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属下看盟主的意思,似乎暗指梁文英刺杀老祖一事与楼姑娘有关。”鲁杉不无忧虑地说道。
是不是跟楼青云有关,殷规尘还能不知道吗?
前世没有扬善武堂,还是有人刺杀祖父。只是因为那时候毫无防备,所以没人想到这人竟是梁文英而已。
殷规尘失魂落魄地回往揽风院,忽然又燃起了几分希望,他停住脚步:“看来,盟主府已非久处之地。”
多年来的默契使鲁杉几乎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霎时,他的面色便凝重起来:“少主!”
“事到如今,无论此事是否与青云有关,她都难免要担上罪名。”
“可是...可是如果你真的这样做,就等于彻底违逆背弃了崇仰山庄啊!”
早在之前,殷规尘就曾跟鲁杉商议过与寒牙堡三人一同逃往北州的可能。鲁杉知道,少庄主又在打这个主意了。即便将来某一天,少庄主可以打着深入敌营的旗号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可他再清楚不过,少庄主根本不是为公,而是纯粹地为私!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殷规尘觉得好痛苦,青云会喜欢郭京玉,无非是看在他愿意为她有诸多牺牲的缘故,就像是前世郭京玉为了她的自由而向他宣战导致丢了性命一样。可青云就这么看扁他吗?他难道就做不到这个地步?他一样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啊!
这一刻,殷规尘真的想放弃全部,只为换取一个与她私奔与她长相厮守的机会!
鲁杉劝道:“少主,请您三思。”
殷规尘摇头道:“来不及了。梁文英袭击祖父一事,可做的文章实在太大。再耽搁下去,非要拿青云他们开刀不可!”
一想到这些,殷规尘只觉心惊胆战,那股爱而不得的烦恼瞬间也驱散了不少。
他重新迈起步伐,只想赶快与楼青云商议此事。
鲁杉落后几步,看着殷规尘近乎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身影,忽觉少主在面对上楼姑娘有关的事情好像就理智全无了。
这还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凡事都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且永远以崇仰山庄和正道为第一顺位的少庄主吗?
鲁杉深深地怀疑起来,更是惊觉,少主对楼姑娘的在意程度,似乎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甚至是楼姑娘,都完全意料不到。
回到揽风院后,殷规尘便冲到了楼青云的面前。
现在,他只想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告诉她,向她证明自己的忠诚,叫他千万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青云!”他把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我带你走,我带你回家,我们一起!”
才刚练完剑正在休息的楼青云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出搞糊涂了,她迷惑地看了眼跟在殷规尘身后的鲁杉,满脸都在问:“你家少主这是怎么了?”
鲁杉面泛难色,却只得一五一十地说道:“盟主怀疑梁文英跟楼姑娘您有关系,少主担心您的安危,所以...”
一旁,本想把殷规尘生拉硬拽地给扯开的郭京玉顿时停住了下一步的动作。
楼青云手一紧,看向面前的殷规尘:“所以殷盟主找你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殷规尘神情凝重地点头。
楼青云挣脱开他,来回踱步道:“规尘,你说你要带我回寒牙堡?”
“没错。”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都想清楚了,除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失去。”
楼青云大骇,停下步子,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崩地裂的完全不可能的话,头脑空白,一度连嘴巴都合不拢。
郭京玉也是没想到这个殷规尘居然会这样直率!他不禁紧锁眉头,极为忌惮。
好半会,楼青云都没有说话,场面十分尴尬。
殷规尘打破宁静:“青云,我会尽快准备妥当,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跟不跟我走!”
楼青云下意识看向郭京玉,见他已然也是进退失据。
事实上,这的确是个叫人难以抉择的问题。留下,必然麻烦不断。一走了之,则最好凭借殷规尘力量。可这就意味着,他们都欠了殷规尘一个巨大的人情了。
楼青云急得动也不是静也不是。
这一世,她原本是想跟殷规尘保持距离的,可没想到,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实在搞不明白。
“青云!”殷规尘几乎是使出了杀手锏:“你还在犹豫什么?就算你不怕死,难道也不担心郭京玉和明若霄吗?有我在,不是可以帮助寒牙堡抗衡三大派吗?”
前世楼青云可以因为寒牙堡的覆灭而死,这就注定了,寒牙堡是她毕生的软肋。她绝不会弃他们于不顾!
殷规尘竟想以身入局?
