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白素心，见过月魁首。”
见到月尽欢出现，白素心假模假样半蹲了身子行了个礼，做完之后自己都险些憋不住笑。
“白姐姐您别闹了。”月尽欢哭笑不得，“拿这个打趣我也太坏心眼了吧？”
“怎么能叫打趣呢。”白素心上前挽住了月尽欢的手，带着她朝外走，“凭本事拿下的魁首之名，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边走边说，别让师傅他们久等了。”
院中的人走的已经差不多了，两人没费什么功夫就走出了院门。
“打了一下午，累了吧？”白素心捏捏月尽欢的手，小声问。
“……尚可。”说着月尽欢就打了个呵欠。
“嘴硬，不过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城休息了，马车上尽欢你也能休息一会儿。”白素心偷笑，“师傅他们说今日直接上车回城——回城后再找个酒楼大家坐下聊聊。”
月尽欢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内心希冀早些吃完自己能回去休息，可别再横生枝节了。
月尽欢夺下魁首之后似乎有了些名气，路上不少行人都有意无意看她，小声低语指指点点的也不在少数。
不是很适应这种被众人凝视的感觉，月尽欢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纱，确定它没有掉下之后才稍觉安心。
路上的行人依然熙熙攘攘，但是众人都不自觉给白月二人让开了些路。不知道是早上的事情之后几派弟子加强了管控，还是月尽欢痛揍黄庄董无天有了些凶名在身——月尽欢倒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居高，不过从结果来看似乎是好事。
途径百草茶铺的时候白素心原本还想进去买两筒给二人庆祝一番，却被月尽欢拦住——别开玩笑了，这一下午自己喝了多少茶水，虽然天热自然蒸发了不少，但是肚子里还是觉得颠颠的，再来一筒自己可受不了？
本想直接拒绝，但是月尽欢看着白素心可怜巴巴的眼神，本来在嘴边的拒绝变成了一句：“要不你自己买一杯先喝吧，我实在有些喝不下。”
“那怎么行，茶饮就得大家一起喝才有感觉。”白素心眨眨眼，理直气壮说着歪理，甚至看着月尽欢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她才是奇怪的那个人：“更何况，是为了庆祝才要喝的，只有我喝你却不喝好怪的。”
但是月尽欢实在是喝不下，最后还是把白素心拖走了，哪怕白素心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也没有改变她的主意。看白素心一步三回头，月尽欢无奈之下承诺明日请白素心喝茶饮。
纵然如此，白素心嘴里还嘟囔着“那明日还有明日的借口呢，不就亏了一杯茶嘛”，听得月尽欢脚一歪差点绊倒。
一边想着这百草茶饮是不是加了什么上瘾的草药，竟然这么让白素心沉迷，两人已经走到了马车前。
燕归尘靠在马车上和静心正闲聊着，看到月尽欢白素心走了过来，他这才站直了身子。
静心看他聊得好好的突然停住，还换了个姿势，转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了二人，笑着招呼说：“素心尽欢你们回来啦？来来来快着些，鲁掌门刘长老先回城了，不好让他们久等的。”
燕归尘扫了眼两个女孩子，原本还想就这月尽欢今日的表现说月尽欢两句，但是看到小姑娘嘴唇泛白，人也恹恹的，估摸着是累着了，便把到嘴边的话先咽了回去。
算了，什么时候不能教呢，今天还是别败兴了，让小姑娘歇会儿。
看着白素心窜进了车，燕归尘伸手让月尽欢撑着借力上车，最后自己才跟着静心上了车。
没再耽搁，静心直接出言让车夫驾车出发，随后笑着说：“恭喜尽欢啦，今日给你师傅挣足了面子呢。”
“对的对的，恭喜尽欢今日拿下了魁首之位。”白素心连连点头，“尽欢你实至名归，师傅您都不知道，尽欢的剑法好厉害的，我跟她打的时候用了浑身解数也没办法伤到她分毫。”
“呵呵，你燕前辈调教出来的剑法，不好才怪呢。”静心丝毫不惊讶月尽欢的剑法高这件事，但话出口却觉得有些不合适，找补道：“不过，也得靠尽欢自身有资质且勤勉才能到如此地步呀。”
燕归尘忍得很辛苦，月尽欢确实有天赋，毕竟是某人的亲女儿——至于勤勉，那可不见得。
一想到有的姑娘几年前为了逃避练剑又是装病，又是装离家出走最后在巴掌大一块山林迷路，燕归尘就想笑。
燕归尘回忆起当年有人在山林里大哭，说什么“师傅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练剑，你别让大灰狼把我叼走啊呜呜呜”的话，真是可惜没办法录下来，不然现在放给她听一定很有趣。
不禁有些走神，时间还真快，那么小个鼻涕包，现在都已经在武林大会露脸了。心里控制不住生出了些自己是不是老了的想法，燕归尘不禁失笑：年轻时候还觉得自己永远不会产生这种想法呢。
