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双手抓住徐行的手腕,“再去睡会?”
“不睡了,你背我下山吧。”徐行在陈一清耳边轻声说。
“好啊。”陈一清答应下来,松开抓徐行的手。
他在微微发抖。
“雪哥,你很冷吗?”徐行问。
“一点点,等温度上去了就好了。”陈一清说。
“我给你拿外套。”徐行松开陈一清,去帐篷里拿了一件厚外套给陈一清披上。
“有徐行这样的朋友真好啊,多会照顾人啊。”柳青青看着他们笑着说。
“那我这样的呢?”刘志拉着柳青青的手,满眼爱意和期待。
“咳咳,我不用吃早饭了。”徐行对陈一清说。
“我也是。”陈一清对徐行点头。
四人笑起来,陈一清感觉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收拾好背包,拎着垃圾,几人下山了。
“昨天我们居然都没想到要留点吃的当今天的早饭!”柳青青还在惊叹。
看完日出,本来他们还打算吃了早饭再坐一会,但是往包里一翻,什么吃的都没了。
“还好下山不那么累,我已经跟爷爷说了多煮点饭,回去就能吃了。”徐行拿着空盒子,一下一下掂着。
“遇到你们真是太开心了,下次我们来源头山就给你们发消息,大家还一起。”柳青青轻快地蹦跳下山。
徐行和陈一清同时说这里四月会有满山杜鹃花,等他俩说完,几人都开始笑。刘志和柳青青开始分享他们在其他山上看过的花,杜鹃,金缕梅,紫薇……很多很多。
徐行和陈一清认真听着他们的旅行故事,走出步道的时候还回头惊讶了一下,居然这么快就下山了。
“我也觉得好快啊,果然聊天很费时间。”柳青青说完,摸了两下肚子,对徐行说,“饿了饿了,我们就厚着脸皮去你家蹭饭了。”
“欢迎蹭饭,我爷爷喜欢热闹,你们大口吃饭,不要矜持啊。”徐行把盒子顶在脑袋上,耍起杂技来了。
陈一清从后面把盒子拿下来,“没收了。”
徐行转身,往他身上扑,隔着盒子一把抱住陈一清,“没收了。”
陈一清心里好像塞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地冒火花,心都快炸上天了。
徐行,这是怎么了?
明明昨天还有意无意地避着自己,今天怎么又往自己身上扑了。
“你们抢盒子干嘛,不是空的吗?”刘志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不解地问。
柳青青则拉了刘志一下,让他去倒车,又看了一眼陈一清他们,跟着刘志上车了。
“好了好了,还给你。”陈一清刚和柳青青对上了视线,突然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哼,走吧。”徐行从陈一清怀里拿过盒子,哼着歌上了车。
陈一清坐进车里,略微有点紧张。
他不时往柳青青那瞟一眼,总觉得柳青青好像明白了什么。
有点不安。
“雪哥我好困。”徐行的头靠在了陈一清肩上。
陈一清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昨天那么希望徐行挨着他,但徐行一直保持距离。
现在他非常希望徐行可以跟他保持距离,而徐行靠在他身上。
他又往柳青青那看了一眼,徐行突然凑到他眼前,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他,委屈地说:“我好困。”
陈一清被徐行的举动弄迷糊了,脑子不太清醒地捏了捏徐行的脸,“要不枕我腿上吧。”
“嗯。”徐行躺到陈一清腿上,还拉过他的手,跟着车载音乐一下一下拍着。
陈一清暂时忘了柳青青的存在,低头笑着看徐行的侧脸,另一只手揉揉他的头发。
陈一清看了一会,笑着抬了下头,柳青青偏头对他挤眉弄眼,嘴角忍笑。
陈一清看着她这副表情,明白过来,她已经知道了。
那点紧张不安一下子就消失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对着柳青青坦然一笑,又低头去揉徐行的头发。
再抬头,柳青青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陈一清点点头,用嘴型说谢谢。
刘志从后视镜看着他们的动作表情,似乎也明白过来,和柳青青对视一眼,无声笑着。
“我把车停这行吗?”刘志在陈一清屋门口减速,问陈一清。
“还可以往前开,停村口进来那块空地吧,那里方便。”陈一清说。
“好。”刘志接着往前开。
陈一清低头捏了捏徐行的脸,见他没反应,又捏住了他的鼻子。
“你要干嘛?”徐行声音闷闷的,抓着陈一清的手。
“到家了。”陈一清松开手,拍拍徐行的脸。
徐行坐起来,但没放开拉着陈一清的手。
陈一清看着被徐行握住的手,炸上天的心迟迟落不下来。
“是这吧?”刘志开到空地上,问后面两个人。
没有回应。
“我停这了啊。”刘志提高声音,透过后视镜看着出神的两人。
“你俩干嘛呢?”柳青青在徐行和陈一清面前挥手。
两人回神,二脸茫然地看着她。
“可以下车了。”徐行先反应过来,陈一清随后点头。
柳青青看着陈一清挑眉,眼神往他们没放开的手上飘。
陈一清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对她笑了笑,抽出手,开门下车。
徐行带着他们往家里走,远远就看到徐爷爷在院子里等他们。
“爷爷在院子里等我们,进门就可以吃饭了。”徐行朝徐爷爷招招手,徐爷爷也朝他们招招手。
“爷爷好慈祥啊。”柳青青很热情地挥手。
“那是,我爷爷最好了。”徐行满脸骄傲,加快脚步朝院子走去。
刘志和柳青青走进院子,跟徐爷爷打招呼后,徐爷爷开心地让他们进屋吃饭。
“来的时候都没注意,这个院子好漂亮啊。”柳青青边吃饭边往外看。
“是啊,我第一天看到的时候也这么觉得,真的很不错。”陈一清答。
“花都是我爷爷种的,一直开得很好。”徐行接话。
“爷爷好厉害啊,把花养得这么好。”柳青青说。
徐爷爷笑呵呵地说自己已经不管花了,都是徐行在打理。
柳青青又夸徐行,眼神却不时往陈一清身上瞟。
陈一清假装没看见,不做任何反应。虽然他很想说一句徐爷爷把徐行养得更好,但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吃完饭,徐爷爷和柳青青他们在院子里聊天,徐行和陈一清跟平时一样一起洗碗。
今天跟平时也有点不一样,徐行一直在哼歌,以前都是随便哼两句就停的。
“今天心情这么好?”陈一清问。
“嗯,我每天都心情好。”徐行说。
“以前也没听你哼这么久的歌啊。”
“昨天没唱够,今天接着唱。”
“诶,镇里有KTV吗?”
