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熹离开宗门下山，除了采买所需的日常用品外，偶尔还会借义诊的名义将宗门内积压了不知道多久的药材分给周围百姓。
虽然它们没有像传说故事中的灵草拥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但简单的头疼脑热还是可以治一治的。
在分药材时，路明熹能明显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而且还不止一个。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顺手拍拍顾璟初的肩膀示意学生不要东张西望以免打草惊蛇。
将最后一点药材分发完毕，路明熹没有找个没人的巷子用传送符转移，而是往城郊的方向走。
离人群越远，那些暗中的目光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
“嘿！”
带着麻雀面具的路明熹突然出现在跟踪者——三个半大孩子们还有一条黑狗的身后大叫一声，把他们吓得作鸟兽散一溜烟跑走了，只留下一个不太会走路的幼儿。
留在原地的孩子看起来比云生还要小很多，是个女娃娃，身上的衣裳浆洗的有些发白，但都很干净。
她也不认生，张开手臂问离得最近的顾璟初要抱抱。
顾璟初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用比和云生初见时还要惊恐的表情看向路明熹，这小孩身上软绵绵的似乎连骨头都没有。
这小娃娃似乎还没意识带自己被丢下，用好奇的目光在来回在路明熹和顾璟初之间来回打量，接着指着顾璟初兴奋大喊，“大，大狗狗！”
这句让两人皆是一愣。
路明熹直接上手对顾璟初的脸仔细揉搓一番，确认法术还牢牢焊在学生的身上，才转头看向咯咯直笑的娃娃。
她熟练的抱起小孩，让这大胆的小娃稳稳坐在自己的左肩上。
“这孩子的天赋也不错。”
路明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彩。
“璟初你想不想再多一个小师妹？”
“全凭师尊意见。”
话是这么说，狼崽子的嗓音明显低哑了不上，仔细听还能感觉出几分委屈。
“毕竟璟初的资质马马虎虎，能有更有天赋的学生继承师尊的衣钵乃是一大幸事。”
噗，这也太好懂了。
“放心，在你出师之前我不会收第二个学生。”
路明熹笑着往顾璟初的方向靠，直到把自身的重量全部压在连闹变扭都是安安静静的狼崽子身上。
顾璟初发出类似打喷嚏的鼻音，老实站在原地任由师尊的靠着。
“光是你和云生就够我头疼喽。”
看着顾璟初的微表情从一开始的变扭，再到开心放松，再到最后震惊中带着点不可置信，真的特别有意思。
逗学生玩其乐无穷。
“那这个小孩该怎么办呢？”
路明熹佯装懊恼，歪头思索片刻后灵光一闪。
“不如我们把她吃掉吧！”
她理所当然的像是在讨论一只小鸡仔。
“这细皮嫩肉的娃娃蒸着吃最好，肉在嘴里一抿就全到肚子里去了连骨头都不用吐。。”
路明熹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像真的吃过人似的。她故意把声音放大，让那些没跑远的大孩子们听的一清二楚。
为首的花袄姑娘在听到路明熹的话，当即变了脸色，不顾同伴们的阻拦跌跌撞撞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把九妹放下来！”
勉强到花袄姑娘膝盖的小黑狗盯着路明熹旁边的顾璟初，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四条腿抖如糠筛，还是坚定的站在小主人的身前。
“略略略，我不。”
路明熹用手护住娃娃，绕着花袄姑娘蹦跳转圈，丝毫没有作为玄烛宗掌门的风度，“欸嘿！够不着。”
打扮的像个账房管事的姑娘气喘吁吁赶过来，扯住花袄姑娘，向路明熹和顾璟初拱手行礼，“她我们的大姐墨兰，平日里直来直去惯了，并非是对仙长们无礼。”
接着她又指着自己，“我是墨竹。”又指指另一个着急的眼泪都快哭出来的姑娘，“这位是墨菊。”
名为墨菊的姑娘咬着发白的嘴唇不说话，默默纂紧了手里割稻子的镰刀。
“墨菊！”
墨竹低声呵斥，看向路明熹和顾璟初的目光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是我们多有得罪，还请仙长大人们高抬贵手。”