“好,我们一起走。”
楼青云说出这话时,几乎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从耳边刮过一样,她只看到殷规尘眼中明亮的欣喜和郭京玉眼中失落的碎光。
*
事情的发展前所未有地迅速,像是一阵压过一阵的狂澜,疯狂朝东涌去。
楼青云无力阻止,只有顺从。
不出三日,殷规尘便已布置完毕。
夜里,楼青云三人扮做殷规尘的下人,在鲁杉的接应下逃出盟主府。
马车奔驰在平原、野地、一山又一山,楼青云看到的是海阔天空的光景。
从此天高路远,他们怀揣着激动,如同一场盛大的冒险,奔赴向他们想象中的自由。
一路风尘,昼夜不停,北州的冷气迎面吹来灌了满身时,他们终于停在了寒牙堡前。
鲁杉先一个跳步下去,拉开马车门,楼青云、郭京玉和明若霄便先后跳下马车。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挤满了楼青云的心,鼓鼓胀胀的,几乎要爆炸了似的。她深呼吸着,几度红了眼眶。
难以想象,再一次回家隔得不是今生的四个月,而是前世的生与死。
她终于从中原回到了寒牙堡,终于再度与他们共存亡。
郭京玉迈步到她身前张开双臂,畅快地大喊道:“终于回家咯——!”
明若霄站在二人身后,高兴地看着这一切,简直像做梦似的。
那厢,鲁杉把殷规尘扶下马车,看向他的目光中仍有几分迟疑。
殷规尘看出这一点,拍了拍他的胳膊,看着楼青云的身影,什么也没说。
一行人结伴进入寒牙堡,门卫看见来人时,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少主!大师兄!明师妹!你们...你们居然回来了!”
他们热络地迎了上来,有识眼色的则赶忙前去禀告堡主楼春江。
楼青云再忍不住,在自己的故乡,在北州这片土地,洒下自己的热泪:“是的,我们平安地回来了!”
很快,堡内的师兄弟姐妹们闻风而至,竟将几人堵在了寒牙堡的出口。
“少主!”
“大师兄!”
“明师妹!”
他们的呼唤饱含情感,在寒风中意外的响亮。
郭京玉无奈地看着眼前这副景象,笑道:“诸位师弟师妹们,难道你们要把师姐堵死在这不成?”
众人闻言,纷纷笑起来,争先恐后地把他们迎进去,一嘴接一嘴地问:“盟主府怎么突然放人了呢?”、“怎么回来也不先递个信?”、“难道你们竟是打败了盟主府请来与你们切磋的高手?”
楼青云三人简直要回应不过来了。
不多时,楼春江和夜伯也到了,所有人这才彻底自发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见到父亲的第一刻,楼青云浑身一滞,胸腔剧烈起伏,随后飞奔上前,跪倒在楼春江的脚边,声音抖得不可思议:“父亲!”
郭京玉也随之跪倒在楼青云的身侧,拉着楼春江的手:“师父!”
楼春江心头垂泪,面上却仍旧严肃。他将二人扶了起来,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句话之中:“回来就好。”
三人彼此握着对方的手,一时无言,却胜有声。
楼青云紧接着又看向父亲身边那位和蔼的夜伯,痛唤道:“夜伯。”
夜伯那张天生透着微红的脸庞也不禁动容了:“少主。”
可他究竟又如何会知道这一声夜伯的分量呢?
楼青云真的庆幸,有朝一日能看到他们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番寒暄,楼春江又朝一旁内敛低调的明若霄充分肯定地点了一点头后,这才正式看向了寒牙堡的不速之客——崇仰山庄的少庄主殷规尘。
楼青云注意到他的目光,移步到他身侧:“父亲,此次我们能平安回到寒牙堡,多亏了规尘。”
楼春江看她一眼,暗道她还是这样单纯。他多少也看出殷规尘不欲速速离去的意思,便道:“殷少主远道而来,一路颠簸,先在堡内休息一番吧。”
殷规尘向前两步,有礼有节地拱手道:“多谢堡主。”顿了顿,他出乎所有人预料地补上一句:“当日武林大会于群杰面前规尘做出的承诺仍旧有效。只可惜此行匆忙,未来得及备上千金。不日,规尘便将设法奉上。”
此话既出,郭京玉是第一个意识到这话轻重的人。当下,他便有些按捺不住。可也就像楼青云顾及的人情债一样,郭京玉同样在这段时间的交涉中,自觉有所亏欠,便再也不能说出不好听的话来了。
一阵沉默。
楼春江敛眉,不知这个少庄主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殷少主说笑了,你能送我寒牙堡的弟子回来,我早已是不胜感激,至于别的...”他看了眼楼青云,也没把话说死了:“咱们从长计议为好。”
殷规尘如何看不出这话的意思是他的请求还得看楼青云的意思,便点着头,随着他们一同入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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