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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撕破脸

月尽欢远远观察院中情况的同时,黄家父子也在看着她。

黄庄满目怨毒,如果不是这个女子下手没有轻重,自己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浑身上下动一动都疼,连水都没法自己喝?

□□则是眯起了一双老眼,他在这华州府横行霸道多年,之所以没有闹出什么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全都多亏他颇有几分眼力,在摸清楚底细之前是绝不会交恶。但是自己这个傻儿子完全没有继承自己这方面的本事,哪怕自己近几年不住提点,他也没什么改善,整日的欺男霸女。

这女子被几人带着过来却没有一点害怕,脚步稳重,甚至有闲暇四处张望——要么是有通天的后台,要么是有一身本事,寻常女子经历变故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做派?

希望这女子只是强撑着吧,□□皱着眉头想。

月尽欢被带到了两人面前,也不说话,清冷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视着。

黄庄没有意识到不和谐的地方,看月尽欢落到了自己的手上,更是半点都不打算演了:“贱婢,你可知错!”

“是我的错。”月尽欢叹了口气,还没等黄庄得意,她就接着说“昨日实在应该直接下手要了你的命的,也省的今日来这么一趟了。”

黄庄气的脸色涨红,撑起身子就打算让护卫上去收拾这个不知悔改的女人。

□□拦住了黄庄:“吾儿,你伤势严重,应当静养——你且歇着吧,为父来和月姑娘聊几句。”

“来人,给月姑娘看茶。”□□对着仆从摆了摆手,对月尽欢做了个请的手势:“月姑娘请坐。”

月尽欢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呵,黄老先生有话直说吧,今日用了这么大的阵仗将我和我的两位朋友请了过来,想来不是为了请我喝茶?”

□□笑了两声,心想废话,没亲没故谁请你喝茶。若非这女人看着不好对付,现在就直接绑了卖进青楼,哪还有这么多事。心里不禁对自己的独子生了埋怨,若非其事先未曾跟自己说过就派了心腹出去,自己现在又何必如此头疼被动。

“诶,子孙不肖,老朽一时不察犬子就把姑娘请了过来,实在不该。”□□讨好地说着,“昨日犬子在那武林大会的事情老朽也听说了,确实是犬子的不是……”

月尽欢从仆从手里接过了茶盏,也不看二人,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用杯盖拨弄着水面上漂浮着的茶叶。

黄庄听了□□的话,一脸的不满:“爹!你为什么对着小婊子这么客气,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还怕她飞出去不成……”

“闭嘴!”□□怒喝,转头继续跟月尽欢说着:“老朽想腆着老脸给姑娘赔个不是,若是两家能化干戈为玉帛,那可就再好不过了……如果姑娘愿意同意,老夫必然给姑娘包一份厚礼,然后送姑娘回城。”

黄庄满肚子的火气尚未消解,如今父亲竟然想要大事化小,他哪里能接受父亲这般安排?正要抱怨,却被父亲狠狠瞪了一眼,从小被父亲收拾的回忆一下涌上了心头,这才憋住了没继续说话。

月尽欢这时却笑了,随手将杯子放下:“老先生一把年纪了,还这样能屈能伸,实在是不容易。”

□□看着月尽欢放下茶杯有些紧张,但是听她话中意思放软,顿时大喜。可是月尽欢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面色又阴沉了下来。

“若是只有我一人,我说不得也就答应了,毕竟我没怎么吃亏。”月尽欢手摩挲着杯子,“不过现下被牵扯到的可不止我一人,事情也就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

僵着脸笑了笑,□□说:“月姑娘可是指你那两位同伴,姑娘说的是,她们也会收到致歉的厚礼的。”

月尽欢摆了摆手:“那可不止,我看那个屋里有二三十个女子,加上这些年你们做下的这么多冤孽,恐怕得送出几百几千份吧?”

“呵呵,姑娘这玩笑,可是让老朽有些笑不出来了。”□□的手指在桌上敲打着,“你在暗房里见到的那些倒也算了,再先前那些女子可和姑娘没什么干系——不,甚至姑娘你都没有证据证明她们的存在吧?”

月尽欢笑笑:“只有官府办案才需要那么多证据……我是江湖人,行侠仗义有暗房里那些就足够我要你的性命了。”

□□紧张了起来,月尽欢却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不能谈。”

“姑娘以为如何?”□□已经完全收起了对月尽欢的轻视,这小姑娘完全不像个涉世未深心肠柔软的女娃,倒像是个收敛了爪牙随时准备着将自己父子剥皮拆骨的女妖魔。

偏生这小女子左一句右一句,像老猫逗耗子一样,撩拨着自己的心思,自己不知不觉就进了她的步调。□□皱了皱眉,看着月尽欢抓着茶盏,有些焦急。

“若是阁下愿意喝下这杯茶水略表诚意……或许我也愿意退半步呢?”月尽欢点了点手边的茶盏,笑的灿烂,□□的脸色却变得阴沉。

她竟然发现了,她怎么会发现那茶水另有文章的?

黄家父子在拐卖女子逼良为娼这件事上是专业的,这处别庄居住之余也被用来管教性子还不驯服的女子,于是备下了不少的道具——比如无色无味却能乱人心志的迷情药物。

有些贞烈的女子被抓来之后是真的抓住一切机会自尽也不愿意进青楼苟活的,这时候这迷情之物就好用了:用着药将女子拽入深渊之后,女子的堕落几乎是拉都拉不回来,届时再给女子上规矩便是事半功倍。

□□的手指无意识在桌上敲了几下,装起了糊涂:“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表诚意难道不应该是喝酒吗?”

