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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礼不可废

在那云雾缭绕、静谧神秘的观星台上,古老的青铜柱静静伫立,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琉璃灯盏散发着柔和而又带着几分诡谲的光芒,光影摇曳间,将纪允礼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那衣摆上精致的暗纹,在这光影的浸染下,好似被鲜血一点点晕染开来,透着丝丝诡异的气息。

纪允礼斜倚在那根粗壮的青铜柱上,身姿看似慵懒,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冷峻。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半片龙鳞,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龙鳞在他的摩挲下,泛着幽微的光泽,细密的魔纹如同一条条黑色的小蛇,正沿着鳞片的边缘缓缓游走,如同三百年前那个被鲜血浸透的契约,带着无尽的恩怨与纠葛。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师兄”穿透了那弥漫的薄雾,如同天籁之音,打破了观星台的寂静。纪允礼微微一怔,缓缓转身。在转身的瞬间,他的动作优雅而迅速,袖中的龙鳞瞬间化作了一支精美的玉簪,斜插在鬓间。那垂落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在风中轻轻晃动,每一颗圆润的珍珠里,都仿佛囚禁着由魔门禁术凝成的鬼火,幽蓝的光芒闪烁不定。而此刻,这鬼火的光芒却映照出了少女那明眸中不谙世事的星光,纯净而又明亮。

眼前的少女,身着鹅黄锦袍,锦袍上的云雷纹在微光的映照下,隐隐泛起奇异的灵光。纪允礼的瞳孔微微一缩,作为对各类法术和秘技都颇为熟悉的他,自然认出了这是炼器宗的独门秘技“千机引”。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那些花纹,竟发现它们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缓慢地重组变化,从娇艳的芍药逐渐变作了威严的重明鸟。他心中明白,这绝非一般的锦袍,而是一件能够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护身法器。

看着这件法器,纪允礼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昨夜的情景。昨夜,锁妖塔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悠长而又震撼的凤鸣,那声音仿佛穿透了整个夜空,让他至今仍记忆犹新。想到此处,他的喉间不禁泛起一丝血腥气,思绪又回到了三个月前。三个月前,魔门安插在炼器宗的暗桩,正是被重明火羽烧得神魂俱灭,那惨烈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纪师兄看出来了?”少女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纪允礼的思绪。她原地轻盈地转了一个圈,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鹿,银铃铛在她的腕间叮咚作响,清脆的声音如同天籁。她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杏眼里跳动着狡黠的光芒,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她忽然踮起脚尖,凑近纪允礼,那灵动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师尊说这是能预知危险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俏皮,“就像现在,玉簪在提醒师兄说谎呢。”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仿佛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纪允礼的广袖下,手指骤然收紧,幽冥之火在掌心熊熊燃烧,几乎要烧穿他的掌心。少女发间那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的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微微低头,忽然发现她耳后有一道淡金的印记,那印记的形状与锁妖塔第七层的封印竟如出一辙。他心中暗自一惊,原来这三长老最宠爱的关门弟子,竟是被当作镇塔灵童来养的?

“大长老在云梦泽等你们。”唐诗诗退后半步,腕间银铃突然沉寂,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纪允礼发间的玉簪,天真的神色里混入了一丝困惑:“师兄的簪子……好像,在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锁链撞击的沉闷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纪允礼抬手扶簪的刹那,龙鳞边缘锋利如刀,割破了他的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坠入青石板的缝隙中。地底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龙吟,仿佛是沉睡的巨龙被唤醒,紧接着,七十二道青铜锁的虚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纪允礼心中暗忖,这丫头的灵觉敏锐得实在可怕,竟能察觉到玉簪的异样,该说,不愧是世间至纯之体吗。

“许是晨露沾湿了。”纪允礼笑着掐诀,玉簪顿时绽出柔和的柔光,仿佛刚才的异样从未发生过。然而,就在此时,三百里外魔渊深处的血池突然沸腾起来,血水翻滚,发出阵阵诡异的声响。浸泡在血池中的本命剑“葬春秋”发出一声铮鸣,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剑柄上的饕餮纹闪烁着幽光,吞噬了试图逃逸的残魂,场面恐怖而又震撼。

