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仙居?”郭林看看二人:“两位看起来神完气足,好好地要去那医馆作甚?”
“我和师傅对岐黄之术略有研究,在武林大会上曾听人说起,这药仙居的药似乎有些神妙之处,便想买些来研究一番。”
“原来如此,我记得药仙居在城南,许是为了去城南百草镇收购药材方便吧。”郭林不疑有他,大概描述了一番方位。
“多谢过城尉告知,不过可否再细说说这百草镇?”月尽欢听到收购药材,不禁起了兴趣:二人来到这梧城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此处靠近山林,似乎有不少采药人有了收获都是来梧城出手,燕归尘年轻时来此还只是城外有个市集,但是听郭林的意思,似乎现在药材交易都是在那百草镇?
郭林面色有些奇怪,勉强笑着说:“若是二位对岐黄有研究,去百草镇逛逛……也不是坏事吧。”
“那百草镇在梧城正南,每月初一、十一、二十一这三日都有集市。”郭林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出来:“二位来的倒是巧,这八月十一的集市是每年最大的一场,不少江湖人也会前来逛逛。”
他面色变化自然没有逃出一大一小两人精的眼,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追问:如果能说,郭林没有隐瞒的理由,这样子欲语还休,不知道背后是否有所隐情。
郭林虽然是城尉,但是也不好拖延队列太久,匆匆告辞,祝月尽欢二人在梧城诸事顺利之后,转身在先前盘问众人的小兵肩上拍了拍:“鸿小七,放行。”
小兵依言将众人放了过去,马车慢悠悠开走,离开城门时郭林正好回到了城楼上。
看着离去的马车,郭林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招手叫来了自己的亲兵:“你去侠义阁说一声,说白银行侠令持有者月尽欢进城了。”
亲兵得令离开,马车也彻底驶离郭林的视线,郭林双手撑在城墙上喃喃自语:“若见白银及以上持令者,须即刻上报侠义阁,不得有误……到底有何用义?”
“月姑娘是侠义之人,应该不会……”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了一声短叹:郭林深知武务司掌管天下武人事务,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自己一个小小城尉,不明白这月姑娘的底细,也不明白上面的深意,唯一能做的只有不要深究,莫要把自己卷入其中。
…………
虽然有些波折,在城门耽搁了不少时间,但是三人入城后倒是挺顺利,到了城南没费什么功夫,只问了一个行人就找到了药仙居的大门。
梧城的药仙居占地不算小,毕竟作为医馆,除了用于接待病人的大堂、药方,能够容纳患者居住的地方也是必不可少。药仙居的收费不低,普通小病只收个成本意思意思,但是对于那些拿的出钱的患者,收费当真不客气。
这也是为何当日在武林大会,江湖人发觉后进擂奖品是药仙居出品药物的时候都纷纷赞叹——因为是真的贵啊。
不过也亏了这样的方针,药仙居收益很可观,连带着月尽欢的分红也十分丰厚。
这还是月尽欢第一次来到药仙居的分店,月尽欢下了马车没急着往里走,而是顺着门脸两侧的墙走到了两边的拐角处,然后依照在拐角一眼看去的深浅大概估算了一下面积,粗粗一算,竟然占了快六七分地。要知道,城内的土地寸土寸金,要收拢这么一大块土地建立药仙居,也不知道岳复派来的人花了多大力气。
让车夫先在门口等着,燕归尘带着啧啧称奇的月尽欢进了店里。
店里装潢朴素大气,弥漫着一股纯粹的药香,却没有一般医馆药铺中那股子挥之不去的清苦味。大堂里配了些椅子给等待的患者安坐。几个大夫各自接待着衣着或华贵或普通的患者,各自施展着手段,时不时还抽出时间说句话指点身旁的学徒。
月尽欢暗自点点头,看来岳复确接受了当日自己的建议:既然号称药仙居,药的品质效果自然是第一位,但在此之后,别的地方也应该有特异之处。自为了将之实现,自己用廉价且香味不冲鼻子的草药配出香包配方丢给了岳复——这香包的草药互相作用之下只留下一股纯粹的药香,让客人印象深刻之余,也能帮助医者静心凝神,做出更准确的诊断。
正在月尽欢四处张望的时候,一男子从大堂后侧通往后院的门里走了出来。脚步匆匆,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尽管匆忙,但是经过大堂的时候,他无意看到站在大堂里的月尽欢师徒,一开始没往心里去,但当他的眼睛扫过了燕归尘的剑柄,男子顿时愣住了,正要迈出的脚也停了下来。也顾不上先前满心牵挂的事情了,男子上下打量了燕归尘两眼,又满怀深意的看向了他身侧年轻的少女。
嘴角上扬,男子大步向二人走去。
“两位需要些什么?若是想自行看看也请自便,在下会在一边等候差遣。”男子在二人身边驻足,笑着问。
月尽欢打量男子两眼:男子生的……以常人的审美应当算是十分俊美了。笑容温和,举止有理,但是月尽欢没来由的生出了恶感,甚至想抽他两巴掌。
怪了,甚至还有些面善。月尽欢十分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人,这奇怪的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燕归尘懒得跟男子说话,自顾自走到一边陈列药仙居出品药物的架子旁边抓起瓶药闻了闻。大堂中有学徒看见,正准备上前阻止,却看到了不远处的男子都没有阻拦,便悻悻摸了摸下巴去干别的事情了。
月尽欢想得有点出神,没有意识到自己盯着一个男子挪不开眼对女儿家来说多少有些不合时宜。男子没阻止也不着急,就站着等,两人一时之间杵栽在了大堂里,像是两尊血肉铸成的雕像。
燕归尘通过轻嗅已经分辨除了瓶中药的组成,甚至挑出了两处能改善的地方,眉头挑了挑,将不再有吸引力的药瓶放了回去,转头一看月尽欢和男子似乎正在含情脉脉的对视一般?愣怔了一瞬,燕归尘心想,难不成自己这徒弟……真的到少女怀春的年纪了?
