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区人民法院,陈非诉林子川敲诈勒索案开庭审理。林子川的律师是简疏文,陈非没有请律师。
林子川判断陈非坚持上诉是另有目的,陈非也许会借着这次庭审再次行动,但被告席困住了林子川,所以林子川只能委托同事楼武偷偷盯着陈非。
楼武坐在旁听席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非;旁听席还有另一个人也在盯着陈非,那就是万仁峰派来的那个保镖。
陈非是原告,要上原告席,按照法庭的纪律,保镖不可能跟着一起上去,保镖只能坐在旁听席旁听。
这样一来,林子川被困在了被告席,保镖被困在了旁听席,一直盯着陈非的两个人就这样被困住了。
庭审过程中,简疏文以为陈非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能像律师一样辩护的机会,一定会据理力争,认真地打,没想到简疏文想错了,陈非全程拖拖拉拉拖延时间,而且目光游移,不像个想好好打官司的样子。
简疏文心想:过去只要提到庭审,陈非都一脸认真,把庭审看得非常神圣,可现在他竟然在庭上心不在焉,他好像变了。
“原告。”简疏文说道,“你也是学法律的,你应该很清楚敲诈勒索罪的构成标准,敲诈勒索罪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对被害人使用威胁或要挟的方法,强行索要公私财物的行为。你提供的录音证据我听了,录音中我当事人没有任何索要财物的言辞,不构成敲诈勒索。刚才你说我当事人暗示你交贿赂,这是没有事实依据的,或许在当时的情境下你因为害怕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产生了过多的心理活动,误会了我当事人的意图,但心理活动只是心理活动,不是客观事实。现在的客观事实是我当事人没有对你进行敲诈勒索。”
陈非没有律师,自己为自己辩护,他被简疏文的一番话压了一头,但却并不着急,站在原告席上像只树懒一样慢悠悠地“哦”了一声,然后又思考了好一会才说话。
陈非说:“那被告对我实施恐吓,甚至用玻璃瓶砸我,挑衅滋事罪总算的吧。”
殴打、恐吓、辱骂、追逐、闹事,都可能构成挑衅滋事罪。
“我没有用玻璃瓶砸你。”林子川强调,“录音里面那些噼里啪啦的砸玻璃的声音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不是我用玻璃瓶砸你。”
“是吗?”陈非恍恍惚惚,像做梦一样喃喃:“难道我记错了?一定是那天被吓坏了……”
他的状态让所有人皱眉。
简疏文提醒:“原告,你在法庭上态度散漫,可能构成扰乱法庭秩序罪。”
审判员也提醒:“原告,法庭不是你用来玩耍的。”
陈非忽然一抬头,对审判员说:“我想退庭。”
审判员气道:“庭审是很严肃的事情,庭审过程中未经许可不得退庭。”
他在干什么?他怎么会这样对待庭审?简疏文心想。
林子川则向旁听席上的楼武使了个眼色,提醒他盯紧陈非。
“那我撤诉。”陈非又说。
所有人都愣了。
“你要是撤诉,那官司就算是对方赢了。”审判员说。
“哦。”陈非依然漫不经心。
看到陈非这种态度,审判员非常生气,审判员严厉地说:“原告,你这不仅是扰乱法庭秩序,你这还是浪费司法资源!”
简疏文忍不住开口:“陈非你……”
简疏文想说“陈非你怎么能不尊重庭审”,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没说出口。
审判员怒了,指着陈非说:“原告一会留下!”
由于原告态度散漫,这场庭审以一种非常荒诞的方式结束,林子川被判无罪,庭审结束后陈非被好几个法院工作人员带去了另一个房间。
陈非被带去的地方是法院的非公开办公区域,也就是说除了法院工作人员别人进不去,包括万仁峰派来的保镖和林子川。
陈非甩开了他们。
保镖站在楼道口等陈非。上午11:30,陈非被法院工作人员带走,经过30分钟的批评教育后,陈非被允许离开,但陈非没有原路返回,因为他一旦原路返回,就会在楼道口遇到在那等着他的保镖,说不定林子川和楼武也会在,于是陈非转身走入另一个楼道,这个楼道通往后门。
虽然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办公区域,但陈非熟悉这里,他知道哪个楼道通往哪里,还知道哪里有个后门。上城区人民法院跟方合大学法律系长期合作,陈非大二时法律系教授就带学生们来这里上过实训课,由于有教授带队,平时不对外开放的办公区域向学生们敞开了大门。
陈非从后门走了,保镖还傻傻地在原地等待。
林子川和楼武匆匆找到了保镖,问:“陈非呢?”
