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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蝉鸣

电梯并没有下坠,而是卡在了二楼,我回头去看闪烁着的电子屏幕,不安的心稍稍放下,总也算松了口气。

“我在等你。”

他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黑黢黢的电梯里我靠在拐角处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想摸索金属扶手,当手绕到背后自己湿冷的手掌却抓到了林树的手腕,我若触电似的弹回。

双眼捕捉到角落里监控闪烁着的红色光点,只得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没多久就开始觉得有些胸闷气短,不晓得是我心中的不安作祟还是封闭空间的原因。

“说不定今晚我们出不去了呢。”林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在脑海里遐想着如今我俩的姿势位置,这怕是我青春期之后懵懵懂懂开始了解男女关系以来,第一次真真正正在脑海里开始构建一个异性的形象。

幸而他看不清我的脸,否则我怕是日后每每想起都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毕竟这辈子这么长,长到我已经开始为了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而感到百无聊赖。

“要不……就不出去了吧?等到明天早上工作人员上班,总会开门发现我们俩的。”

“别!”我一下子抓紧了他的胳膊。

“为什么?”他问。

我似乎能感受到他问这话时的灼灼目光,迟疑半晌才回答:“明天早上还有课……”

“哈?”他先是感到疑惑,而后爽朗笑声在电梯里响起。

“就上课啊……我从没耽误过。”我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他的笑声感染,轻轻拍了一下他胳膊,抑笑嗔怪道:“你别笑了,一会儿把电梯笑得掉下去了怎么办?!我害怕……”

果然笑声戛然而止,林树清了清嗓子,掏出手机点亮手电筒,展臂护着我,两个人像是两只螃蟹抱在一起磨蹭到电梯按键旁。

我空出一只手戳了戳他,“你……怎么不说话。”

林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他答:“我也害怕。”

“那我去按紧急呼叫,一定没事的。”俗话说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是勇敢的,我壮着胆子率先挪身,试着将他护在身后。

“我开玩笑的。”林树将电筒照向电梯按键,只需一伸手便按到了紧急呼叫,甚至省下了剩余两步,他将手机举高,嘀咕着:“还真是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电梯里忽而响起陌生人的声音,“您好!”

我立马打起精神来,“您好,我们被困在主楼一号电梯,现在电梯卡在二楼,门打不开,灯也不亮。”

“好的,您不要动,保持冷静,请勿擅自开门,维修人员大约十五分钟内赶到。”紧接着像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我暗暗松了口气。

“暑假要一起回家吗?”他问。

我愣了愣,而后又肯定点头,一时紧张却忘了眼下什么都看不到,暗自嘲笑自己愚蠢,不经意间却笑出了声音。

“那就说好了,到时候我提醒你。”他的语气轻快,似是丝毫没受篮球场那事的影响,我心中的大石头也慢慢放下。

“你怎么……”我想问他为何晓得我点了头。

他答:“你听见你笑了啊。”

“我笑了吗?”

“十分肯定。”

“那个……衣服你什么时候披在我身上的?我一点都没察觉。”我紧张问。

“你刚好进自习室,我刚好一眼看到你,刚好觉得热,刚好准备脱掉外套,你刚好睡着,我刚好去你对面坐了一会儿。”

“所以……你们不是一起来图书馆的?我是说你和……”我吞吞吐吐。

“不是,我先到的图书馆,报告细节没敲定,打电话说见面聊,正好我在图书馆,就约在这儿。”

他的话传到我的耳朵里先前还算清晰,越往后却越像是忙音,我不断在心里问自己,自己为什么要问别人的**,他又为什么不厌其烦对我解释,自己是不是变得有些讨人厌了。

他的细心让我生了些许愧疚,我扶着他的胳膊,低头沉默良久,身后垫着他的手,所以靠了许久也没觉着冰凉。

黑暗的轿厢里忽然得来一线光明,就像被缓缓打开的心房,荒芜贫瘠的土地里似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他轻叩我心,一如和煦春风,我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初见时的场景,“你好,我叫林树。”

外头的电梯修理员两手扶着电梯门,大声说:“你好!里面的人没事吧?我撑着门,你们快出来!”