又看看男子,啧,确实还挺俊的,有我年轻时两成的风范。
不对,月尽欢可才十八,还是太早了,太早了!
思及此处,燕归尘轻咳两声,唤回了月尽欢在太虚中遨游了不知道多少圈的神魂,月尽欢如梦初醒,走到了燕归尘身边。
燕归尘斜眼看了看月尽欢,发觉这姑娘脸上平静得很,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羞涩,顿时心中大定:应当不是对那男子心生情愫,而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出神。
也懒得再站着浪费时间,燕归尘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牌子,递到了青年手中:“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青年看了看手中的牌子,牌子的含义佐证了自己的猜想。青年将牌子还给燕归尘,笑着说:“这边请。”
青年手一抬,朝着一边指了指,随后带头走了过去。
燕归尘收起牌子,抬脚就走。月尽欢也总算从疑惑中挣脱出来,有了清醒的意识,跟着二人走去。
青年带着二人穿过了一小段走廊,推开一道房门,带头走了进去。等到二人都进了屋,立刻关门上锁,在二人戒备的眼神中笑笑:“小心为上,小心为上。”
说着走到一边拉开了隔断,小小的隔间墙角摞了几个蒲团,墙上的窗户大开着透气,可以清楚看到庭院中的花草还有一座小楼。地上有一案一炉一水瓮,还有孤零零的一个蒲团,看来这是这青年平素独自品茶的地方。
青年抓起两个蒲团放到了茶案对面,笑着说了一声请坐,随后自己先坐下忙活了起来:点炉,烧水,量茶……为泡茶做着准备,熟练得很,显然常常如此。
燕归尘走过去盘腿坐在了蒲团上,盯着青年泡茶的动作。而月尽欢则走到了窗边看了看:墙边正好是个小水池,水池不大却正好让窗户周围成了无人能够靠近隐匿的所在。
月尽欢又抬头看了看,对面是一座小楼,倒不算高,又有后院的花树草木遮掩,被偷看的可能也不大。
尽管如此,月尽欢还是果断合上了窗。糊窗的纸是质地上乘的油纸,韧而薄,哪怕合上窗也丝毫不影响光线透入室内。月尽欢拍拍手,心满意足坐到了蒲团上。
赶巧,青年手上的事情也做完了,这会儿正等着水烧开好烫泡茶叶。见月尽欢这般小心谨慎,不禁失笑:“姑娘倒是小心谨慎,不过大可不必,在下可颇是花了些心思将此处打理的犹如铜浇铁铸,姑娘无需担忧。”
月尽欢没说话,就盯着青年。青年似乎是感觉到了月尽欢的不信任,不以为忤,也没有不好意思,而是悠然自得地开始闲聊:“先前我从庭院出来就觉得二位眼熟,想了片刻才想起来二位的身份,这才放下一切前来招待,若是有不足失礼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月尽欢皱皱眉,问道:“你是岳家人?”
这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药仙居是岳家暗中建立培育的势力,哪怕是小城镇中的药仙居分店都是交给了信得过的人管理,更别说这梧城了——天下药材有六成都出自梧城外的山脉,在此处的药仙居更是肩负为药仙居收购药物的重任,能执掌此处的,必定是岳家最有能力,也最会处事的子弟之一。
若是岳家人那很多事情也能说得通了,此人说不准是当年自己暂居岳家照过面,所以才眼熟?又或者是岳家人长相上有一些共同的特征……
月尽欢还在想呢,却看到了男子的眼睛,顿时确认了原因,觉得眼熟有七成的理由是因为这双眼睛:那是双岳家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充满着与聪敏伴生的算计和傲慢,还有眼底除了自己所求其他全都不在意的冷心冷情。
“不错,”青年大方承认了,在他心中燕归尘和月尽欢还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自己人,有些事情用不着隐瞒:“在下岳雨歇,是岳复的表哥,也是月姑娘你的……”
锃的一声响起,清凉如水的长剑眨眼之间已经脱鞘而出,停在了岳雨歇的咽喉。
岳雨歇满脸惊诧,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触碰到了面前女子的神经,让她分秒之间就决定对自己刀剑相向。
无意识的将头向后仰了仰,剑却也跟着向前挪了挪,岳雨歇咽了口口水,刚说了一个月字,就被月尽欢冷冰冰的打断。
“我警告你,最好别叫我表妹。”月尽欢满脸冷漠,“第一次我算你不知情,但是要是有第二次……”
“叮”的一声,月尽欢收起了剑,阴森森的说:“我必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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