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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云珠

“祝宮正。”

车幔晃动,日影斑驳,对面掀起半边帘子,露出一张富态面孔。

逆着明光,那人的眼睛匿在灰暗中,只能看见嘴皮翻动,一开一合。

祝长安不动声色把短刀收进袖中,颔首致意。

“原来是上官侍郎,侍郎好风采,连马儿都退一射之地。”

上官赫胸前金线满绣的貔貅熠熠生辉,衬得他半张脸油光水滑。

他被捧得心花怒放:“宮正妙人妙语,这是自刑部来?”

“听闻殿下昨日在东宫遇险,臣好生担忧,本应前往东宫拜谒,唯恐惊驾,不敢叨扰,敢问殿下如今可安好?”

祝长安点头:“殿下一切安好,侍郎忠义之心,下官必定转达。”

寒暄三个回合,两人无话可说。

内外有别,他们也只在圣人宫宴上有过数面之缘,不至于对面相见不相识而已,委实也说不上什么话。

上官赫垂手放下车帘,示意车夫催马快走。

狭路相逢,低阶避让,祝长安凝望上官赫车下那些马匹,寸步不让。

等了半晌,马车一动不动,上官赫再次掀起帘子,满脸诧异地望着祝长安:“宮正,这是?”

电光火石间,祝长安似乎又回到那个火烧连营的冬日。

烈日炎炎,分明热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双手却比冰鉴还凉。

银杏暗中用力托住她,隐含忧虑:“宮正?”

雪浪翻滚着淹没山头,群狼聚在峰峦咆哮,祝长安几乎被寒意吞噬,她攥着刀,贴着嘴角的血从瀚海中爬出来。

“宮正?”

祝长安回神,对上官赫笑语嫣然:“下官近来身体不适,时常精神恍惚,妨碍侍郎车驾,实在罪过。”

“无妨,”上官赫冷声道:“请容在下通行。”

车轮滚滚,在朱雀大街上压出长长的车辙。

银杏拿了张崭新的帕子递给祝长安,回头瞧了一瞬远去的故人。

“宮正的车马上挂得可是东宫徽记,上官侍郎竟不避让。”

论品阶,祝长安当然不如上官赫,但她今日以东宫使臣的身份出行,代表的就是太子。

想起上官赫刚才口口声声说担忧太子,银杏嗤笑:“上官侍郎言不由衷。”

“他本就不欲与太子交好。”

刚才心绪波动,祝长安捂着胸口靠在车厢:“那些话与其说是要我转达太子,不如说是要转达给圣人。”

“圣人何等英明?岂会不知上官侍郎与英王交好,”

“话虽如此,太子终究是储君,只要圣人一日不废,英王一党还是要向太子效忠。”

圣人富有天下,心胸自然也更加开阔,只要不影响到她的皇位,不影响治理天下,儿子与侄子两党夺嫡并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只要忠诚。

“可他那些马……”

银杏打开冒着丝丝凉意的冰鉴,把早就备好的凉茶摆在桌案上。

祝长安浅啜一口,一股清凉直入肺腑。

她端详着精雕细琢的琉璃杯,目光沉沉。

那几匹马好生熟悉。

祝长安一行刚回东宫,若水焦急地等在崇明门,顶着一脑门大汗走来走去。

远远听见车轮碾过青石砖,她甩着帕子奔过来。

“宮正快去看看,有人跳井了!”

祝长安一脚踩在马凳上,哪怕被灼热包裹,依旧觉得透心凉。

“投井自尽的宫人名唤云珠,在司寝局当差……”

若水眼里蓄了泪,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讲起来。

司寝局主持太子帷幄,侍奉诸事。

这个差事位卑权重,尤其如今东宫还没有太子妃和良娣,多少宫人瞪大眼睛盯着,盼着自己成为第一个承恩的人。

“云珠的性子最好不过,”若水哽咽着说道:“先前绣房的吴娘子自恃貌美,整日里欺凌那些无依无靠的绣娘,还口出狂言,说殿下已经看定了她,若娶了太子妃,也要纳她做才人,东宫里无一人敢与她为敌。”

“只有云珠站出来替那些可怜的姐妹们做主,还拿了银钱帮他们打发管事……”

祝长安云里雾里地听着,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

那口井已经被侍卫们封锁起来,十步方圆,生人勿进。

宫女宦官们挤在一起,伸长脖子看着那口黑咕隆咚的井,连连惋惜。

“这样好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是啊,昨日云珠姐姐还和我说,得了机会要请我喝竹叶青呢。”

梳着双环的小娘子捂着眼睛抽泣着,一回头看到站在人群外的祝长安,惊叫一声;“祝宮正!”

“都让来!都让开!”