“有啊,很小一家。”
“我们什么时候去唱歌吧。”
“要不就今天?我问问刘志他们?”
陈一清点头,徐行出去问刘志和柳青青,两人一口答应,还催陈一清快洗。
陈一清笑笑,加快速度收拾好厨房后,几人跟徐爷爷说了一声,就去镇里KTV了。
考虑到刘志他们唱完歌就要开车回去了,徐行还是开着三轮车去。
徐行视线刚对上陈一清,陈一清就说陪他一起。徐行眼睛弯起来,带着陈一清开着三轮车在前面带路。
“这几天天气好,刚好我们人多,去KTV太合适了。”徐行带着刘志把车停在了镇边上一家看起来比较老的KTV门口。
“这家开了十几年了。”徐行下车站在门口抬头看招牌,大家都跟着他一起抬头。
“这个弧形招牌很有年代感啊。”刘志说。
“嗯,我初中的时候开的,还跟李天一他们来过呢。”徐行迈上台阶,“走吧,我请你们唱歌。”
“我请我请,你带我来补轮胎都没收钱,我们请。”刘志赶紧说。
柳青青也在边上说必须他们请,不然就要走了。
徐行看了眼陈一清,陈一清笑着说就让刘志他们请客吧。
徐行点头,跟老板定了包厢,又跟其他人商量着点了小吃,几人跟着老板走进包厢,里面装修还挺新,也干净。
“点歌吧。”徐行坐在门口的位置说。
柳青青和刘志坐在中间,陈一清坐在徐行边上,拿出手机扫屏幕上的码,“我们一起点吧。”
徐行点点头,凑到陈一清脑袋边上看手机屏幕,“我要点‘一想到你呀’这首歌,你听过吗?”
“听过,我也会唱。”
“我们合唱。”
“嗯。”
柳青青点的歌已经开始了,她拿起话筒,“先来个必点曲目,快乐崇拜!”
“one,two,three……”
刘志和柳青青站起来,跟着节奏晃动,陈一清和徐行也跟着打拍子。
节奏感强的歌一下就把气氛带动起来,柳青青连唱两首,就到了徐行点的歌。
徐行看着陈一清,两人拿着话筒等前奏过去。
“一想到你呀 就让我快乐……”徐行看着陈一清唱出了第一句。
灯光变换,徐行眼睛里的光比什么都亮。
陈一清只觉得跟徐行对视的这个瞬间,人间很美好。
几人在KTV唱得很欢乐,要不是刘志一早定好了闹钟,他们估计要唱到晚上了。
“六点半了,我们得回去了。”刘志对刚唱完一首歌的柳青青说。
柳青青看了眼手机,低低“啊”一声,就着话筒说:“好吧,徐行,陈一清,认识你们很高兴,这两天跟你们一起也玩得很开心。”
“不过我们要回去了,下次有时间再来找你们玩啊。”
徐行也用话筒说话,“好,以后记得带备胎,多重保障。”
柳青青大声说知道啦,大家捂着耳朵一起笑。
徐行和陈一清站在KTV门口,目送刘志的车开出视线。
“饿吗?”徐行收回目光,看向陈一清。
“不饿,边唱边吃,还饱着呢。”陈一清说。
“那买点零食,给你囤着。”
“好。”
两人慢悠悠逛完小超市,拎着两袋吃的回家。
“还好今天天气好,没有雾,下雨的话路上根本看不清。”徐行说。
“对,我记得之前有一次出差,去的村在深山里,那天就是下雨,然后晚上七点多出山的时候,路上能见度估计只有半米,全是雾。还好业主是当地人,开车很熟……”
陈一清给徐行讲着他以前听过的、见过的事,一路上说笑声不断。
“今天有点晚了,快洗洗睡。”徐行在陈一清屋门口停车,催陈一清进屋睡觉。
“你也快回去睡觉。”陈一清拎着东西,在门口看着徐行。
“我走了啊。”徐行说完,看陈一清朝自己点头,笑了笑,“晚安。”
“晚安。”陈一清看着徐行回去,开门进屋。
他放好东西,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一身清爽。
吹头发的时候,他摸着自己的头发想着徐行。
昨晚还难过地想徐行以后可能会避着他、不理他了,没想到一早就得到了徐行的“抱抱”。
背后抱也是抱。
陈一清笑着舒了口气,一脸轻松愉悦。
“所以啊,有什么好想的,想那么多,很多事情的走向是想不到的。”
他放下吹风机,自言自语往后一躺,“就这样吧,不想了,和徐行好好待在一起就好了。”
陈一清窝在被子里,又翻看了一会相册收藏夹。
闭眼时,他想,今晚肯定是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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