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事,只是现在还在昏睡,你一会儿可以去看看他。”
“谢谢,”南楼雪松了一口气,他记得苏怀青昏迷的时候脑袋上还有伤,“没事就好。”
“楼雪,”言晰缓慢开口,“我,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现在只能强迫自己狠下心肠。
“言老师,你说吧,我听着。”
南楼雪脸上透漏着坚定,带着一抹微笑,言晰更加不忍,只能叹了口气,“医生说,说,你以后应该是不能再跳舞了。”
他说完不敢去看少年的脸庞,H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着昏暗地面上露出的影子,他听到一个极轻的窸窣声,应该是手指触碰棉被的声音。
“不过,楼雪,你——”
“对不起,言老师,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半年的排练,荒废了老师的精力。”
南楼雪手指紧紧篡着被角,他清晰的感受到双腿传来的剧痛,与那种跳了一天舞蹈以后的疲乏和劳累不同,与肌肉的酸痛也不同,就是一种从里面传来的阵痛。
像是密密麻麻的银针扎着肌肉的痛,他眼前好像拂过一幕幕画面,可惜他再也不能够给苏怀青跳舞了,也再也听不到台下他的欢呼声。
南楼雪觉得自己的眼角泛酸,他拼了命的仰起头看着病房的天花板,亮白的灯光照得他眼睛疼,有什么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有一瞬间格外怀念当时舞台上的聚光灯,他享受舞台,享受舞蹈带来的自由和肆意,南楼雪轻笑了一声,原来自己终有一日还是被生活所压垮。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和运气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他那些发了疯的日子,终究只会成为未来口中的“以前”。
他伸手抹了把眼泪,没说话。
“楼雪,其实,老师一直很看好你,”言晰有些哽咽,几乎说不出话,“你特别有优秀,努力又有天赋,站在舞台上发光本来应该是你的未来。”
“言老师,你之前可没有说过这么真情流露的话,我成绩很好的,还有另外一条路。”
南楼雪说不出来他的心情,他拼命的装出一个正常的模样,“未来的路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我腿没瘸吧?只要还能走路,就很幸运了。”
“楼雪,”言晰其实没比他几岁,平时虽然会比较严厉,但本质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刚从大学毕业没几年,他仍然能记得自己那段努力拼搏的岁月,“老师一直期待着你的每一个舞台,你是天生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面闪闪发光的人。”
“有老师这句话,我这舞蹈倒也没有白学。”
“你爸妈他们在外面,”言晰艰难开口,他知道南楼雪的情况,“你想要见见吗?”
“谢谢老师,我想先去看看青青。”
“你的腿现在应该动不了,先好好休息,我去跟医生护士说一下,看看怎么办,好吧。”
言晰能够明白他的心情,“我去外面和他们说。”
他走出病房,来到江忆桐面前,“楼雪他有些困了,毕竟刚醒,状况也不是特别好,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言老师,他想要见我吗?”江忆桐忙拉着他的手问。
“楼雪他是个好孩子,只是现在病情还比较严重,能见的人不多。他和怀青从那里出来,比较担心怀青的状况,我去和医生聊一聊,看看怎么样让他俩见一面。”
言晰委婉的开口,江忆桐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背痛又增加了几分,但也无奈,只能答应。
“青青,我去看看青青吧。这孩子从小也没受过什么伤,这么长时间不见,没想到一见面就是他们两个受伤的消息。”
江忆桐强忍着泪水,走到电梯旁,按了个键,便站在那里等着,一个人的背影,那般沉重和孤单,言晰看着她抹了把泪,却只是叹了口气。
另一个病房里,苏怀青正躺在床上,他已经醒了,盯着天花板,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前有点模糊。
这是在医院。
那他哥呢?
苏怀青猛得坐起来,头顶传来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按了一下旁边的呼叫铃,很快便有护士走进来。
“跟我一起过来的那个男生呢?”苏怀青着急的询问,“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我想去看看他。”
“你别急啊,当时急诊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送过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护士扶住他,轻声道,“你先躺下来,可不要乱动,你这头上的伤,还严重着呢,我去问问。”
“谢谢。”
江忆桐从外边走进来,看到苏怀青,眼泪止不住,她走过去,指尖扶上苏怀青的脸,“青青,桐姨来看你了。”
“桐姨,你回来了,”苏怀青声音很低,“哥哥呢?哥哥去哪儿了?哥哥他有事吗?”
