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陈黎为那日的挑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第二天醒来，她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就先抓住了男人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嘶。”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睁开眼就看到了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他又气又无奈。
“你是小狗吗？”
这句话换来是另一口恶狠狠的撕咬。
起床后，陈黎还是心气不顺，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点。在这件事上，男女之间力量和体力都悬殊太大。她玩不过这个男人。
行李箱还瘫在地上，她昨天的衣服就在行李箱旁，她想起那个狗男人是怎么逼她在行李箱旁一件件褪下的。
见她气鼓鼓坐在沙发上，林子峰走过去，捏住了她的脸。
“你还气？你看看你这两口咬的，我短袖都穿不了。”
陈黎咬的位置正好在手肘上方，短袖确实掩盖不住。陈黎一把拍掉他捏住自己脸颊的手。
“活该。”
林子峰盯着眼前的女人，冷不丁道：
“你高中的时候都是装的吧？
各种温柔小意的模样和如此龇牙咧嘴动不动就咬人得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黎眯起眼眸，用手指抵开越靠越近的男人。
“你才知道吗？我装的好吧。”
女人嘴角刚扬起恶劣的笑，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人擒住，嘴巴被人堵住。
装的太好了，她但凡那时候少装一点，他就不会放手。
又在沙发上胡闹了一番，陈黎喘着气，推了推躺在她身侧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出国。”
短期内，她不想再见到他了。
可男人就是不如她所愿。
“短期内，不出去了。我在昌城设立了分部。”
他在昌城设立分部的后果就是他出现她身边的频率有些多。彼时恰好陈黎繁忙的工作也告了一段落。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一周他们差不多有三个晚上在一起，不是在她家就是他家，慢慢地，彼此家里都多了一些对方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陈黎觉得自己最近过得太奢靡了。刚想和林子峰说，先别见了吧，他给她打了电话，人都没出现，说有个项目要去德国一趟。
林子峰刚走的第一周，陈黎觉得挺开心的，第二周，陈黎有些提不起劲，第三周来姨妈了，深夜无人的时候，陈黎发现自己居然在想他。
就在陈黎打算重新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姐，妈生病了，你来看看她吧。”
久违回到了闻城，林明涛开车接的陈黎。
“婶婶在一医，昨天刚做了手术，医生说问题不大。”
去医院的路上，陈黎一直沉默不语，她只静静看着窗外。中间萧义给她打了电话。
“我在海城暂时赶不回去，你一个人没事吧。”
陈黎开口，她的喉咙有些发紧：
“没事。”
电话那头的萧义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但他暂时脱不开身。“我尽量赶回去。”
“没关系，不用了。”
走到住院楼下，陈黎顿住脚步。
”明涛，你回去吧。我一会自己进去。”
林明涛犹豫：“你自己可以吗？”
陈黎点头。
有什么不可以。
林明涛走后，陈黎在住院楼外的花坛边上坐了很久。她一直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手里的手机振动，她接起。
“姐，你到了吗？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
电梯打开，透过重重人，陈黎一眼就看到了电梯外那个垫着脚一直伸头往电梯里看的人。
三四年没见，原本还有些稚气的人长成了一个男人模样。他的工作，让他的皮肤呈小麦色，衬得那双眼睛更亮了，
大概是看到了她，他眼睛先是一亮，后是怯意。
人潮涌出电梯，陈黎也随之而出。
“姐。”
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陈黎面前却缩着头，一副小心翼翼怯生生的模样。
陈黎收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公司，她身上穿着一身黑色修身西装，脚踩一双尖头细跟高跟鞋，气势十足。
“带我过去吧。”