月尽欢叹了口气:“老家伙,这时候装傻可就没意思了。”

“爹!我就说了这小娘皮心眼多得很,依我说直接动手打的她没脾气再说话!”黄庄埋怨了自己父亲两句,啪啪拍了两下手,家丁们将月尽欢团团围住,就等着黄庄出言下令。

月尽欢笑了:“诶呀,看来你们真不是江湖人,只是欺软怕硬的地方流氓罢了。”

“姑娘倒是牙尖嘴利。”撕破了脸皮,□□也不装了:自从他意识到了月尽欢不是自己父子能惹的人,他就没打算放月尽欢离开——人是无法得知他人的心思的,万一这月尽欢嘴上说着和解,回去就找人收拾自己父子,那岂不是万事休矣?还是死人的嘴最严实可信!

他甚至没有动过将月尽欢等人丢进青楼的心思,只是想着用药迷了月尽欢,之后让自己儿子出气一番就将女子杀人灭口。

如今这情形,倒是省去了中间所有的步骤,直接到了撕破脸的环节。

“儿啊,夜长梦多不要横生枝节,直接将这女子处理掉……”□□对自己儿子说道,又叫过了一个家丁:“你去下令,暗房里和这女子一起来的两个也都一并绑了来。”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完全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于是月尽欢也听得清楚,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这老流氓想干什么:果然是人老成精,明明他已有了七成胜算能够压制住自己,却还是想用白素心和刘珋英的安危将胜算变作十成十。哪怕现在二人不在场,让自己听到也会让自己心生忌惮束手束脚——真是个不要脸的老狐狸!

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自己,小狐狸月尽欢嘴角露出了笑意。

“小娘皮你笑什么,都要准备受死了,难不成脑子也吓出毛病了不成?”黄庄哈哈大笑,似乎从月尽欢的两难境地中获得了极大的愉悦感,兴奋地脸色红润,完全看不出重伤的样子。

“我在笑——你们终究不是江湖人,不知道厉害。”月尽欢摇摇头,却突然汗毛倒竖,似乎有一道滑腻的恶心目光从不知道何处落在了自己背后。

快速回头一看,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小童从门口经过。

不对,这怎么会有小童?

还没由得月尽欢想明白,黄庄已经咬牙切齿得下令让所有家丁一起上了:“呵呵,那我到时要看看你这位女侠有什么本事了——而且就算是女侠又如何,我们摆弄过得女侠还少吗!”

月尽欢没有心思再去细想那异样感,看着周围拿着兵器对自己动手的众家丁,月尽欢拔出了剑,在众家丁的围剿中如同江中孤舟一般。

黄庄咧着嘴笑着,小娘皮,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只笑了不到两息时间,就听众家丁中痛呼声接连响起。武器一把一把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不少人都捂住了右手的手腕向后退去,一时之间月尽欢附近竟空出了一片不小的空地。

“该死!你们这些饭桶都在干什么!”黄庄见众人后退还以为是要偷懒,催促道:“还不上去拿下这小娘皮?!”

随意甩了甩剑上残存的血迹,月尽欢笑颜如花:“就说了,你们不知道厉害。”

“若是江湖人,你们必然会关注武林大会的消息。”月尽欢挪动了两步,躲开了一个用另一只手持刀砍来的家丁,随手一剑将他的左手也废了:“那样的话你们应该知道,昨日后进擂上最终胜出的人姓月。”

“这不巧了?那人和我同名同姓。”月尽欢笑了笑,一脚踹在了一个家丁肚子上:她看得真切,这人根本没被自己断了手筋,装痛却不知道丢下武器,估计是想阴自己一下。

“这也就罢了——但如果你们知道厉害明白轻重,至少应该在把我们带来的时候就收走武器。”

月尽欢装作可惜的样子:“那样子的话,赤手空拳对付这么多家丁……就算是我也要大废手脚而且危机四伏吧?”

“当然啦,说是这么说,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收走我的武器的。”月尽欢垂下了眼帘,冷笑着说出了让黄家父子全都心惊胆颤的话:“毕竟从早上发现你们的人一直跟着我,我就防备着呢——从装作没发现有人追踪,到装作被迷晕带来,我可一直等着,想看你们能做什么呢。”

“还挺失望的,不过如此。”月尽欢看□□要跑,随手抓起地上一把剑甩了过去,正好插在□□面前。

□□吓得坐在了地上,月尽欢见周围的家丁虽然手腕流血但是都站了起来还想围上来。啧了一声,月尽欢右手探入袖袋里掏出了个球状的东西,深吸一口气之后将其捏碎扬出,左手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一团白色粉尘几乎是立刻就布满了这片空间,家丁们猝不及防都吸入了些,纷纷瘫倒人事不知。

“你们的蒙汗药太次了,看看这个,这才是好货色。”等到风吹走剩下的白色药粉,月尽欢笑着说,“好用,范围大,起效快,睡得也沉。”

月尽欢踢了踢一旁晕过去的家丁,那家丁一点反应,像是死了一样。

黄家父子也中了招,虽然因为离得远吸入得有限,但现在也是腿脚发软,眼皮沉重——能勉强清醒已经是极限,跑是肯定别想跑了。

□□也没法淡定自若了,看着月尽欢拿着剑一步步逼近,惊慌之下大喊:“先生救我!”

破空声响起,月尽欢转身格挡住了朝着自己后辈刺去的短匕:“果然是你。”

如同孩童,却满脸淫邪的男子笑着吹了声口哨:“小姑娘身上挺香啊,我喜欢!”

月尽欢手上一用力,将男子逼退:“报上名来。”

男子上下抛弄着匕首,眼睛在月尽欢身上扫了几遍,看的月尽欢蹙起眉头,这才说:“花间客,郑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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