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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反方向的囚

“陈总,这是昨天改完的合同,还有下午的行程安排。”小徐秘书递上几份文件夹。

她是在陈总上任不久来的公司,凭借优秀的简历和能力,才半年时间现在已经是准总裁办的秘书。不过这个“准”下个星期就要摘掉咯,下周陈总就正式接管林氏啦!

能为陈总办事真是天大的运气啊,年轻的总裁,帅气的脸庞,高薪的工作,以及永远不加班的作息,真是叫人惊叹这几件事情居然能落在她小徐的头上。就冲这到点上下班,她小徐完全可以对天起誓,只要林氏不抛弃,她也决不放弃!

一直以来,干霸总秘书助理这一行的都知道,定时上下班,是对我们的不尊敬,为老板彻夜手机开机,为老板市北跑到市南,都是我们的工作。最惨的同行半夜还得去给老板找落跑新娘和丢失的戒指。

她不一样,陈总下班之后从来没有打电话召唤过任何秘书以及助理,就和人间蒸发了,如果不是某天送老板回家,她真以为他下班以后直接穿越到异次元拯救世界去了。

好老板真是提着灯笼都难找啊,在这样老板手底下干活,真是三生有幸啊!

只见陈总快速翻看了下午的行程,轻轻合上文件夹,头也不抬地说:“下午的行程推了吧。”

啊,这是又要提前下班的节奏吗?嘿嘿嘿!

“好的陈总。”

陈奕安朝她点了点头,小徐马上把剩下的文件也拿进来,然后快步走出去,合上办公室的大门。

这几个月其实很忙,各种交接还没结束,但也没事,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反正一切都在陈奕安的掌控之中,只要林行还在,时间就算充裕。

他打开手机,翻出家里的监控,视频里,林行还没起床,整个人在柔软厚重的被子里睡着,比昨天晚上争吵时候要更温顺。

想起昨天晚上,林行赌气摔了一套茶具,划破了手指,只是简单包扎了。陈奕安拨电话给管家。

“王叔,我哥他手划伤了,我怕有一些碎渣会留在伤口里,我一会儿叫医生上门,帮忙看着点林行,麻烦了。”

管家不知道在那头说了什么,陈奕安沉默良久,又说:“我下午很快回来,早上别让他碰水。”

这个早上注定很忙。

今天是林行的生日,他原本想休假一天,在家陪林行,但他才接手林氏半年,还有很多事情悬着没落到实处。他从不加班,办公时间少,强度却很高,这样重要的日子把事情压缩在短短的一个上午,累死累活才偷到半天。

有时候他也会恍惚,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他要的吗,后来又想,如果当初林行不说要走要分开这种话,说不定一切都不一样。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等他回到家才发现今天的寿星似乎没有想庆生的想法,冷着脸坐在阳台上,瞪着下车的他。

陈奕安走上楼,拿来一条毯子,披在林行身上,细致地拉直毯子上的褶皱。

刚拉好,又被林行伸手扯下来,扔在地上。

“不需要,少来我面前晃悠,看见你就火大。”林行抱臂歪头看他。

陈奕安也不说话,把地上的毯子捡起来,拍拍灰,拿在手里。

“不说话就滚远点。”

看陈奕安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林行张嘴准备喊管家把他推走。

“王叔,王...”

“哥,我带你去过生日吧,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好不好?”陈奕安蹲下来,抓住林行有点凉的手指。

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林行气到笑出声,说:“怎么,现在出去还变成生日限定啊,你这是非法拘禁你懂不懂啊,陈奕安你法律意识怎么那么薄弱。哈,我真是不想再和你多说一句话了,和你说话心累,滚吧。”

自从林业德葬礼之后,他就被陈奕安关在家里,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保安团队,把家里看得死死的。

起先他还觉得陈奕安只是发小疯,想震慑他,后来几次出门都被拦下,才发现陈奕安是失心疯。

陈奕安轻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想不想看流星雨,我订了南山最好的位子,可以看得很清楚。”

林行不屑:“今天下雨,你被流星砸过脑子啊,要带我出去淋雨直说啊。”

最后还是被陈奕安带出去,到小木屋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结果当天晚上下起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顶上,发出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

林行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回家还不算太晚,转头要陈奕安带他回去。

“走吧,什么都看不了了。”

他一转身,看见陈奕安在身后端着一个和他格格不入的粉红草莓蛋糕,略显局促地站着,蛋糕上点燃的烛火跳动着,不稳定地照亮房间。

“哥,生日快乐,要吹蜡烛吗?”

