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除夕的驱摊会则快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四人在房里笑谈了许久。叶杏玖邀请大家同去驱摊会看个热闹。裴谙感觉有些疲倦,又因着身体的缘故,不欲远行,便婉拒了邀请。沈清仪则留下来陪着裴谙。于是君叶二人打算先行辞去,好去赶附近最大的镇子里一场驱摊会。
二人在医馆大门处告别后,裴谙目送两人运着轻功比翼而行。夜幕中二人的身影穿梭在林地之间,轻盈飘逸,很快并肩远去。
沈清仪站在他一侧陪着。
当是一对佳侣。
裴谙待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去关了门。黝黝远山被隔在了门外。二人转身回了医馆。
月光皎洁。地上一层白霜。院里的火烧着,几点火星顺着热气盘旋着,升上去,升上去,变成了天上的星子。
裴谙坐到院中的椅子里,窝在厚厚的狐裘中,舒服地长叹一声。那狐裘若雪,上下没有一根杂毛,墨发散落其间,黑白分明,煞是惹眼。
沈清仪走近时轻问了一声:“不去休息?”
裴谙笑一笑:“困。但还不想去睡。在外面透气些。”
“嗯。”沈清仪拉了近处的椅子过来,坐在裴谙旁侧。他目及散落狐球之上的长发,一时意起,探身勾了几缕来把玩。“今天自打沾了酒就没见你停过杯,不怕明早头疼?”
“唉,”裴谙悠悠地轻叹一声,惬意地眯了眯眼,“平日里你也见不着我沾酒。一年也只饮这一次,头疼便头疼吧。”
沈清仪闻言,轻皱了眉心。青丝绕指,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眼望向裴谙:
“你这身子......医不好么?”
裴谙看了一眼沈清仪。后者面色凝重,满目担忧。
裴谙轻笑了一声。他坐起来,身子微微前倾,手指探上了那满盈着忧虑的眼角,似按摩似安抚地轻轻揉着。“也算是个疑难杂症,我慢慢琢磨吧。我身子是弱了些,但还不至朝不保夕的地步。不用太担心。”
沈清仪闻言,轻叹了一声。他闭了闭眼,覆上裴谙的手,又将它拽下来,捉在手心里摆弄。
“这病是怎么来的?”沈清仪低头,缓缓地抚过裴谙的手指关节。
裴谙垂眸看着。那双手很温暖,轻柔抚弄间将人的倦意也揉去不少。修长好看的双手上,除去左手食指的一枚白玉戒指外,再无它物点缀。白玉戒指——那圆润无暇的玉环上精雕细琢着少许草叶花纹,简洁雅致。
裴谙的心又蓦地一悸。
“往后再提吧。”裴谙移开了目光。“不是什么好回忆。”
沈清仪应一声:“好。”
微冷的夜风游荡过庭院,蓦地摇动了一下篝火。
“说是看人手上的茧子便能知道他做过什么,”沈清仪笑一笑,“可若有人看过你的手,定不知道你从前弹过琴。为何你手上没有琴茧?”
“既然不弹琴了,留着茧子碍事碍眼。我用药洗掉了。”
沈清仪抬手低头,在他的掌心轻轻落下一个吻。
“辛苦了。”
浅淡的中药气息萦鼻。耳边,医者温柔的声音蓦地一滞。
沈清仪抬眼,看着怔住的裴谙微微一笑。
片刻,裴谙也侧开头去,轻轻笑了一声。
火燃烧的声音于静谧间自顾响着。
沈清仪垂首看着裴谙的手心,静了片刻,又说:“不知道这是什么气息。药房的气味同这相似,却不能让我如此安心。”
裴谙闻言回首,笑道:“给你的安神香做了什么去?”
