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之战在人间轰轰烈烈地结束,却在西海落幕地悄无声息。
敖寸心依旧时常会潜入海底,看不可及之地的入口,看仿佛连接了千年的光阴。
可更多的,她会被母后拉着看来往的四海俊杰,假借着各种名目,做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她在各种或惊艳或倾慕或尊崇或小心翼翼的视线里,保持着“刻薄”的本性,时不时地就会问出几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又在别人的回答里极尽刁难。她总会不自觉地将来人与在千年婚姻中的杨戬做对比,比不上他的她看不上,比杨戬要好的,又总会让她莫名愤怒。既然他们都能做到这个地步,那杨戬当初又为什么做不到?说到底,不过是对她不够上心罢了。
敖听心来旁观过一两次,然后将敖寸心拉到一边,说她即便对人家无意,也没必要这样埋汰人。
可敖寸心依旧我行我素,她本就是西海的公主,本就该被人视若珍宝。
更何况,她经历过一次婚姻,知道自己在婚姻中具有怎样的劣根性,她问这些,不过是防范于未然。
可无论是敖听心,还是龙后,都不认同敖寸心的做法,觉得她是故意刁难。
敖寸心也觉得龙后和敖听心不可理喻,一怒之下,远遁千里。
敖寸心:“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错的?”
漂亮的阳光落在身上,温暖的海风拂身,坐在礁石上的敖寸心却忽然沉默。
她自己也知道,于姻缘一道上,她是苛刻得近乎偏执,可是、、
一颗石头砸在她身上,打断她的思绪。
她顺着石头落过来的方向看去,竟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少年。
少年:“你就是那个正在招婿的西海三公主?敖寸心,是叫这个名字吧?”
敖寸心上下打量了下少年:“怎么,你也想来参加本公主的招婿?省省吧,本公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眼的!”
少年不服:“本妖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本妖可是将来要成为妖王、闻名三界的九凤大人。”
敖寸心:“、、、”
少年见敖寸心看都不再看他,更是气愤。
本来就只是听说西海最近热闹,北海他认识的几个海中俊杰都跑来了西海,他也就想过来看看这个被四海宠爱的龙公主到底长什么样子,竟然值得西海这般兴师动众为她招婿。可如今,他却是不服了,凭什么看不上他?!
名叫九凤的少年昂扬着脑袋:“你说,要当你的驸马需要什么条件?”
敖寸心看着这样骄傲的少年:“好啊,那我问你,如果我和你娘同时遇到危险,你救谁?”
少年:“救你啊,我又没见过我娘。”
敖寸心:“、、那如果,你有一个很好的兄弟,你们同生共死,历经磨难,相互扶持,你也答应过和他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可是偏偏,我不喜欢他。经常打他,骂他,虐待他,不许你和他交往。你怎么办?”
少年:“那就不来往,反正我没有这样的兄弟。”
敖寸心:“我说的是如果!”
少年:“那也不来往,活着就行。”
敖寸心被激起了胜负欲,从礁石上站起身:“那如果,我要你断绝你身边所有的关系,眼里心里只能看到我一个人呢?”
少年:“好啊,反正我六亲缘薄,也没有亲朋好友,本就是一个人。”
敖寸心:“那如果我让你做你一直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少年:“只要你的报酬让我满意,就没有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敖寸心:“没有报酬。”
少年:“没关系,我会自己找。”
敖寸心:“、、、”
敖寸心:“那如果,我是一个自私恶毒的人呢?如果我想杀人呢?”
少年“哈”了一声,“你可真是娇生惯养的公主,杀人算什么恶毒?挡在面前的人,当然要杀掉。不然留着碍眼吗?”
敖寸心盯着少年,少年满目坦然。
少年:“你问完了吗?我是不是过关了?”
敖寸心没有回答,扭头就走。
少年:“诶,你还没说,我是不是过关了?!”
敖寸心扭头:“没有,你这个人满嘴胡扯,既无情又恶毒,我是疯了才会找你做我的驸马。更何况,我再怎么说也是西海的公主,你一个妖物,竟也敢痴心妄想做我的驸马!”