我浑身一激灵,才惊觉何为现实,何为虚幻。

踏出图书馆的大门时天色已然全黑,我俩站在理石台阶上都长出了口气,而后为方才那丁点儿默契相视一笑。

可笑完了还得考虑现实,眼前的马路异常安静,除去白日里的那些个行驶噪音,而今耳边就剩下蝉鸣。

“你抓过蝉吗?”林树伴着灯光放松走下高高台阶,唇角勾起梨涡浅浅。

“没有。”

每次来图书馆心里都在想一个图书馆而已,这台阶建成这样,像爬泰山似的,学海果真无涯,可今夜瞧着这台阶再长些又能如何?

我背着包步子轻快跟了上去,林树站在路边行道树下,抬头望着高高的悬铃木,又长又直的路灯杆子穿过树冠,灯光似繁星撒在一片叶海,我借着叶与叶之间的缝隙,用目光浅酌一口如冰镇起泡果酒一般的夏日夜空。

“在那!”他指着在树干上趴着的一只蝉,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寻去,许是我近视,却不习惯戴眼镜,又或许是这蝉的颜色与树干的颜色实在太过相近,我站在他身侧找了许久也没瞧见。

他扯过我的手,朝那只鸣蝉指去。

我兴奋说:“我看到它了!”正要回头看他,可下一秒只觉着身体一轻,双脚离地,我张皇失措只得“啊”一声叫了出来。

林树双手交叉,紧紧抱着我的腿,“可以帮我抓住它吗?”

“啊?!抓它?我不敢……”那蝉就近在眼前,而我却犹豫不决,从小到大最怕虫子,带毛儿的、没毛的、没腿儿的、全是腿的,没有一个我能心平气和与之共处,遂低头求饶似的转过头想要去看林树的眼睛。

“可是,我很想要怎么办……”

林树的声音好像有些失落,“很想要……吗?”我小声喃喃,罢了,一只虫子而已,又不会死,我在心里暗自给自己鼓劲儿,将双手拢成碗状,故作镇定同他说:“你再往前一点点就能抓到了。”

他稳稳迈步,我聚精会神盯着那只蝉,原来这蝉竟长得这样大,我听了这么多年蝉鸣,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它,就是有点儿丑。

好,我咽了咽口水,扭过头闭上眼,在心中倒数,三、二、一……

双手扑了个空,睁眼时双脚竟已落地。

“不是害怕吗?你可以拒绝我的。”林树将我放在地面,撒手后站在树下轻轻一跃,还好这蝉爬得并不高,他将拳头伸到我面前去,缓缓摊开手掌,一只蝉正待在他手心里。

我忽如风一般一退三步远,“你别过来!它怎么长得跟个外星人似的,你离我远点儿!”

“可别小看它,它在地下潜伏了几年,甚至十几年,只为了这地面上的短短几周。”林树像是看着宝贝般盯着手里蝉。

“我承认它很好,非常好,但我还是要说它就是长得像外星人!”我立起手掌,欲要稳住林树,如果他不轻举妄动,我不排斥走近几步看一眼,谁知道他却虚晃一枪,双手一哆嗦,打住了我要靠近的想法。

“那我把它放回去。”他双手捧着那只蝉放回到树干上,我如小鸡啄米般飞快点头,垫脚探着身子张望,直等着他笑着向我摊开一双手掌,“你看,我没有骗你,真的放回去了。”

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不再紧盯着他的风吹草动,一切恢复如常,树上蝉鸣声声,我抬头去看粗壮的枝干,像是血管,又像是旧城区密布的小路,拥挤嘈杂,却又富有生机,像是给无精打采的我安了个起搏器。

我一垂头就有幸得见朝阳,林树笑着向我走来。

“对不起。”他说话时有些不好意思,“你生气了吗?”