沈清仪缓缓倾身上前,凑近裴谙脖颈处闭目吸了一口气。“安神香可安心神,不可安魂魄。”裴谙微微侧头,对上了沈清仪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双常年波澜不惊的眼睛如墨。前年春时这双眼还藏着霜雪,此时它们深深地凝望着他,氤氲的满是情意。
心弦一动。
药香丝丝缕缕入鼻,不断地撩拨着沈清仪的心神。裴谙的眼眸如墨,深不见底,又似映有星光,引人溺于其中哪怕寸缕的温柔。那是心之所向,是无法拒绝的引诱。他心跳的声音愈发清晰。他缓缓低了头。
裴谙看着他靠近,随后半阖了眼帘。默认了一般。
心跳声清晰可闻。在二人相距毫厘时,沈清仪缓缓停了下来。他突然毫无缘由得觉得惶恐,仓促狼狈地不敢触碰。面上发热,心跳若擂鼓。方才的挪动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以至于最后那一张薄纸般的距离,他已无力再前行。
呼吸交缠相融,沈清仪可以感觉到面前医者每一次温热的吐息。记忆中浅淡的药香从未被他辨得如此清晰。他蠕动着嘴唇,自嗓子里艰涩地挤出一个字:“我……”随后没了声音。
裴谙望着沈清仪的眼睛,那双眼睫毛低敛,微微颤着,没有看他。
有谁一袭白衣,衣袍袖角间有松雪的清冽气息;有谁终年平静淡漠,面容却因他浸染着无尽温存。
某次的心跳伴着蛊虫的异动。一枚白玉戒跳入脑海,其上精雕细琢着草叶花纹,简洁雅致——沈长风的玉戒。
心蓦地一凉,随后思念油然而生,在他长年试图稳固的心防处左冲右撞着寻觅着一个缺口。
裴谙用鼻音轻哼一声,应了沈清仪方才那毫无意义的一个字。他微微仰头,温软的唇瓣相覆。
什么沈长风。什么华山、霜雪、白衣。
他全都不要了。
两根心弦同时一荡。
院里的篝火爆出一个火花,发出一声轻响。晚风穿林掠野而陡起,呼啸间裹挟的积雪飘扬天地——那是从未有过地自由。
火光熠熠。篝火欢欣地跳动着。
沈清仪小心又莽撞地吮着那两片温软的唇瓣。裴谙仰头,缓缓应着。沈清仪吻得生涩,裴谙将主动权交与了沈清仪,纵容着他在自己身上的探索。
沈清仪在唇间辗转,愈吻愈重。他倾身扶上裴谙的座椅扶手,将裴谙笼在怀中。
两心相悦,交缠的吐息醇得像酒,无声无息间醉人。
唇齿相依,沈清仪生涩地吻着,只停于吮吸唇瓣。在交缠的喘息间,裴谙发现了这一点,心下暗笑一声。在沈清仪某个吮吻间,他探舌柔柔地舔舐迎接着覆上来的唇瓣。
屠苏酒的香气自唇齿间传递,又很快消散。
沈清仪怔了怔。
裴谙又吻上来。他缓缓地舔舐着那唇瓣,舌尖探入唇齿间轻扫而过,末了噙住唇瓣轻轻吮了一下。屠苏酒香弥漫。
那味道如此甘甜。
沈清仪重重地吻回去,以同样的方式交缠着讨要那甘甜的气息。
他于情事几近一无所知,他面前的人似是察觉了这一点,耐心地引导与纵容。
而他自然知道裴谙的经验来自于谁。
***和谐***
他的万花医者仰躺在椅子上,如瀑长发交缠与他指间。裴谙微皱眉心承受与纵容着他所有莽撞的亲吻舔舐的同时,他的那些恼怒裴谙似乎都明白。后者伸手在他背上轻抚着、摩挲着,安抚着他的心绪。
篝火静静燃着,发出低低的声响。一片静谧中,远山传来了闷闷的炮响,一响就不停了。
沈清仪渐渐放缓了动作,最后终于唇间若即若离一个轻吮。
二人微微分开,急促地喘息着。
暗影之中,裴谙微侧开头去,避开了沈清仪的目光,手中捏着一块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同下颚。
方才亲吻时仰着头的人是裴谙。沈清仪可以想到那是什么。
裴谙回过头来时敛着睫毛,没有看他。
“子时了。”沈清仪看着裴谙,低低地说。
裴谙还喘得有些急促,脸颊愈发地红了。他转头望了望天边的夜色,终是回头看着沈清仪,浅浅地笑着:“嗯。”
午夜,远方的人在庆贺新年。医馆里的夜风暧昧温存。
仿佛一吻便是一载光阴。
送分题:你们猜裴谙最后是在擦什么(手动狗头)
溜了溜了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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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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