林行定住了。

他已经很久没过这样的生日,一般来说,这一天林业德都会选一家有合作的会所或是酒店,办一个盛大的但又不完全属于林行的生日。

说起来,这也是第一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生日。

陈奕安把蛋糕端到林行面前,蛋糕上围了一圈草莓,中间是两个小人,小人头上写了很有陈奕安特色的“生日快乐”。

“先许愿吧,应该是先许愿。”陈奕安脸上带着笑,在烛光下很英俊,像真的能实现林行愿望的王子。

林行被王子蛊惑了,手不听使唤地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下一个愿望。

再张开眼,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实不相瞒,神明啊,他可能真的爱上王子了。

林行轻轻吹掉蜡烛,吹掉他和陈奕安之间的光源。

脸上被抹上了一点凉凉的奶油,始作俑者还打算再上手,被林行攥住手腕。

“...哥,我帮你擦了吧。”

林行没说话,拉着陈奕安的手腕一使劲,把他拉近,吻了上去。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微微喘着气,彼此的气息交融着,随着呼吸融入身体。

奶油沾到衣服上,香气扩散开来。

他们抵着额头,望向对方的眼神中诉说着**。

......

结束后,陈奕安还没有抽出,紧紧贴着林行的后背,支起手,让林行枕在他手臂上,把他整个人圈住。

林行还在发抖,他伸手抚上林行弄乱的头发,贴过去,喃喃道:“哥,我们就一直这样生活吧,不要离开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我爱你,哥,我好爱你。”

陈奕安胡言乱语一阵,林行慢慢缓过来,挣扎着转过身,埋在身体里的东西掉出来,让他小幅度颤抖了一下。

林行把陈奕安的脑袋按下来,按到肩膀上,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又迷迷糊糊睡去。

闻着熟悉的气味,身旁人的心跳就在耳边,给陈奕安一种他已经完全拥有林行的错觉。

实在不想从哪怕片刻的安心中抽离,他能做的就是一起闭上眼。

等听见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规律,林行睁开眼,轻而长的叹出一口气。

陈奕安从小就不在一个正常的感情环境中,没有人教过他,是不是真的有人会相爱到一辈子不分开。

爱对他是虚幻的,如危楼的栏杆,只要外界风吹草动,所有都会坍塌。

如果说从前没有人教导陈奕安,导致他现在对想要的事都患得患失,对喜欢的人没办法松手,那现在林行就该教会他,在爱前面的,永远是尊重。

是时候该改变这样的关系了。

周三是陈奕安正式接管林氏的日子,一切都那么顺利。

早上林行拼尽力气和他一起起床,少见的一同吃早餐,还贴心为他挑选一条银灰色领带。路上最堵的路段也出奇顺畅,一切都那么顺利。

记者会在十点钟举行,只要顺利渡过,接下来的生活很快就会回到正轨。他可以不用那么着急恢复林氏,多抽一点时间陪林行出游,最近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说不定马上结婚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结婚的话,婚期应该挑在哪一个月,林行不喜欢太热的地方,太晒,也受不了太冷的地方,会感冒。婚礼的话不用请别人,这点倒还很不错。

陈奕安还没来得及想更多的细节,小徐秘书就敲门进来,提醒他记者会马上就要开始,请他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他总是静不下心,也许一切都要回归他可以掌控的范围,潜意识太高兴了吧。

记者会来了很多人,都争破头想要挖一点独家。

等陈奕安站上发言台,下面就有记者等不及发问。

“陈总,听说小林总是自愿放弃林氏的,这是真的吗。”

“小林总自林总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您知道他的下落吗?”