“还在里面,应该快出来了吧。”保镖说。
“不对劲,你给他打电话。”
保镖打电话,陈非不接,但很快陈非给保镖发来了一条短信:我想去看我爸爸,你自己先回去吧。
“陈非跑了。”林子川道。
“他说他去看他爸爸。”保镖也开始急了,万仁峰让他看着陈非,他要是跟丢了,万仁峰会骂死他。
保镖说:“他爸爸去世了,葬在青乐山墓园,他去青乐山墓园了!”
于是,保镖、林子川、楼武三人赶紧下楼,去停车场开车,在停车场正好遇上简疏文,简疏文非要和他们一起,于是四人上了一辆车。
青乐山墓园位置较偏,四人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达青乐山墓园,可墓园里没有找到陈非。
林子川找到了看守墓园的老头乔大爷,问他陈非有没有来过。
“哦,陈非啊,我认识他,这孩子很乖的,他经常来看他爸爸,有时还会顺便帮我干活,或者陪我聊天,聊着聊着我俩就熟了。”乔大爷笑呵呵地说。
“他刚才来过吗?”林子川问。
“来过啊。”乔大爷肯定地说。
“几点钟来的?”
“1点钟。”
“那怎么没见到人呢?”
乔大爷眯着眼睛去看手机上的时间,看清楚时间后说:“现在是中午1点半,人已经走了。他下午两点要上班,所以1点半之前必须要走了。他每天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来看他爸,孝顺啊!”
“大爷,您确定今天他来过吗?”
“当然了。”
“有监控吗?”林子川追问。
大爷不高兴道:“要什么监控?你你你,你怀疑我老眼昏花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老爷子我眼睛好着呢!你看不清我都能看得清!”
简疏文告诉林子川:“青乐山墓园是很老的墓园了,几十年前就在这里,这种老墓园很少有监控,要么是因为没钱装,要么是因为没人管。”
林子川问:“陈上屿为什么会葬在这里?”
“这里便宜。京城墓地价格水涨船高,地段好一点的要几十万,林警官你都不一定买得起,何况四年前的陈非。”简疏文说。
“呸。”林子川一脸晦气,“别咒我,我不买墓地。”
简疏文笑道:“生老病死,早买晚买都要买。”
“其实我可以不买墓地,像我们这种职业,要是因公牺牲了,是可以进烈士墓的。”林子川随口一说。
“呸!”简疏文差点去捂林子川的嘴,“年纪轻轻的说什么呢你?”
林子川笑道:“不愧是跟时桐混久了的,跟他一样,才大我几岁?总爱装老成。”
这时,保镖电话响了,是陈非打来的。
电话那头,陈非对保镖说:“我刚才擅自去青乐山墓园看我爸爸,已经离开了,现在我在回家的路上。”
“我知道。”保镖说。
“对不起,给你的工作添麻烦了。”陈非抱歉地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万会长的。”
“下次就算来墓园,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别让我难做。”保镖严厉地说。
“对不起。”陈非说。
保镖挂了电话后,简疏文说:“陈非应该就是想一个人来看看爸爸,并不是像林警官猜的那样要借这个机会布什么局、做什么坏事。”说完简疏文还看了看林子川。
突然,楼武叫住了林子川:“子川,你快来看这个新闻。”
楼武拿着手机,林子川凑过去一看,手机上播放着这么一则新闻视频:今天中午1点20左右纺金大道发生一起严重事故,一辆正在行驶的车辆突然发生爆炸,导致一人重伤,伤者名叫万仁德,是金柯证券董事长万仁峰的弟弟。
1点20发生的事故?林子川瞳孔一缩,他连忙返回去找看守墓园的乔大爷,从手机中翻出陈非的照片举在他面前问他:“你确定陈非刚才来过?看清楚照片,是这个陈非。”
“是,就是这个陈非,我认识他,他来过。”
“几点来的?”
“1点左右。”
“几点走的?”
“1点半左右,你们来之前。”
“你没撒谎?”
“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的呢?我一个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还撒什么谎?”乔大爷气得翘胡子。
林子川忽然感到后背一凉。
纺金大道跟青乐山墓园完全是两个方向,远得很,如果乔大爷没撒谎,陈非中午1点到1点30之间都呆在青乐山墓园,那中午1点20分发生在万仁德身上的那场事故就跟陈非没关系咯?
林子川不信。
这个陈非,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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