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初透时分,九匹雪鬃灵驹踏着碎玉浮云而来,鎏金车辕在日光下流转着暗纹。鸾铃清音里,凌云宗的车驾碾过山门前的千年松影,青玉阶上霎时铺开十二道鎏金云纹毯。
副宗主玄霄真人广袖当风而立,腰间悬着的碧落镜泛着冷光,照得身后弟子们玄铁护腕上的饕餮纹愈发狰狞。
掌门广微子抚过腰间流云佩,温润灵力在指间流转成阵。他望着玄霄真人眉梢那抹似有似无的霜色,忽然想起百年前仙盟会武时,这位凌云宗新秀在擂台上折断对手本命剑的狠厉模样。
"多年未见,广微道兄竟愈发仙风道骨了。"玄霄真人抬手施礼,指尖迸出三寸剑气在虚空刻出宗门印记。这以剑代礼的做派引得大长老眉峰微颤,青石板缝隙里钻出几缕新发的灵草,顷刻间被无形威压碾作齑粉。
议事厅内千年玄冰雕成的鹤嘴炉吞吐着寒香,荀隐垂首立在鎏金柱的阴影里。承影剑鞘上流转的暗纹如同活物,正顺着他的腕脉往心口攀爬。昨夜在后山禁地,这柄上古灵剑的剑灵在他识海里化作红衣少女的模样,此刻仍在耳畔轻笑:"小荀隐,你猜那老道能不能看穿焚天咒的残痕?"
荀隐闻此,眼眸暗了暗,终究没有应声。昨晚之事,震动太大——虽说有护山大阵,经此后是岌岌可危,炼器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以至于徒手掰开了一方宝砚,若非他当时看起来极为惨烈,加之掌门力劝,恐怕活不到现在,纵然如此,还是背上了巨额债务,这且不提向药门兑换的灵丹妙药;其次便是异象余波未平,上清宗尽力封锁拦截了消息,可仍走漏了风声,不过本也架不住有心人的探访——比如说和上清宗一向相爱相杀的凌云宗。
为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对荀隐的质询和处决便留在了今日。
……
"加固封印之说,未免太过轻巧。"玄霄真人突然屈指叩响案上玉磬,音波激得厅外莲池泛起涟漪,"几日前子夜,我宗观星台测得荧惑守心之象,恰与贵宗方位相合。若真是寻常失火......"他刻意拖长的尾音里,厅中悬挂的七十二盏琉璃灯同时明灭。
荀隐感觉承影剑灵在丹田处凝成灼热火团。他向前半步,绣着云雷纹的广袖拂过身侧三长老微微颤抖的手。这个动作落在玄霄真人眼中,倒像是某种暗号。凌云宗众人腰间佩剑突然齐齐出鞘三寸,剑鸣声惊起檐角铜铃阵阵。
"晚辈愿剖道心立誓。"荀隐抬眸时,瞳孔深处有赤金光芒转瞬即逝。他并指在胸前画出半轮残月,太阴真火在虚空中凝成古老咒文,"若当日所为有半分私心,即刻受九霄雷刑。"
“啧。”承影挑眉,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所谓道心誓的谎言。
满室寂然中,掌门广微子忽然轻笑出声。他袖中飞出三十六道玉简,在半空拼成星图模样:"玄霄道友可识得这是何物?"玉简间流转的星辉渐渐聚成白虎之形,虎目正对西方凌云宗方位,"三月前白虎七宿异动,我等追查发现竟是......"
玄霄真人脸色骤变,袖袍翻卷间收了咄咄逼人的剑气。他盯着星图中若隐若现的裂痕,突然想起宗门禁地里那具开始腐朽的玄武圣兽遗骨。莲池里一尾锦鲤跃出水面,带起的清响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僵局。
暮色渐浓时,荀隐踏着满地破碎的霞光走向禁地。承影剑灵化作的红衣少女正倚在石门上,指尖缠绕着从他发间偷走的束带:"好个面壁思过,你猜那老头知不知道,这思过崖底下镇着什么东西?"
石门轰然闭合的刹那,少女突然化作万千流火。荀隐望着石壁上浮现的古老图腾,终于露出今日第一个真切的笑意——那分明是朱雀展翼的纹样,与承影剑鞘上的暗纹严丝合缝。
“谢谢。”
风过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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