若水怒目圆睁,挤进人群中横冲直撞。

她发髻松散,眼底通红,众人不敢阻拦,纷纷让出一条路。

“宮正。”

负责值守此处的侍卫抿唇行礼,黑黢黢的脸也被烈日晒得通红。

祝长安镇定上前,努力平复一路疾走的燥热,凑到井边往下看了一眼。

一口枯井,连苔藓都干了。

“云珠在何处?”

侍卫答:“已抬至右率府,付率命仵作验尸。”

宫女宦官不明不白淹没在宫中是常有的事,原本由宮正处置即可,本不必惊动左右率,只是昨日太子刚刚在马场遇险,今日宫中又逢变故,难免让人多心。

云珠的遗体已经被仵作拆解,祝长安赶到右率府时什么也没看到。

反倒是陆平川心神不宁地站在院中,看到祝长安的身影,一瞬间竟然如释重负。

“这宫女死得蹊跷。”

他抱着手臂,面罩寒霜,眉心却挤出一道深浅不一的川字。

“怎么说?”

祝长安坐在藤椅上,扶着胸口粗喘不止,她觉得喉头一片腥甜,鲜血划过渗出一片凉意,想咳却咳不出来。

“云珠留了一封手书,自称冒领了李衡的份例。””

陆平川从怀中掏出信纸丢到祝长安脚边。

她伸手去捡,脸都憋红了,也没捡起来。

陆平川“啧”了一声,极不耐烦地塞进她手里。

云珠在信上说,她与宦官李衡本是同乡。

早些年李衡在马场做事,不慎养死了一匹战马,管事本想把他就地打死,是云珠出面赔付金钱作保,救下李衡一条性命。

李衡无父无母,身上也没有什么钱财,他自知云珠大恩无以为报,便许诺余生的钱财尽归云珠所有,随她拿取。

云珠的母亲前些日子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请医问药,她把当差这些年的积蓄都送出宫去也于事无补,是以取了李衡的份例。

不曾想,此事竟然给李衡带来无穷祸患,引得宮中人人自危,她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见李衡,就此自裁,只愿太子能饶李衡一命。

“此事上报太子了吗?殿下有何教令?”

陆平川脚底下画了三个圈:“太子只叫我们查,再无别话。”

祝长安捉摸不透太子是何心意,又把那封信翻来覆去读了三遍,思绪越来越清。

“若云珠当真与李衡有这般交情,昨日李衡被扭送刑部时,她大可以来与我说。”

“我也是这样想。”

陆平川环顾四周,盘腿随意坐在石头上:“还人清白,大可将真相公之于众,何必求死呢?”

祝长安审视片刻:“付率如何看呢?”

陆平川绷着脸,八风不动:“替罪羊而已,有人要搅浑水。”

四目相对,不必多言,两人心领神会。

祝长安实在疲惫,借着微风缕缕险些昏睡过去,她蘸了凉茶点在眼皮上,强撑一口气向太子复命。

章华殿东面临湖,绿柳成荫,打开菱格轩窗,水波荡漾间送来清风荷香。

谢承祜正伏案读书,提笔写下一短评注,素笺翻动,打破凝滞的静谧。

“如此,只有去问李衡了?”

玉管狼毫扣在青瓷笔搁上,他抬眼示意祝长安免礼。

祝长安垂眼,殿中凉意顺着脚底蔓延。

“付率已命人去云珠家乡,且看她信中所说是否属实。”

谢承祜转动一枚红玉扳指,面带薄怒。

即便她老母当真病重,也不足以佐证信中内容属实。”

他走下御座,负手在祝长安面前踱步。

“卿乃宮正,宫中大小事务由卿主持,出了这么大的事,卿总该给孤一个答复。”

太子鲜少斥责女官宫人,当真动怒时,不怒自威的姿态与圣人竟有三分神似。

祝长安撩袍下跪,东宫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她身为宮正责无旁贷。

谢承祜居高临下看着她,余霞成绮散落在她青丝发梢,发簪上一朵盛放的牡丹在落日中闪烁。

良久,他笑容可掬扶祝长安起身。

“圣人对卿委以重任,孤与圣人同进退,惟愿卿速查此案,整饬东宫。”

君王之威向来宽严相济,祝长安剖白自己的耿耿忠心,就差拍着胸脯指天发誓,一定查清此案,不辜负太子的厚望。

君臣二人好一番忠孝仁义,祝长安几乎是拖着脚退了出去。

一只脚迈出门槛,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幸好有银杏托着才没有倒下去。

“宮正?”

银杏连呼吸都放轻了,小心扶着她走下台阶。

走到无人处,她伸手探上祝长安的额头,抹了一片湿润冰凉。

“宮正!要不要传太医?”

祝长安坐在草丛中,按着心肺连续吐息,汗珠顺着苍白脸颊“啪嗒啪嗒”滴在衣襟。

过了约摸一炷香,她勉强说出一句话。

“把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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