“关于继承林氏集团,是您自愿的吗?”

“......”

陈奕安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前排的记者默默把话筒收回来。

“大家不要着急,等会儿会有集中提问的环节。”小徐秘书上前,把拥上来的记者拦下。

会场里又安静下来。

陈奕安站定,扶起麦克风,缓缓开口:“非常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出席今天的记者会。我是陈奕安,作为林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站在这里,深感荣幸。”

“首先我想感谢......”

“嘭——“

一声巨响打断他的发言,所有的记者立马扛起“大炮”对准门口。

是林行。

一排的保镖拉开一条路,挡住后面阻拦的保安,和前面上前的记者。

管家推着林行缓步上前。

台上陈奕安盯着林行身后的保镖,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又恢复没有表情的样子。

林行被推上发言台,身边有人递上一支手麦。

他全程没看陈奕安一眼,也没有人知道他来这里到底是夺权还是祝贺。

“大家好,我是林行。很不凑巧打断这场记者会,只不过刚好我有一点事情,想在大家面前说一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一起讲了吧。”

“关于林氏,我们打算在北美开辟新市场,我将作为林氏北美分部的首席执行官,明日前往北美。”

“至于国内。”林行温和地笑了笑,“相信陈总会带着林氏越来越好,没错吧。”

陈奕安意识到林行在说什么,垂下眼看他,直到林行再次笑着问他:“做得到吧?”

他才收回视线,勾了勾嘴角,回答:“是的。”

会议持续了一个上午才结束,陈奕安面色不虞,全程抿着嘴唇,推林行离场。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他彻底装不下去,用称得上冰冷的语气质问林行。

“你早就决定要走了。”

林行没说话,自然地拿起陈奕安桌上的水杯润喉,刚刚讲话的声音比平时大不少,喉咙有点被撕扯的沙沙的干燥感。

“之前也是装的,假装被我关着,假装走不掉,假装没办法离开,假装很喜欢蛋糕,假装生日过得很开心,假装很,喜欢我,假装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越说到后面,陈奕安的声音越小,低到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林行终于开口:“你还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吗?真不明白假不明白。”

“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兄弟不算兄弟,伴侣不算伴侣,没有那层交易,炮友都算不上。”

“我不认为这是健康正常的关系,所以我要结束。当然,如果你现在给我一个答案,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如果这个答案我可以接受,我也可以考虑不走。”

林行抬眼望向陈奕安,他现在眼神里还带着一点阴郁,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泡在隔夜的咖啡里。

“你好好待在国内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或者祈祷我什么时候想明白,我会回来的。”林行按了按手机,门外的管家敲门,走到他身后。

听到这话,陈奕安按住林行往前的轮椅,低头看他,却只看到他头顶的发旋。

“什么意思,我待在国内。”陈奕安劲很大,给林行一种隐隐要把轮椅把手掰下来的错觉。

不喜欢被这样威胁着,林行伸手用力把陈奕安的手一点一点掰开。其实比想象中好掰,林行刚使劲,陈奕安就收力,只是搭在扶手上。

“你的护照身份证,还有什么七七八八的,就暂时由我这个哥哥来代理吧。以后有什么事,哥哥亲自为你办。”林行勾起嘴角,伸手拍拍陈奕安僵硬的,垂着握成拳的右手臂,“王叔,走吧,收拾收拾,好出发了。”

“是,少爷。”

林行离开的时看都没看陈奕安一眼,其实他心里隐隐担心,万一陈奕安突然服软,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不要走,他可能真的会心软啊,所以还是快走吧。

陈奕安站在偌大的办公室的中心,透过玻璃的反光,看着林行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拐角。

他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他心里真的不渴望这个答案吗。

爱人,亲人,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相互依靠的人。

但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说这些,就像他今天没有能力把林行重新绑回林家。

不过,哥,下一次见面,相信局面不会只由你一人操控。

我会抓紧你的。

下一次,我们就不会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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