失在那帮混混的视线里。
回到店里,祝令时将点点托付给彭素素照顾,自己去楼上拿了医药箱。
叶罗费将外套脱下来,店内顿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梁叔看着他那件衬得人特别俊的薄毛衣变得破破烂烂,还染着好几道长长的血痕,顿时惊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伤?”
“没事,不要紧的。”叶罗费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走到角落里坐下,干脆利落地脱了衣服,只露出最里面的白色无袖背心。
祝令时拎着药箱走过来,大致看了看伤口,从箱子里取出碘伏,皱着眉给他处理起伤口。
叶罗费坐着,青年站着,背着光,他抬头盯着祝令时漂亮的侧脸,一时看得有些出神。
幸好只是皮外伤,伤得也不深,简单处理过后,祝令时将碘伏瓶子拧好,问:“还有别的地方伤到了吗?”
叶罗费拾起腿上挂着的那件破破烂烂的薄毛衣。
“坏了,没办法再穿了。”
“衣服破了是小事,你人好好的就行。”祝令时扶额。
叶罗费皱眉:“这是你买的,我很喜欢。”
祝令时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又有些发红。
他清了清嗓子,说:“这个,我过两天再带你去买新的,买更好的。”
叶罗费听到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唇。
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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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攻后渣攻后悔了》
小灯是一盏灯,微末而不起眼。
幼时被崔沅之救下,为了报恩,他自愿成了崔沅之的法器。
他没有姓名,崔沅之唤他小灯,这就是他的名字。
从此,崔沅之每次外出历练,小灯都会跟在身边,为他探路,替他驱逐黑暗。
他喜欢崔沅之,崔沅之也对他有好感,但身为青蘅宗宗主,他实在太过完美,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又怎会为一盏小灯而驻足停留呢?
没关系,小灯就这样等啊等。
直到后来在某次历练途中,崔沅之将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心脏——
啪地一下,灯碎了。
意识消散前,陌生的景象灌入脑海,他才发觉自己只是一册话本里的配角,他的使命就是为万人迷主角崔沅之而活。
原来一盏灯的生命在那个庞大瑰丽的故事中是那么地不起眼。
不过,他终于要解脱了。
……
小灯消失一年后,青蘅宗宗主入了魔。
先是,在宗门癫狂哭笑、自问自答;后来,抓着即将成婚的未婚妻不停追问:
“抱歉,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灯?”
漫长的懊悔让崔沅之硬生生撕裂出另一个人格,那团意识脱离主体,带着疯狂的执念逃出青蘅宗,遍寻不得。
至此,青蘅宗宗主才恢复成往日温柔强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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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皆知,徽玄宗大师兄卫缙家世显赫,修为极高,出了名的难以接近。
与四处挽救妖灵结魂契的崔沅之不同,他眼高于顶,目光挑剔,修行多年从不与人结契。
年少时拜访青蘅宗,不慎撞见偷看他的小灯,便对着崔沅之取笑:
“这般莽撞,不如送去徽玄学学规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听到灯碎的那一刻,不言不语地寻了过去,用手将灼人的碎片一片一片地捡了起来。
“月亮有人捞起 有人瞧不起”——《心之科学》
#追妻火葬场,换攻,烧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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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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