敖寸心说完,便一头扎进海里。
别说,被这少年这么一闹,那些刻薄的话说出口,她忽然就觉得没那么不开心了。
敖寸心本以为,她与那个叫九凤的少年只有那一面之缘,可没想到,那日之后,她无论是去海上吹风,还是驻守龙宫,总能看到那蹲守她的少年。
即便她说话刻薄,即便她从未将他看在眼里,那少年也毫不在意。
敖寸心:“敢偷偷摸摸潜入龙宫,你是真不怕死啊!”
九凤少年:“怕啊,可除了你那个大哥,其他人可抓不住我。而且我看过了,这些四海俊杰没有一个比得上我。与其嫁给他们,不如让我做你的驸马?”
敖寸心:“就凭你?”
九凤少年昂首:“就凭我。”
敖寸心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九凤少年毫不在意敖寸心的轻视,跟在敖寸心身后,倒是欢快得紧,对着西海龙宫评头论足,倒是俨然一副即将入驻的模样。
敖寸心:“这是我家,我的龙宫,有你什么事,轮得到你在这指指点点!”
九凤少年:“等我们成亲,这龙宫怎么说也是我老丈人家,自然要多熟悉熟悉。或者,反正我孑然一身,入赘西海也行。你还能继续在西海龙王和王后膝下承欢,不必忍受与至亲分离。”
说到这的九凤少年眼眸一转:“怎么样,和其他人比较起来,是不是嫁给我更好一些?!”
敖寸心:“你可真不要脸。”
九凤少年:“错,我这可不叫不要脸。我只是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与其错过留下遗憾,不如争取及时行乐。”
敖寸心:“、、那你就没有想过,得到也有可能比失去更加让人痛苦?”
九凤少年:“没关系,我这个人大方。要是觉得痛苦的东西,就会及时丢掉。反正,无论如何,先拿到手再说。”
敖寸心:“、、你还真是冷血无情。”
敖寸心:“谁要是嫁给你,就是倒了八辈子霉。”
九凤少年:“那你要不要试试,自己倒八辈子霉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九凤少年忽然转身拦在敖寸心面前,凑近盯着她的眼睛:“反正,总不会比曾经的处境更差。”
敖寸心心中一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什么意思?”
九凤少年:“字面上的意思,你问的那些问题,你反驳我的那些话,你偶尔的停顿和失神。难道那些不是你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敖寸心再次打量少年,竟像是从未认识过一般:“我小看你了。”
这般敏锐,这般,城府深深,洞若观火。
九凤少年挺直背脊,神色骄傲:“那是,毕竟我将来可是要做妖王的九凤大人。”
九凤少年:“所以,你要嫁给我吗?”
敖寸心笑了一下,然后迅速收敛笑容。
敖寸心:“可是本公主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装模作样、不动声色的王八蛋!”
**
灌江口,杨府。
好不容易从人间的封神大战中平安无事地回来,杨婵一边高兴地给众人张罗酒菜等吃食,一边听他们在战场上的经历。她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呆在灌江口,一个人守着整座杨府,虽然出门便是人间,但还是难掩寂寞。好在,现在二哥、哮天犬,还有所有人都回来了,杨府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等到酒足饭饱,各自散去,杨婵喊住将将要回房的杨戬。
杨婵:“二哥,有件事,我觉得你需要知道。”
杨戬温和一笑:“什么事?”
杨婵:“三公主要成亲了。”
杨戬的神色一愣,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原本扶在杨婵肩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杨戬:“三公主成亲,是好事。她曾经,对我们兄妹有恩,我们应该为她高兴。”
杨婵:“那二哥高兴吗?”
杨婵叹了一口气,“刚刚哮天犬说,你在黄沙阵中误以为三公主死去,为了给她报仇,险些丧命。二哥,你对三公主真的没有一点意思吗?”
杨戬:“三妹到底想说什么?”
杨婵:“我只是希望,二哥能够弄清楚自己的感情,不要让自己后悔。”
杨婵:“无论二哥心中向往的是那一片皎洁的月光,还是那一抹张扬肆意的绯红,我都支持二哥。我希望,二哥能够永远开心快乐,能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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