小娃娃可感受不到此刻紧张的情绪，靠在路明熹的手臂上，仔细端详她的容貌，双手轻轻拂过她脸上伤疤的位置。
明知孩童还听不懂自己的话，墨竹仍要提醒，“九妹不可无礼。”
九妹摇摇头，紧紧抱住路明熹，蹭着她的脸，“没发怒！”
路明熹不在意九妹的小动作，扫视过神态各异的三个女孩，有些好奇，“你们是姐妹？”
“算是。”
墨竹一手拽着一个，表情冷静成熟，“我们三人碰巧在同年同月同日生，家里大人觉得有缘，便结为异姓姐妹。”
“九妹是这孩子的乳名，她亲娘走得早，是我们三家一起用羊奶喂大的。”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女孩们挤在一起像报团取暖的小鸡仔，“半年前村子闹疾疫，您的草药救了我们的命，大黑吃了剩下的药渣，记住了药材的味道。”
“那为什么要把九妹给我？”
路明熹干脆直接解除了身上的障眼法，顾璟初有样学样。
三个女孩在顾璟初的耳朵和尾巴上停留片刻后礼貌地移开了视线。
路明熹观察着三人的体态与打扮，面色红润健康腿脚有力，衣服应该是她们自己家里织布缝的，虽然有些旧，但也可以从干净的味道和细密的针脚中看出制作者的用心。
她们对九妹的关心也绝非伪装。
路明熹看着三人，眼神如同平静深邃的湖水，“我要听的是实话。”
兰竹菊三姐妹你看我我看你犹豫好一会，最后倒是由一开始最激动的墨兰站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们来自离这里有些距离的蚕姑村，家家户户都会养蚕。”墨兰讲的很慢，生怕自己遗漏什么。
“今年开春雨水不够桑叶长得慢，大人们在村东头打算打口井。
打井的时候，他们挖出了块很打的石头，白白的，像是蚕结的茧。
村长觉得这是吉兆，就把石头搬到祠堂。”
墨竹很自然的接过话头，“从那天起，村里就发生了很多怪事。
村里鸡鸭突然暴毙，没拴住的猫狗全部跑走了，明明没怎么喂，蚕却一天比一天肥。
可是大人们全部都当没看见，还警告我们不许乱说。”
“可是我看见了。”一直沉默不语墨菊突然开口，“有怪物从石头里爬出来。”
“它会在有孩子家的门上留下记号，在第二天夜里把娃娃拖走吃掉。”
“没人报官？”路明熹有些奇怪。
“因为那怪物每吃一个孩子，就会将与孩子同等重量的金子还给他们的双亲。”女孩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也有不愿意放弃孩子的大人，花重金请了云游修士。
结果第二天那个修士被吊死在井边。”
墨竹用担忧的眼神看向因为无聊昏昏欲睡的小娃娃，“这次怪物盯上了九妹，我们就带上她藏进装东西的竹筐里偷偷溜出来。”
路明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如果没碰上我，你们要怎么办？”
“我们自小就接触养蚕抽丝，刺绣补衣也还算拿手，在镇上的布庄讨口饭吃不是问题。”墨兰的声音很坚定，这是她们姐妹三人一起讨论过后的决定。
玄烛宗附近的城镇都很安全，宗门附近的不安定因素早就被路明熹锄了个干干净净，方圆百里之内别说什么怪物邪祟了，连一个小蟊贼都见不到。
因为这个，离玄烛宗最近的平江府的乡亲们每年过年都会自发送些鸡鸭鱼肉来表示感谢。
“九妹这孩子很聪明，吃的也少……不需要费心！那个修士死前也说过九妹有仙缘。”墨菊拉住路明熹的衣摆，说话有些磕绊。“仙长发发善心收下她吧。”
“抱歉，我答应过我的学生，暂时不会再收徒。”路明熹拍拍顾璟初的手，看着垂头丧气的女孩们，慢悠悠的补充道，“但是我会和你们一起回去，解决那个怪物。”
“真的吗！”
三个女孩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下子全部亮了起来。
在她们的眼中，路明熹的身影逐渐与故事中的修士重合。
既然故事里的仙人能斩龙，也肯定能斩吃人的怪物。
“至于璟初，你……”路明熹轻唤跃跃欲试的狼崽子，不等她继续往下说，顾璟初便主动请缨。
“请允许学生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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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蚕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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