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等候的师玲珑一看见高子明,跺着脚上去:“姨父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左右不过是一些嘱托罢了,”高子明忽然定定看着她,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玲珑,想来不久后我便要带着一千两黄金区寒牙堡了,这一行,短则数月,多则数年。也许是我们分开过最久的日子,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师玲珑甩开他的手,皱着眉头背过身去:“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我自己?”高子明重复着她的话,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谁说我是为了我自己?玲珑!”他掰过她的肩头:“我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啊!”
师玲珑莫名其妙地推开他的手,微抬了下下巴,斜眼看他,努嘴道:“什么我啊你啊的。”
高子明紧跟她的步伐,一直贴在她的背后:“寒牙堡不是你的仇人吗?这一次,我会叫他们付出代价,为你出一口恶气。”
师玲珑便笑着捏起垂在胸前的辫子:“其实这种事我自己去做是最好的,不过你要帮我的话,我肯定也是不会拒绝的。反正...能叫寒牙堡倒霉就行。”
高子明神情暧昧道:“事关于你,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师玲珑却忽然显得有那么几分正气逼人了:“义不容辞?那你可说对了。我们怎么对寒牙堡和楼青云,都是行侠仗义而已!”
高子明看她好像还完全不懂得男女之情为何物似的,不由无奈,但也不着急立刻就把事情说清。
毕竟,等他以后得到了完整的青羊剑谱,他要不要师玲珑,就得重新考虑了。
师玲珑没注意到他眸中的暗色,只是想起近来发生的一件件叫人始料未及的事,自顾自发起牢骚:“真是不知道表兄在想什么。”她忽然灵光一现,拉起高子明的手臂:“哎!你说我们都发现楼青云在隐藏实力,那表兄一定也发现了!这就是说,表兄终于意识到她是个骗子了?真不知道我们走后他们怎么样了,可惜错过了这场好戏!谁叫表兄不听我呢?早就跟他说过,寒牙堡的都不是好人!”
......
两个月前。
寒牙堡祠堂外。
殷规尘看着楼青云,仿佛有千言万语,“青云,我们谈谈。”
楼青云知道他大概想问自己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郭京玉和明若霄跑到她身边。
前者着急忙慌、忧心忡忡地问道:“师姐,师父罚了你吗?有没有训你?”
后者也紧接着说道:“是啊,少堡主,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师父这么不高兴!”
楼青云看着这二人,心头一暖,摇了摇头。
郭京玉见这便放下一颗心,继而又警惕地朝殷规尘看去。
殷规尘见状,猜测楼青云大约也没有借一步说话的意思,便索性当着他二人的面,压下那些他更关心但却不该冲动说出口的话,提醒道:“青云...如今江湖之所以对寒牙堡虎视眈眈,皆因碎骨功的缘故。你今日这一番出乎众人预料的表现,很可能会为寒牙堡引来更大的祸端。他们看到你的实力突飞猛进,很可能会把这一切归咎于碎骨功,到时候就更不可能收手了。”
楼青云听他似乎句句都为寒牙堡,却生不出感谢的心情来:“可不论看没看到,他们都不会松手,不是吗?”
说完,她又后知后觉地觉得,殷规尘这话的意思,似乎并没有完全觉得她的进步是因为碎骨功?
殷规尘忽然有些心虚。
毕竟从前世的结果上来看,的确是这样。
一旁郭京玉对殷规尘早有疑虑,见他一副言辞恳切的模样,忍不住呛道:“殷少主,你说得好听,却不知你送回去的那封信究竟写了些什么?”
看他对自家少主十分怀疑的样子,鲁杉瞬间来了火气,“我家少主行得正坐得直,只是写一封家书而已。郭少侠却是什么意思?我家少主为了楼姑娘,为了你们做到这个地步,你们居然还怀疑他的用心不成?实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太过分了!”
“我们得了便宜还卖乖?”郭京玉冷笑道:“鲁杉你搞搞清楚,我们寒牙堡的挫折难道不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加诸而来的吗?你崇仰山庄更是首当其冲!怎么,难不成你殷少主给点好,我们就应该忘记种种的一切?鲁杉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寒牙堡就像条狗,给了几块碎骨头就得摇尾乞怜?可实际上,你们少主充其量也不过是在消除一些崇仰山庄造的孽罢了!何必着急给自己戴高帽?”
