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班的晚自习显然是做小动作的好时机。无数纸团在教室低空飞行,高三(7)班或成整个学校最为忙碌的飞行交通枢纽。
刘瑞平一整个白天都在为一件事奔波,那就是纪之水究竟是谁。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通过一整个白天的努力成了整个金城高中最了解纪之水的人。而现在,就到了向朋友们汇报成果的时刻。
[纪之水,女,19岁,身高一米六一,体重45kg。于上周一正式转入金城高中借读。说她是转校生其实并不准确,因为纪之水的学籍并不在我们这里,之后高考肯定还是得回原籍。目前没有打探到她之前是哪个学校的。]
[我有个朋友在她上上周五来学校办借读手续的时候见过纪之水和他爸。这里头还有不小的故事。]
刘瑞平写字飞快,字迹难辨,龙飞凤舞。他一面写,罗吉一面看。
即便如此也没有口述来的便捷,还要根据前后文费劲巴拉地辨别刘瑞平写的究竟是什么字。刘瑞平的字不能说不好看,只是胡里花哨,不太好认。
罗吉看的头痛,忍不住出声:“刘瑞平,要不你还是用说的吧。”
刘瑞平用口型道:“万一班主任巡查?”
“要巡查你的纸条也不一定躲得过啊!这还是实物证据。”罗吉指着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堆的纸,“到时候你怎么解释自己背地里调查A班女生?暗恋人家?老师不得撕了你!”
那可是全校老师放在心尖尖上的高三A班同学!
A班抓恋爱抓的很紧。甚至因为班里学生都是老师的心头宝,即使抓到了早恋,也是不由分说将锅全都推给平行班学生。
纪之水现在在A班,虽说成绩如何还不明朗,到底占着特优生的头衔。刘瑞平一想,“嗯……也对。”
俩人便召集八卦搭子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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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之水不知道晚自习这个点还有几个高中生为了她作业不思,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个不停。
这很不应该。高中生做作业要专心。孩子们怎么能学业不想想同学?
出了学校,想吃上饭就三个选择,校内、校外和家里。校内肯定不行,通往食堂的路线单一,万一碰上熟人,容易引发不必要的支线任务。回家更不是个好的选择,晚上还有事,来回一趟数不尽的麻烦。纪之水只好在街上寻觅。
离得最近的是一家早餐店,开了许多年,到了下午肯定已经关门了。除去早餐店,纪之水只零零星星看见几家文具店和奶茶店,不知道周边居民怎么受得了的。
金城高中对面是居民小区,有不少走读的学生都住在那儿。纪之水不。她住的地方和金城高中不远不近,回家乘公交车要三十分钟。
再往走一段路,眼前豁然开朗。几百米外有个小商业广场。晚餐早早结束,纪之水感觉手机在包里震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有人问她在新学校是否适应。她回复了关心她的朋友,说一切都好,同学们很好相处。
有一个红点消息沉在信息栏底部,楚静水没高兴回,反而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她回了班级之后恶补金城高中规章,手机赫然在违禁品之列。
也巧,带了这么多天手机没静音,居然没被抓。算她运气好。
天色一暗,纪之水走出小餐馆,重新向学校的方向走去。远远看见门卫在保安亭打盹,不时有学生老师从正门进出,时间不紧,纪之水遥遥看了一会儿。
白天要早起,凌晨五点多她比吃树叶中毒的考拉还困,就算学校门口放鞭炮她都不带停下来看的。
最后还是走小门。
小门在操场后边,被一把沉重的大锁挂住,锁瞧着都快生锈了。快生锈意味着不常开,检查的人也少。纪之水也是从同学口中听到的消息,用的还是旁听陈芊他们聊天一样的方法。
自然而然地插话。
“周五晚自习要不要去小吃街玩?”
“好啊好啊。”
“能搞到请假条吗?马上要月考,条子不好开。”
“害,谁还用请假条那玩意儿?”
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纪之水脚步也停了,她敏锐地察觉到接下来会有她想要听的内容。不过这几人已经熟的不能再熟,这时候想要得到有用的消息,就得推波助澜一把。
“那我们哪里集合?”纪之水问。
“操场后边,老地方!”
天降的消息就这么来了。很有用,本地居民爱用小道,童叟无欺。
纪之水好像天生就有着容易被人忽略存在的“特异功能”,从静静融入到悄然离开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不对。哪怕有时候更恶趣味一点,大张旗鼓地和刚认识三分钟的朋友礼貌告别,粗线条的新朋友也只会顺口说再见。
小概率会触发“吓一跳”事件。
不过,纪之水很久没这么做了。纪之水也不是什么喜欢看别人吓一跳的家伙。
纪之水用脚拨了拨地上杂乱的野草,在墙角发现了堆叠起来的几块砖头,起初被杂草胡乱盖着,不显眼。
她用不着砖头垫脚,虽然身量不算高,轻轻一蹦,撑着墙壁就上去了。纪之水如猫科动物般轻盈落地,拍拍手掌的墙灰,整个过程堪称行云流水。
翻墙,小事而已。
她远望着不远处群山的轮廓,月亮明净如玉盘。金城风景很美。目前为止,这还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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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芊和吴羽非常豁得出去,为了交流有趣的小道消息,直接面朝后坐了。
作为英语课代表,陈芊很是自然地表示:“这一段是英语时间。被抓到了我可以说是在辅导你们英语作业。”
刘瑞平叹服于聪明人的思维:“女士大义!”
他销毁了写了一半的纸条,略过了上午已经交流过的那一部分,从头开始说起。
有了后半天的四处打探,消息更加丰富。
“首先这里就有个悖论:金城高中的分数线是本地最高的,而纪之水来借读,读的是A班。”
“?”吴羽不懂,“怎么就悖论了?”
罗吉道:“如果纪之水的成绩优秀得足以进A班,那么她中考的时候考上我们学校是毫无问题的。如果她本身成绩一般,需要靠借读这条捷径才能进金城高中,那她凭什么进入A班?”
“是啊,为什么?”吴羽说。
刘瑞平大胆推测:“花钱。”
“据我所知,纪之水的弟弟黎明达就读的初中是金城国际,一年光是学费就要接近六位数,而他本人平日里出手大方,显然经济条件宽裕。黎家至少也是小富!”刘瑞平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摇头叹惋,“我们学校的良心大大滴坏,居然因为区区碎银几两,就降低了金城高中高三A班的含金量!”
陈芊听了不太舒服。她举手发问:“你怎么能断定纪之水成绩不好,借读名额是买进来的?就因为她家很有钱?我认为逻辑不成立。”
“纪之水早上也说了,她转学是因为家里工作变动。说不定她之前根本就不在金城本地……”
“打断一下,小姐姐。”刘瑞平也学着陈芊刚才的模样举手发问,“我以为我们上午已经达成共识了。黎家一直都住在金城本地,是本地人无疑。怎么到晚上你忽然翻供了?”
“因为我当时没想明白。”陈芊说,“但是我现在想通了。”
人类在八卦面前,可以爆发出无限的严谨,捕捉每一个字背后的蛛丝马迹。三人将舞台交给踊跃发言的陈芊,眼睛里闪烁着八卦而智慧的光。
“我倾向于纪之水她从来没有说谎。你们也说了,纪之水爸爸和她弟弟跟她都不是一个姓,这在普通家庭里并不常见。”
陈芊道:“有没有可能,纪之水一直跟随母亲生活?她所说的‘家里人工作变动’,指向的不是她父亲,而是她早就和黎兴学分居两地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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