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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七章,距离

她设想过与他重聚的场景——

他坐在一棵花树下,手持一本佛经,见到她,拍拍身边的位置,“小矖,过来坐。”,或沐浴在月光下,手拨箜篌丝弦,或立在莲池旁,一身玄青长衫,冷漠尊贵,锦缎流光。

或……

回杨府路上,杨戬给她讲述他看到的重玄的情况。

上古灵兽执念极深,若死前还有相见想念的人,那么一定会留下一口气。这口气为防止自己彻底死去不断迫使身体在每天某一时段醒来。一旦见了心中想念想见的那个人,这口气才会消散,从而彻底死去。

白矖是跑去见他的。

玉手推开门的刹那,重玄转过身来。

玄青华服着身的他,像极了孤立山涧的一棵幽松,庇护了一席天地,却也是——九霄孤寒月,皎皎数千年。

四目相对的一刻,白矖眼睛布了层薄薄的水汽。

重玄苍白的唇角扯出一抹笑容来, “小矖,走过来些,为兄好好看看。”

裙角抚过门槛,白矖扑入他怀中。

两千年的等待与期盼,在此相聚是命运的莫大恩赐。

白矖言语夹杂一丝哽咽,“我等着寻着,思忖我若不放弃,你我兄妹总能再见的。只是这两千年里,你未曾入梦来,给我半丝期许。”

“这一刻,只有重玄白矖一兄一妹,仅此而已。”

白矖重重点头。

察觉到重玄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心头一急,抬起右手,指尖泛起浅紫灵力。

重玄感知她的动作放开她,后退一步,勉强稳住身形。

“小矖,没用的。”

说罢,身形晃了晃,白矖连忙将他扶至床边坐下,重玄手握成拳放在唇边低声咳了两声,脸色愈加苍白,“小矖,旧天条腐朽,新天条出世,寓言与一人有关。”

“现任司法天神姓甚名谁,可曾在位?”

未见白矖期间,他的醒来仅仅是能够支撑身体行走,封闭五识完全不知身边人的音容相貌。

“他叫杨戬。”白矖声线明显颤抖,明白他的意思,她速速叫来杨戬。

重玄抬起头看向杨戬,面前的脸竟和他看在昆仑镜中看的容颜重合。

“是了。”

他容颜惨白得可怕,几乎用尽周身力气,拉过白矖和杨戬的手紧紧叠放一起。

他倒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将白矖交于你,你要好好珍重她。”

我将白矖交于你,你要好好珍重她。

白矖侧坐床沿,握着冰冷的一只手,视线朦胧,低眉不语。

她本生的清冷,再加此刻垂睫无声,更叫旁人靠近不得。

杨戬俯身,抬手抚上她的泪眼,指腹轻拭眼角。

“紫金兰,万簇紫金兰,”她如抓着救命稻草,喃喃自语,拂开杨戬的手,起身,疾步走出屋子。

紫金兰在灵兽一族寓意希望,重生之花。种下万簇紫金兰,花苞之时,以血亲气血滋养,迎一场花开,年年如此,待九百九十九场花开时,灵兽元神结好,再放入逝者体内,方可复活。

只有他人真心献出的花种,才算真正赋予它重生的意义。

这就是玉鼎真人口中提出复活重玄的唯一法子。

杨戬一开口府内众人纷纷行动,走街串巷挨家挨户讨要紫金兰花种。

杨戬轻扣院门,开门的是一名女子。

“请问,小姐家中可有紫金兰花种?”

那女子忽视他的问题,见他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剑眉星目 ,一时春心荡漾,羞涩道:“小女子姓李,尚未婚配,不知公子可曾娶亲?”

身后的哮天犬忍笑道:“娶了,娶了。”

女子一改面色,“那还上门招摇?害死人了。”砰一声关上门。

弄得杨戬尴尬不已。

哮天犬憋不住大笑出来,“主人,你这哪是讨要紫金兰花分明就是来招桃花的,还是主动送上门的那种。哈哈哈哈哈!”

换来杨戬一记瞪眼。

……

好在紫金兰花种十分常见,凑齐万粒并非难事。

大家把收集好的花种统一交给白矖,玉鼎真人建议将紫金兰花种种在梅山脚下,其次,不得用法术,敷衍了事。

白矖挑了块较好的地,行动起来。

杨戬借助锄具除草翻土,白矖撒下花种,哮天犬就近摇了几只流浪兄弟过来帮忙。

大黄狗边用爪子扒拉掩盖种子的土壤,边偷看白矖杨戬。

嗯,挺像两口子的,嗯,两人绝配,顶配,天仙配。

“天哥,你主人长的真好看,骨子里透着一种美,这种美却一点也不娘娘腔。”

哮天犬很替他主人受用。

“他带着一种神性的俊美和庄重,不可方物,又凛凛然不可直视。”

“你狗嘴真甜,多夸几句,我借鉴借鉴。”

“谁叫我一见好看的人就灵感大动?天哥,你帮忙问问你主人还缺狗吗?我也想当他的狗。”

后面几只争先恐后。

“我要当。”

“我也要当。”

“去去去,我主人有我一个就够了。”哮天犬一爪子挥过去,气呼呼一顿乱赶。

谁叫它摇的尽是母狗呢?这次,它失误了。

杨戬拿起木瓢弯腰给花种浇水,完美的侧脸轻颤的细密睫毛,微卷的乌发半披散,后带一银色发饰,蝴蝶似的形状,发丝清飘,随风而动。金黄金黄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好看得不像话。

“我住的那处有一汪扶桑泉,是个疗伤养神的好地方,你若疲乏,去那泡上一泡,不多时,便神清气爽。”

明日所有玄门弟子投奔姜子牙麾下协助讨伐商纣,太累着可不好。

忙完一切后,白矖看了眼水晶冰棺里的人,布下结界,领着杨戬去了女娲神殿。

挂在树上的夜明珠发出皎皎白光,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花草环绕的扶桑泉,水气腾腾,稍稍拨开那片氤氲,男子白色里衣,墨发披散的模样尽收眼底。

旁边枝头的石榴花吐蕊怒放如火如焰,偶尔几瓣脱离枝头打着旋儿飘落热气弥漫的水面徒生几笔绚美。

杨戬倚靠泉边,悠闲养神,里衣之下隐隐露出的锁骨散发致命的诱惑。

白矖斜卧在石榴树下的藤椅上,手支脑袋,垂眼翻书,白色的裙角顺着藤椅边缘垂下,飘落花草间。

周边静谧,只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下界已晚,你不如就睡我房间。”白矖头也不抬道。

“我占了你的房间,那你睡哪?”

“自然是我师妹的房间。”

“哦。”

杨戬泡好温泉,白矖安排他入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淡雅,倒符合仙乐的气质,杨戬如是想。

他恰好下界时间,安心躺下,有些压心底的话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不管结果如何。

……

杨戬离开的三天,在下界为百姓治病的白矖,胳膊隐约发烫。

她抬眸。

竟是天雷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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