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琅看了一眼萧宴安的腰带,这才注意带到那条黑金色的腰带上,腰带正心镶嵌这一颗鸽蛋大的红宝石,两侧是金色的图腾,腰侧位置绑着一把匕鞘。
匕鞘?
旭琅的眉头一皱,原本他看见对方只是个孩子,又浑身血渍的和自己出现在一个地方,觉得他还挺可怜的,所以才愿意带着他走这么久的路,没想到身份居然还不简单。
王族......
“我叫秦山,修士您怎么称呼?”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自从看到旭琅凭空收起武器,众人已经默认把他当做是修炼术法的修仙者,那领头人先是自报家门,随后又问起旭琅:“你们是从邕城逃出来的?”
邕城,旭琅当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见这群人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戒备,也不打算瞒着他们,实话实说道:“我叫旭琅,我不是从什么邕城来的,我也说不出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就是路过,然后发现了这个小孩,觉得他可怜才一路带着他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空气安静下来,旭琅见秦山也不说话,便自顾自环视起周围。
他们从峭壁下的暗道过来,这边的出口是个水潭,四周灌木环绕,也是个林子,从水里出来,在秦山的带领下往前走了一段路,离开林子,视野顿时开阔。
旭琅这才发现,峭壁的这一头,没有下雨,这边是个八面环山的山谷,就近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溪边野花烂漫,仿若一个避世之所。
山谷里还有不少人,出了林子后众人纷纷告别离开,秦山带着旭琅继续往前走,指了指那些在忙忙碌碌的人:“大家伙儿都是因为战乱逃到这儿来的,都在自个忙自个的搭建避所,都顾不上别人,你就随便找个地儿安置吧。”
战乱。
旭琅想起少年满身血污,了然点了点头,忍不住问:“你们不打算出去了吗?”
秦山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脸沉重:“羽国战败,百姓如果被抓,就会被烙上奴隶印文,被金熵的人像狗一样的随意辱骂打杀,能跑的都跑了,没人敢随便出去。”
旭琅闻言心情也跟着沉重下来,秦山又说道:“我们每天都会派人出谷,打探外面的情况,搜寻物资,如果碰上逃难的,就带回谷里。”
旭琅逐渐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多危险的世界。
又继续往前走一些,旭琅选好了一块空地,将萧宴安靠放在树下,问向秦山:“这些人里有大夫吗?这孩子发高烧了。”
秦山似乎有些为难,他看了看半死不活的萧宴安,叹了口气:“我去问...”
“秦山!”
话音未落,一个绿影冲了过来,扬起了一阵风,到跟前时脚下绊了一下,一个直扑差点摔倒,秦山眼疾手快接住了他,语气带了些责备:“怎么又走这么急?差点又摔了!”
旭琅微不可察地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暗暗打量起突然出现的人。
那人是个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身形纤瘦修长,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长至小腿,只用了根素绿布条垂扎起,穿着一身淡绿布衣,狭长的丹凤眼直直看着秦山:“你回来了。”
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秦山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向旭琅介绍道:“这是小柳,他会看病,让他给那人看看吧。”
小柳目光落在旭琅身上,顿了顿,又扭头看向旭琅背着的萧宴安,纠正道:“我不会看病,我只是会一些小法术,可以让他病痛消减下去,让他的病好得快一点。”
旭琅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小柳上前,伸出两指摁在萧宴安的额头上,一道淡绿色的光没入对方的眉心。
旭琅明显感觉到萧宴安的呼吸开始平稳下来。
“睡一觉,明天他就会好很多。”小柳撤开了手退后。
旭琅道了声谢谢。
秦山说道:“天快黑了,我有块多余的帐子,待会儿给你们拿过来。”
旭琅感激地点了点头。
有了帐子遮挡,他可以把两人的湿衣服都脱了,不至于裸露在众人视线下,让人觉得有伤风化。
天色渐暗,秦山很快就把帐子带了过来,带旭琅去附近捡几根粗棍和柴火,先升起火来,两个人合力扎起帐子,两人聊起天来。
“旭修士,明日我找几个人一起出谷,你要不要一起?”秦山解释道:“我们打算在谷里生活,除了飞禽走兽,谷物的种子得从外面带进来,旭修士,你身手应该还不错吧?明日跟我们一起出谷,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旭琅已经从对方口中得知外面现在是多危险,他有些犹豫。
不是因为怕死,而是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上能有多大能力,万一无法保护他人,还拖后腿......