郭京玉还没说完:“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我实在搞不明白。加害者减轻了一些伤人的手段,就得要求受害者感恩戴德?鲁杉,你是代表崇仰山庄来讲笑话的吗?如果你果真这么想,我劝你现在一头撞死算了,想死得光荣点的话就跟我比划几招,我一定给你一个痛快!不然,以后我们寒牙堡和崇仰山庄短兵相接的时候,你又待如何?是不是还得怪我们还了手,伤了崇仰山庄的弟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依你之见,我们寒牙堡坐着等死算了!”
一番言辞激烈的话,怼得鲁杉张口结舌、哑口无言起来。他冷哼一声,只得撇过头去,嘴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殷规尘眼瞅着自己的身边人吃了瘪,倒也没觉得怎么着。
近段时间来,鲁杉一度为他十分抱不平。有郭京玉这样一番话叫他冷静冷静,也未必是件坏事。
更何况,郭京玉所言的确不错。
寒牙堡无辜受难,崇仰山庄的确是其中出力最多的刽子手。这一点,他们责无旁贷。
所以,他不在乎郭京玉抹去他所有的努力,却不能不在意楼青云的看法。
他于是道:“我知道父亲得知我私自来到寒牙堡后,会派人来寻我。所以一早写好那封信,既是为了给父亲一个交代,也是为了兑现武林大会时的诺言。”
他话还没说话,郭京玉登时呼吸一紧,瞬间抓住楼青云的手腕,以为殷规尘说的是他与师姐缔结婚约之事。直到听见他的后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殷规尘继续道:“我既承诺了青云要献上千金,便不会食言。相信父亲看到我的信后,便会派人将千两黄金送来。只是...即便有我夹在中间,父亲也断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把钱送来。我猜测,山庄大概会顺便派些弟子以保护我的名义安插到寒牙堡中。所以青云,你们要早做打算。”
楼青云看他思虑得如此周全,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
真真假假,她实在分不清楚。殷规尘把这些告诉自己,究竟是为了帮她,还是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但眼下,她也只能说:“多谢殷少主。”
鲁杉见她一副敷衍冷淡的样子,更是憋闷不已,又怕自己口不择言待会挨怼下不来台,便抓着脑袋躲到一边去了。
楼青云无奈看了他一眼,还是道:“规尘,我们借一步谈谈。”
殷规尘不觉莞尔,瞬间将所有委屈、碰壁的心情全部抛开了:“好。”
见状,鲁杉心道:“该!”
郭京玉则立马劝道:“师姐!弟子们都还等着你呢,就想跟你取取经,看怎么能短期之内把剑练得这么好!”
说着,他伸手绕过楼青云的后背,拍了拍明若霄的胳膊,给她使眼色。
后者心中了然,忙道:“是啊,少主!”
这时,楼春江的心情总算平静,也便从祠堂里出来了。
听得这话,当即呵斥:“难道你们都想走捷径?他们都在哪?京玉!若霄!还不快带我去!我要好好杀一杀你的的浮躁之心!”
郭京玉一见师父,顿时理不直气不壮起来。
楼青云见他,侧身恭敬喊道:“父亲。”
明若霄也拱手叫道:“师父。”
楼春江点了点头,看到明若霄时,有欣慰。而看到楼青云时,那之中的感情则复杂了许多。他没再多说,只是朝郭京玉道:“还不带我去?”
郭京玉杵着不动。
楼春江看了一眼三人,露出抹微妙的神色,确实下令道,“夜伯,把他带上。”
夜伯领命去办,提着郭京玉就走,明若霄跟楼青云告退后,也跟着离开。
郭京玉无奈一步三回头,既不甘心又担忧被撬了墙角,喊道:“师姐!我待会就来找你!很快的!”
楼青云摇头失笑,目送片刻后,先殷规尘一步迈起步子。
殷规尘后脚跟上,一时沉默,他重新组织了下措辞,打破宁静,说道:“青云,我想我的意思你都明白,只是...你好像对我不再如从前那般信任。”
不得不承认,崇仰山庄的少庄主果然名不虚传,具有着很敏锐的观察力。
楼青云没有否认:“规尘,以你我的立场来谈信任,实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曾经,她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任,换来的是什么呢?
“虽然,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给我多一些的信任。”殷规尘忽然停住不动,眸中带着乞求的光芒。
楼青云不经意捕捉到这一抹神色,心下震动,撇开头:“信任与不信任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真的预备为我背叛崇仰山庄、背叛你一直遵守的正道?”
“青云,”殷规尘再难按捺心中的悸动,强握住她的手,使它贴近自己的胸口:“如果我说,我已经决心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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