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帐篷里面把摘来的野果解决掉之后,离刚刚尴尬的气氛已经过去很久了。岁禾一直没在开口和傅清洲说话,只是安静地啃着果子。
碎碎念太多了,喉咙有些干燥。溢出来的汁水刚好拯救了岁禾不舒服的喉咙。
但他现在不敢和傅清洲说话。
那个人太凶已经成为了岁禾的刻板印象。他现在害怕极了,生怕傅清洲下一秒就反悔不带他离开。
他缩在帐篷口处,双脚还伸在外面踩着湿润的土地。傅清洲盯着他脚尖看了几秒,最后默默移开了视线。
岁禾没有鞋子穿,光着脚走了一路,粘上很多泥土,像个下雨天爱出门玩泥巴的破小孩儿,沾了满身脏兮兮的泥土回家被家长惨骂一顿。
大概也知道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岁禾也只敢缩在帐篷门口的角落里,尽量不去蹭到里面。又似乎感觉到傅清洲的视线了,他又往外面缩了一点。
“起来。”傅清洲率先站起来,朝岁禾的方向伸出手。
岁禾抬起眸子和他对视,犹豫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搭在傅清洲的手上,声音低低地问着他,“我们去哪儿?”
外面没在下雨,月亮也刚刚出来悬挂在高空中,照亮了路,把二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周围飞出一些零散的萤火虫,发出低低的光芒飘在半空中。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岁禾不知道傅清洲要带他去哪里,但鉴于刚刚傅清洲太凶的语气,他现在也没敢问出声,只是安静地跟在后面。
“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岁禾看见了一个挺大的坑,坑里蓄满了水,一看就是下雨的积水。他还听见了傅清洲的声音。
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冷冷的话语,和他的异能一样冰块似的。
岁禾抿了抿唇,看着走在前面牵着他手腕的傅清洲。
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听见岁禾的声音。傅清洲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刚刚确实是有点太凶了,但他也没想到岁禾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岁禾的声音带了点怯懦,“我怕说错话,你不带我离开了。”
“你刚刚好凶。”
岁禾吸了吸鼻子,他走在傅清洲身后,没办法看清他的面容。但听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傅清洲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娇气。
别的异种都是强悍凶猛的,怎么到了岁禾这里倒是反过来了一样,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
前提是如果他是女的话。
傅清洲顿住脚步,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岁禾这次也跟着稳稳停下来,没有像之前那样总是撞上他的背后。
“洗干净。”傅清洲停在水坑面前,把岁禾拽到自己身边,和他说着话,“把自己洗干净,会不会?”
土坑里的水还算是干净的,但岁禾还是没忍住皱起眉头,发出真挚的疑问:“全身都要洗吗?湿湿的有点难受。”
“把身上的泥洗干净会吧?”傅清洲又说,视线落在岁禾身上,又往下移,落在他的脚上。
“噢。”岁禾说着,伸出一只腿抬起来放进水坑里晃了晃,脚底上的泥土随着力道消融在水里。
“可是回去不是也会脏吗?”
傅清洲:“……”
被气昏头了,忘记岁禾没有鞋子穿这个事情了 。
最后,还是找到了解决方式。
“粥粥。”岁禾有些生无可恋,脑子也有点充血,“可不可以换个体面一点的方式?”
他被傅清洲揽着腰提在身侧,两个人的身高差让岁禾像个布娃娃一样被夹在腋下。
“闭嘴。”傅清洲冷着脸说:“很快就到了,在忍忍。”
“我脑袋不舒服。”岁禾闷闷地开口,“我觉得好难受,感觉自己快死了一样,你是不是讨厌我才这样对我,让我难受?”
傅清洲不说话了,就在岁禾以为拯救自己的计划失败的时候。他的腰带骤然缩紧,被傅清洲单手提起来抱在怀里。
忽然从被夹在腋下到转变成公主抱,岁禾瞪着双眼愣了几秒钟之后才扬起一抹笑,“粥粥,你嘴硬心软。”
“库里尔跟我说过这个词的意思。我知道的!”
“你是不是也不想让我难受呀?你都不出来,我根本听不懂嘛,我与世隔绝这么久了。”岁禾越来越得寸进尺,典型的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小家伙。
傅清洲面无表情地,“没有。”
“真的吗?”岁禾抬起手戳了一下傅清洲的脸颊,“可是你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诶。而且我说难受你就给我换姿势了。”
岁禾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要说的话,只是一个劲地说着自己的话,也不管抱着他的人烦不烦。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傅清洲把人扔进帐篷里,随后自己跟着钻进去,道:“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在继续赶路。”
“噢。”岁禾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有些哀怨地看着傅清洲。
他一度怀疑因为自己猜穿了傅清洲的小心思,所以自己被报复了,结果就是给他摔过来,把他屁股都摔疼了!!