那个人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哦，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不一定是真的老了，但是之后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年老了的人，大抵才是真的老了。
细细琢磨了两句，年轻时候没感觉，现在想想颇有深意——那她是怎么知道的，那时候她比现在的尽欢大不了多少吧。
嗯？月尽欢怎么半天不说话？
燕归尘探头看了看，月尽欢头朝着左边垂着，没一点动静。
燕归尘瞳孔放大，吓得要死：难不成朱贤个老阴货下暗手了？急忙伸手给月尽欢切了脉，随后哭笑不得。
看来真是累了，直接睡着了。
再三确认脉象，只是疲累没有中毒。燕归尘手指在唇前竖了竖：“声音小些吧，小丫头累睡着了。”
静心失笑，拍了拍白素心的手，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白素心毕竟跟随静心多年，明白静心的意思是先不聊了，也笑着点点头，闭目养神去了。
月尽欢本来没想在马车上睡着，但是上了马车之后身边只有信得过的人，车轴吱呀，马车轻晃，她终究还是没撑过睡意倾袭。
自不是她的错，她难得这么安心。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不知何时的记忆。
自己随着某物轻轻摇晃，入眼只有装饰考究的房梁。
突然一位红衣女子出现在她眼前，眉目不清，伸手将她抱起轻晃：“小丫头，想娘亲没有啊？”
熟悉的气味涌入鼻腔，月尽欢知道那是娘亲身上香药的味道，但是怎么样都无法用所学分辨出来那到底是源自什么的香味。
“阿芷，你又悄悄出去了？”男声从女子背后传来。
女子急忙转身，甩的月尽欢有些晕，嘴一咧就要哭。女子赶忙轻轻拍了拍却没什么改善，这时月尽欢只感觉自己被抱到了另一个怀抱里，有些硬实，但是十分可靠。男子轻轻哄着，很快月尽欢就没有了难受的感觉。
男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呀，轻些……毛毛躁躁的，把女儿弄不舒服了都。”
“嘿，谁让你突然在我背后出现的。”红色的身影靠了上来，“你也别说我，生下女儿之后我都快一年没出去动动了，身子都要朽了——而且出去还给你带了东西回来呢。”
“哦？什么东西？”男子的声音大有兴味。
“芙蕖楼的麦草青团——只买了豆沙的，我记着你也不喜欢近些年那些肉松蛋黄花里胡哨的；草斋的阅微记新本，留仙斋的怪谈志；给女儿弄了些泥人……”
男子听到最后，问：“怎么没给你自己买些东西呀？”
“嗨，我啥也不缺。”女子大大咧咧，“原本想买些水粉什么的，后来想想女儿怕她不小心碰到了对身子不好，买了也不敢用，索性再等等吧。”
“辛苦娘子啦。”男子说，“你原先自由自在的，却被我困在这里……”
“哪是被你困的？”女子笑着说，“心甘情愿进的这围城，没办法，有人太有魅力。”
男子失笑，声音里的疲倦都少了几分。
“不过你怎么今日突然想起来要出去？”男子轻声问道，“……你明白的，不是不让你出去，我是怕我哪里没做好，你不高兴才突然出去……”
“别多想，你我多年夫妻我还不知道你？”女子打断了男子的话，“这不是女儿的名字迟迟没定下吗？那些人想来想去都是些花花草草的名字，看着感觉俗气，我就出去晃晃找找灵感想给女儿起个好的。”
“哦？那你有找到什么点子吗？”男子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问。
“……在外面遇到了个道士，他叫住我说我脸上有些愁容。”女子的声音有些奇怪，“然后我说女儿的名字迟迟决定不了，不知道起什么好。那个道士就跟我说，孩子的名字承载了父母的期许，只要想清楚你我对女儿的期待，名字就会水到渠成出现的。”
“岳阳，你希望我们女儿未来如何？”女子看着女儿的脸，问道。
“……我很贪心的。”男子笑着说，“我希望我们女儿生的好看，人聪明，有处理一切困难的能力，但不要遇到任何跨不过去的坎，额，不要为情所困……”
男子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月尽欢险些在梦里再睡过去，女子皱眉打断：“停停停，你是真贪心啊？”
男子被打断还有些意犹未尽：“为人父母，不都希望孩子能拥有最好的东西吗？”
女子没对这句话作评，而是说：“我倒是没那么多冀望啦。”
女子靠在男子身上，伸手戳了戳月尽欢的脸，月尽欢有些不舒服，晃了晃头。女子咯咯笑了两声：“期待的越多失望越多，我的愿望简简单单：希望女儿未来无忧无虑，只有欢愉。”
“就叫，岳尽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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