秦山看了眼一旁的萧宴安,面露了然:“你是担心他吧?明天我让小柳过来照顾他好了。”
说到小柳,旭琅好奇问道:“秦大哥,你和小...小柳,是怎么认识的?”
“几年前吧,在我住的村子村口遇见的他。”秦山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一声,道:“那会儿他好像脑子撞坏了,人也有点傻乎乎的,说话也不利索,我问他是谁啊,来咱们村干嘛,他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柳。”
秦山的神情逐渐柔软:“我问他叫啥名,家住哪,怎么出现在那儿,他就只会一个劲儿摇头,话也说不利索,路也走不好,傻乎乎的像个小孩。”
旭琅了然,他还以为秦山叫的小柳是简称,没想到小柳真的就叫柳。
帐子扎好,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山谷里的人们都不再走动,旭琅把萧宴安安置好,把自己和对方都脱个精光,就留一条底裤遮下半身,其余衣服统统晾在火堆旁支起的木棍架子上。
晾起的衣服围出一个大半圆,正好像一个阻挡视线的屏风,挡住外面的视线,萧宴安一直在昏睡,旭琅就和秦山坐在火堆旁,两人一起烤着火,旭琅一边听秦山继续说。
“当时啊,我看他的模样,明眸皓齿,细皮嫩肉,就不像乡下人,想他可能是哪家落难的小少爷,人又傻,就心软了,把他带回我家住。”秦山说到这儿,神色又开始有些激动:“后来我发现他还挺聪明的,虽然一开始啥都不懂,但只要有人教,一学就会,机灵死了,就一点,到现在路都走不好,走得急了,还会摔。”
秦山伸出两根手指模拟小柳的脚:“就这样,左脚拌右脚,一个不留神就摔。”
旭琅被秦山有趣生动的形容感染,觉得对方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位老父亲,在讲述自家儿子小有成就的模样,于是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这一笑,旭琅竟觉得自己紧绷了一天的精神松快了一些,让他觉得,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未知的危险,还有像秦山、小柳这样有趣生动的人。
他们,是活生生存在的。
旭琅吐了口气,对秦山说道:“秦大哥,你叫我旭琅就好,我不是什么修士。”
在没搞清楚之前,旭琅不希望对方误会自己的身份,他想了想措辞,道:“我可能,只是拥有一些别人可能没有的能力而已。”
秦山有些惊讶:“那你不会是和小柳一样吧?就是脑子不记得了,但身体记得,小柳就会术法,能给人看病,我之前还以为他恢复记忆了,可他却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旭琅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往下一沉,神情有些复杂,语气有些沉重:“你当时...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小柳吗?”秦山挠了挠头:“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会吓一跳,但小柳没害过人,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秦山是不怕的,但当时村子里的人怕。
那些村民认为小柳来历不明,还会术法,问什么就只知道摇头,怕他背景错综复杂;谁也不知道小柳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以前还得罪过什么人,回头连累村子,于是村民联合村长便想把他赶出村子。
秦山不同意,他觉得小柳那么傻,出去了还指不定怎么被人欺负,可他又无法改变村民们对小柳的看法,于是他便带着小柳,搬出了原来的村子。
听到这儿,旭琅的心情有些沉重,倒是秦山毫不在意地笑了下,说:“其实离开村子也没什么,我早年父母过世,家里就剩我自己一个人,平日里靠打猎为生,日子过得有些无趣,后来把小柳带回家,虽然他傻了点,但家里总算有了人气,我把他当弟弟,别人不待见他,再强留下,大家伙都不自在,还不如走了痛快,也清净。”
旭琅有些动容,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粗野,实则心细的大汉,忍不住说道:“小柳幸亏遇见的是你。”
秦山笑了,一双眼眸映着跳动摇曳的火光,让这个高大的汉子渡染了一层温暖。
“对了,秦大哥,你给我的避水符,也是小柳做的吗?”旭琅问道。
秦山闻言有些激动地点头:“对啊,是小柳做的,厉害吧?这符能让人在水里呆两个时辰......”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夜色渐深,秦山意识到不再好意思打扰,便起身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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