库里尔说得没错,果然人类很多时候都是嘴硬心软的。
这个帐篷不算很大,挤下两个人有点小困难,好在岁禾化形的身体比较小个,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看起来像是窝在傅清洲怀里一样。
岁禾这几天睡了很多觉,恢复实在是太慢了,在路上的时候他又趁着傅清洲不在偷偷吸了人类的血。这才让他能量恢复了不少。这会儿就一点都不困倦。
“粥粥,你为什么不像库里尔那么多话?”他翻了一个身,和傅清洲面对面,在黑夜中睁开那双渐变色的眸子打量着傅清洲的脸。
傅清洲长得比库里尔好看,岁禾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只觉得除了凶应该没有别的缺点了。
哦,还有点嘴硬心软。
狭隘的帐篷里面挤着两个人,不管谁动一下都能蹭到对方。关键是岁禾身上还没穿衣服,嫌弃衣服被淋湿穿得多不难受,让傅清洲愣是翻了一条毯子出来给他盖上。
那是傅清洲第一次感谢自己队友给塞了一堆没用的东西。
“能不能安分一点?”傅清洲翻了个身,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腰上,隔着毛毯都能感受到岁禾那细瘦的腰线。
傅清洲愣了一下又快速收回手。
“好吧。 ”岁禾委屈巴巴地开口,“那我不乱动了。”
又安静了许久,岁禾依旧没有睡着。四周静悄悄的,能听见傅清洲缓慢平稳的呼吸声,以及帐篷外面的虫鸣声。
岁禾睁着双眼看着帐篷顶,想动一下又怕吵到身边的傅清洲。于是他只能默默地眨了眨眼,决定一点一点地动。
他动了一下,又动一下。
直到身边的傅清洲坐起来,他才僵住身子等待挨训。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傅清洲的话,于是跟着一起坐起来,嗫嚅着:“粥粥?”
“嗯。”傅清洲应声,找了个姿势坐好。
“你也睡不着吗?”岁禾又跟着凑近他。
傅清洲沉默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问他:“你是有多动症吗?”
岁禾石化了一下,“多动症是什么?”
他似乎听见傅清洲好像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睡不着?”傅清洲不知道岁禾对睡觉到底是是你概念,但想到前两天岁禾吃饱就睡,睡饱就吃的情况,他很担心接下来的赶路。
万一现在岁禾不睡觉,往后也像之前那样子呢?傅清洲是有一些担忧的。
他有点着急回去,就算没办法回去那么快,也得尽快走出这一片森林,找一处有信号的位置给安全基地发个信息也行的。
但问题就是走了这么久依旧还在森林中心,连三分之一都没出去到,实在是太慢了。而且暂时也寻不到更快的办法离开这里了。
傅清洲消失太久了,安全基地没有派人来寻他,估计是害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但他还好好地活着,没有变异,也没过留下多大的伤痕。
他掉下悬崖之前,为了替队友挡下那一击,本来就受伤的他更是硬生生接下了那一击。
换谁都会是凶多吉少。
傅清洲忧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搞得他自己也有些心神不宁,躺在帐篷里半天也没有睡着。
他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安全基地怎么样了,他的队友怎么样了,以及自己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带着一个极其危险的东西在身边,能不能离开这一座森林。
“粥粥。”岁禾的脑袋靠在傅清洲的肩膀上,声音有些疑惑,“你是不是不开心?你的情绪有一点失落。”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傅清洲被拉回了思绪,听着岁禾的话直接疑惑地问出声,“你会读心吗?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不会。”岁禾说:“但是我闻得到,你身上的味道和之前的不一样。”
岁禾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只手在黑暗中覆上了自己的心口处。
因为傅清洲身上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岁禾能很轻易地猜出来他的情绪,而且还有别的能力。
“你在担心我们出不去吗?”岁禾能想到的似乎也只有这个了,“库里尔这么强大都没办法带我离开。”
“其实我也在害怕。”岁禾又说:“我不想又一个人因为我而死去,我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粥粥,你答应我,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岁禾自己不怕死,但不愿意看到别人因他而死。因为遇到看第一个人类库里尔,从库里尔身上学习了许多善良的知识。
所以在遇到傅清洲的时候,他是毫不犹豫地决定救下这个不知道从何出现的人类。
“我不想被人因我而死了。”岁禾的声音有些悲凉,那种淡淡的忧伤莫名其妙传到了傅清洲的心脏处。
安静地夜晚里只有岁禾一个人的碎碎念,身边的傅清洲心脏里莫名感受到身边人的低情绪,只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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