“他,他,”江忆桐哽咽道,“他,他没事。青青,你要好好休息,刚醒就不要想太多,医生说你脑子撞到了,你一直没醒,还在担心记忆可能会出现问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怀青其实不知道自己的记忆究竟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进医院,也记得去鬼屋时候的事情,可他就是觉得记忆中少了些什么东西,不是最近的记忆,而是很远时候的记忆。
“桐姨,我也不知道,哥哥,他究竟怎么了?如果不是哥哥出了什么事情,你不会这样吞吞吐吐的。”
苏怀青说着便要起来,“我想去看看哥哥,我没事的,只是一点记忆不要紧,我要去看他。”
“你们两个就没有一个听话的,都不让我省心。”江忆桐声音哭的沙哑,苏怀青看着她红肿的眼角,心里闪过一丝不好,“哥哥到底怎么了?”
南楼雪当时护住了他,那扇厚重的铁门,就直直的砸在他身上,肯定会比自己的伤更严重。
“桐姨,你说啊,哥哥究竟怎么了,你不说我便自己去找他。”
苏怀青挣扎着从病床上下来,扶着墙角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苏建国,“爷爷,哥哥呢,他在哪?他在哪儿?”
言晰也从拐角处走过来便看到了这个头顶上裹着厚厚绷带的男生,他跟苏怀青见过几次面,经常从南楼雪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他那个一贯清冷的学生,经常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浅笑对着手机回信息,有的时候他会站在窗台温柔的打电话,而从他口中听到最多的话语便是“苏怀青,青青。”
苏怀青见苏建国不说话,便拉住他的袖子,“爷爷,你说话啊,哥哥,他到底怎么了?他在几楼,我要去看他。”
他晃动着身子,脑袋传来一股眩晕感,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旋转,他支撑不住,身子一软,顺着病房的门倒在地上,他的眼角泛红,瞥见了言晰。
“言老师,南楼雪他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呀。”
一旁的护士听见动静,忙走过来把苏怀青搀扶起来,训斥道,“你们几个家属怎么回事?不是说了病人要好好卧床休息吗?快起来,回到床上,你这脑袋现在里面还有血块,得小心着点。”
“青青啊,先回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我就带你去见他。他没事,阿雪没事儿。”
苏建国把他按在床上,“你不相信爷爷的话吗?你们两个都没事儿,但是现在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爷爷,我想去看看哥哥,他肯定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你们不会这样,或者你把手机拿过来,我给他打个电话好不好?”
苏怀青挣扎不过,只能退而求其次,“我就打个电话,我就看一眼。”
“唉,”苏建国叹了一口气,“先休息一会儿吧。忆桐,你也去歇会儿,我在这守着吧。”
“爷爷,桐姨,”苏怀青着急的抓住被单,“我就看一眼就休息。”
“青青——”
苏怀青抬起头,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让他瞬间流下了眼泪,他看见南恪云推着轮椅,他哥坐在上面,宽大的病号服衬得他格外清瘦,脸色苍白失了血色,却还是挤出一抹笑,在安慰自己。
“哥——”
苏怀青眼角的泪滑下,他又唤了一声“哥。”
“我在呢,没死。”
江忆桐很久没有这样看自己的儿子了,从那次吵架以后,他们便有半年没见了,南楼雪还在昏迷的时候,她曾站在床前看过,她的孩子长高了,瘦了,现在睁开了眼,比之前多了一分坚毅。
就像那天站在楼梯上的他,言语中带着绝望,询问自己的坚持究竟是为什么,他向自己伸出求助的手,却被自己一把甩开,用最冷漠的语言说不愿再认这个儿子。
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在自己孩子为了梦想拼搏奋斗的半年里,没有出现过一次,也没有支持过一次。
现在她更是说不出半分的安慰,因为现在不能再跳舞的南楼雪只能走自己当初为他选择的那条路,那条他不喜欢的路,那条没有聚光灯和舞台的路。
那半年就像是镜花水月一般,哪怕以后她怎么弥补南楼雪,都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嗯,其实这章写的有点伤感,希望大家都能够在自己的人生中,在追梦的旅途中,闪闪发光,找到自己最喜欢的状态。
生活中可能会有很多的遗憾,但是希望大家都能够天天开心。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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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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