我故意一声不吭转头快步往自行车停车框走去,耳朵却竖起来听身后的声音,他大概是小跑了几步,然后大步跟上,我正要弯腰开自行车锁,林树伸手拉住自行车后座。

我刻意装作一脸严肃,“是,我生气了。”

他低下头,眼睛偷偷上瞥,像是高中时因调皮在学校走廊里罚站的淘气男孩,“我保证没有下次了,真的,我请你喝奶茶,可以原谅我一次吗?”

“不可以!”我把包放在自行车的前车筐,悄悄握紧包里的薄荷绿折叠伞,话音刚落,掏出伞随心一甩,伸缩杆子拉到最长,绕过停车框朝林树奔去,笑声无法抑制回荡在林荫步道,“三十六计,孙子兵法,都不白看!”

林树背着包一边跑一边笑,选了棵树左三圈右三圈,而我想要逮住他。

“你是不是在西游记里学到这招的,叫什么来着?!”我已是筋疲力尽,掐着腰喘着粗气看他。

“比丘国!”他答,“快把你的心肝儿交出来!”

“我又不是小儿。”我嘟囔着,心中忽冒出一计,“不玩了,累死了。”作势往自行车处走,满脑子想象着守株待兔,不过行出四五步,身后脚步声起,我忽而转身,却被翘起的石砖绊了一下,不知是缺了哪根儿筋,左腿一软,差点儿来了个单膝下跪。

我扶着林树的胳膊在他的怀里愣了三秒钟,两人大眼瞪小眼,然后极有默契双双弹开,可我想着方才抓蝉的时候好像还没这样紧张,这一会儿怎么跟犯了大错一样,这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高中时偷玩了一次手机,只有一次。

“要不……我们回去吧……”林树上下左右不知是在寻找些什么,就差把身上的口袋摸了个遍,“那个……嗯……我……你……”

“都行……”我扭头去把自行车推了出来,缓步走在街上。

“不骑回去吗?”他傻傻问。

“都行……”我答。

“要不我载你回去?”

“也行……”说完,林树从我手中接过车把。

我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抓着座位底下的铁杆子,与林树时刻保持一拳距离,夜风灌进他的灰色运动服上衣里,兜出古怪形状,像是个巨大的灰色泡泡,乘风漂浮在静谧街道上。

“抓紧我。”

“嗯?”

我垂眸看向林树腰际,不知该从哪儿下手,思考间隙,他伸手向后摸索,拉着我的手腕放在他的腰上,我犹疑着稍稍向后缩了缩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林树却如讨价还价似的又将我的手往前扥了扥,我甚至能察觉出自己手汗直冒,完全无暇顾及其它。

“你知道我奶奶老家土话管蝉叫什么吗?”他忽问我。

“嗯?”

“叫尖了鸣,你晓得每年河边的大坝边上有好多人抓它,听说可值钱了。”他忽然说。

“再值钱它也长得像外星人。”我答。

“哈哈哈,外星人,我记得我小时候上幼儿园我爸爸就是骑着二八大杠载我上学,上坡时候他骑不动还使劲蹬,他后来跟我说他蹬的时候还纳闷儿,怎么今天的坡这么难上?我在后座一直哭一直哭,他才发现是我的脚卡在车轮里了,我就记得那天没去学校,去了医院,再后来回家我爸爸被我妈妈罚站在客厅,他一点不敢反抗,你知道二八大杠吧?”林树笑着说。

“我知道。”

“之后我妈再也不让我爸送我上学了,那时候觉得大连的路好宽好宽,坡好长好长,可长大后就不这么觉得了,小时候我家后面还有芦苇塘,现在都没有了,对了,你的脚小心不要卡到车轮里。”

“好。”我下意识回应。

脑海里已是一片儿时景象,那些个被我遗忘在内心角落的一幕幕,草丛里的蛐蛐,树上的蝉鸣,五毛钱一根儿的糖水老冰棍儿,冲粉的香芋珍珠奶茶,每年春节的新衣裳,家附近的第一家炸鸡店,夏夜里广场上的免费电影和音乐喷泉,那些我初见时惊艳而后渐渐失去兴许的东西,而今又重新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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