走过一个个病房，陈黎往里看，都是女人，且大多神情麻木。
走到一间病房门口，走在前头的人顿住脚步。
“姐，就在这间。”
病房门大敞着，陈黎向房间里看去，就和一双眼睛对上。那双眼睛先是惊喜，后是悲伤，然后迅速涌上泪。
几年没见，躺在病床上的人长发剪成了短发，发质枯燥无光。那张脸，变化倒不大。此时，她的双唇微微颤抖着，泪水划过脸颊。
陈黎站在病房外，她身边的人先动了。他朝着病房上的人走去。
“妈，不能哭，医生说你不能哭。”
母女多年未见，再见时母亲缠绵榻上。明明是一个悲情的场景，陈黎心中却没有太多波动。
她踏进病房，病房上的女人哽咽出声：“你来啦？”
陈黎点点头：“病历本给我，带我去医生那。”
陈黎的声音毫无波澜，病床上的女人眼泪更多了。
乳腺癌，手术成功，后续得持续观察复查。
陈黎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并没有回病房，而是靠在墙边。
“请护工吧，多少钱我打卡里。”
身型健壮的男人听到这话愣了愣，随后呶了呶嘴：“我有钱。我工作了的。”
陈黎当然知道他工作了，上次在拘留所外萧义就说了他现在是个警察了。谁能想到原本那个瘦弱的小男孩会成为一个警察。
作为警察，意志本要坚定，但面对不理会他多年的亲姐姐，他的眼眶慢慢泛红。
“姐，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和妈好不好。我们真的很想你。”
陈黎心中只觉得可笑。
她曾经真的很爱这个弟弟，他们相差七岁，她从小就护着他。因为很多东西她不曾拥有，她希望他可以有。他的鞋子，衣服，手表曾经都是陈黎给买的。因为他不希望他像她一样自卑，在同龄人中像个异类。
她的母亲，她也是心疼她，给她买护肤品，买金首饰，买衣服，送她出去旅游。
可是，人久了，就会觉得一切好都是理所当然。
伤心和心冷也是逐渐积累的。那一天她开了一天的会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面对的是一室的狼藉。而她的弟弟躺在沙发上。
她问：“陈敬，你为什么不打扫一下。”
回应她的是弟弟的怒气，他涨着脸：“我打了一天暑假工，我也很累，我就躺一会你就一直说我。”
随后陈敬冲进房间甩上了门。
那一刻，满心的疲惫涌来。陈黎捏着眉心，给她妈打了电话，她妈说：
“你别说他了，他打工打了一天，很累了。你说他干嘛？”
电话那头话音刚落，电话这头陈黎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疲惫，酸涩，绝望，可笑。
陈黎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只说了一句：
“好。我不说了。”
随后，她推开了弟弟的房门。
“陈敬，我和你说，我并不欠你什么。你现在觉得自己打暑假工委屈，觉得自己不如别人。你要知道，你所有的苦难，可以怨老天，可以怨父母，你唯独不能怨我。我对你仁至义尽，你要知道，我对你好，是想对你好，而不是我应该对你好。从明天起，你回闻城吧。不要再来我这了。”
从陈敬高一那年，他的寒暑假都是在陈黎家度过的，从一居室的出租屋，到两室的出租房。
陈敬走的那一天，陈黎迈进了售楼处，她给自己买了一套房，也给了自己一个家。
因为，曾经的家，没人感恩，也从没有人问过她一句，这些年你辛苦吗？
从那一天起，她再不接他们的任何电话。只有每个月固定的生活费打到她妈的账户上。
没有他们的生活，陈黎觉得毫无负担。
说她无情也好，自私也罢，她就是这样的人。
对于弟弟的认错，她笑了笑。
“你刚工作，没什么钱。这次的手术费我会打给你，护工钱和后续康养的钱我都会给你。人我也看过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陈黎把病历本往面前人手里一塞，随即转身离开。任凭身后人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头。
“姐。姐。”
德国，林子峰刚结束一个会议，他看了眼手机，从他出国那日起，陈黎就没有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他是故意的，在她身边频繁出现了两月，让她慢慢习惯他的存在。再突然断了这样的存在，他想让她想他。没想到，她是真的心硬，快一个月了，没有只言片语。
抵不过女人的心硬，林子峰想她快想疯了。
电话铃声响了几声，随后被人接起。
“喂。”
熟悉的女声让他脸上泛起笑意。
“想我了吗？”
“林子峰。”
电话那头传来三个字，最后一个字明显带着颤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明显的哭腔让男人脸色瞬间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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