两人穿过那弥漫着淡淡花香的紫藤花廊时,晨雾突然染上了一层猩红,仿佛被鲜血浸染。乔皖的重剑悬在廊角,人却一动不动,仿佛是失了神,他眼中红光一闪而过,清晰地看到,那暗紫的魔纹正顺着剑穗缓缓蚕食着晨曦的光芒,仿佛是黑暗在侵蚀光明。纪允礼故意落后半步,目光紧紧盯着前方毫无所觉的唐诗诗。只见她蹦蹦跳跳地朝着沉渊剑走去,脸上洋溢着好奇与兴奋。

当她的指尖触及玄铁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阴森的魔纹突然褪成了朱砂色,仿佛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净化,紧接着,化作了一串精美的珊瑚珠缠上了少女的手腕。珊瑚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少女的瓷色肌肤相映成趣。

“乔师姐的剑穗真漂亮!”她晃着新得的首饰转身,脸上满是欢喜。像是一只小麻雀觅了食,心满意足;乔皖眸睫轻颤,才从沉思中出来,似有讶然,瞥了一眼纪允礼,哑声道,“师妹喜欢,就拿去吧。”声线里有一丝笑意——这话落地,果不其然,小姑娘眼里满盛惊喜。乔皖用有薄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墨发。

然而,沉浸在被师姐摸摸头的唐诗诗却并没看见身后纪允礼眼中翻涌的黑雾,那是对她特殊体质的震惊与复杂的情绪。那些珊瑚珠分明是东海鲛人泪所化,珍贵无比,而此刻,它们却映出了魔渊七十二柱魔神像的影子,这其中的关联让纪允礼心中充满了疑惑与猜测。

当第十颗珊瑚珠泛起血光时,纪允礼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傻丫头竟是千年难遇的“净琉璃体”。拥有这种体质的人,万中无一,天生便能净化世间的邪恶力量。难怪三长老要给她种下锁妖塔的印记,难怪沉渊剑的魔气遇到她便化作了祥瑞。纪允礼抚过袖中震颤的龙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不想直接杀了她了,突然很想看看,他玩味的勾唇,当这纯净如白纸的少女染上血色时,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老东西们脸上会是什么精彩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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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声音冷冽。抬眸,不知何时,乔皖已经带着唐诗诗绕回廊要离开了。思绪乱了。他想,择日不如撞日。

云梦泽的水雾弥漫在空中,如同轻纱一般,沾湿了纪允礼的衣襟。吗没走几步,他故意让玉簪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唐诗诗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弯腰去捡。

就在她弯腰的瞬间,纪允礼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后颈处,只见那里浮现出了完整的重明鸟图腾,光芒闪烁,神秘而又威严。他心中恍然大悟,昨夜锁妖塔顶的凤鸣,原是有人要唤醒这具容器,而唐诗诗,正是那关键的一环。

“多谢师妹。”唐诗诗将玉簪递还时,指尖轻轻拂过纪允礼掌心的魔纹。纪允礼浑身剧震,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三百年前被仙门斩落的右臂突然幻痛难忍。彼时,在那漫天凤火中,也有这般纯净的灵力抚过他的伤口,然而,紧接着便是那致命的穿心一剑,让他至今仍刻骨铭心。如今这四个字,真真恰如其分啊。

“。”乔皖不爱管闲事,因为她忙的要死,见此蹙眉,但最终还是开口,“唐师妹,你可以回了,”递去一个符纸,“这个可传送回三长老处,纪允礼,你……”

“还不进来?”大长老的声音穿透了水幕,低沉而威严。唐诗诗好奇想望一眼,却被传走了。

纪允礼抬眸望去,云梦泽深处悬浮着七十二盏引魂灯,每一盏灯里都困着魔门弟子的残魄,那幽蓝的火焰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痛苦。纪允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踏入结界,葬春秋剑在血池中发出兴奋的嘶鸣,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展开一场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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