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白影攻势极为迅疾,转眼便到了她的身前,归寒烟来不及多想,鼓足真气与他对上一掌,便立刻足尖点地,双臂大张,身形如大雁一般急急向后掠去。她一连退了十好几步,这才定睛看清那人模样。
只见他一袭白衣,头戴一顶薄纱帷帽遮住面容,不是无妄阁主又道是谁!
归寒烟惊疑一瞬,下意识道出那人姓名,“雪公子!”
“你们师徒俩倒打的一手好算盘。”他讥笑一声,讽刺起归寒烟来,“你师傅先是拿第二块金匮令的消息换了你的命,现在又派你来暗中盗取此令。你们竟敢将本阁主当三岁孩童戏耍,可知贪心两头空的道理!”
话音未落,雪公子便立刻闪身上前以五指为爪,故技重施袭上归寒烟脖颈要害。
自那日从无妄阁出来后,归寒烟便私下反复推衍该如何还击雪公子这一招。
故而此刻,归寒烟不慌不忙,前身后仰躲过攻势,玉笛一挡横在身前,立刻将雪公子五指牢牢卡住。她右手指尖轻轻一挑,玉笛便顺势于雪公子手背飞转出去。
这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间。
趁雪公子未反应过来之际,归寒烟左手接住玉笛猛然向雪公子攻去!
雪公子本没有将归寒烟放在眼里,故而他与那日一般只出一招。却不想这一招不但被归寒烟化解,还被她利用反攻于自己。他心中怒气渐生,手中当即施加几分内力,速度极快地连连向归寒烟袭去。
他出招之时,还不忘阴阳怪气两句,“归姑娘不愧是沈道长弟子,前途果真不可限量。”
如此十几个回合下来,归寒烟已渐渐感到吃力。她这才看明白,雪公子是在以快打快,她身手已然算快,可雪公子却是要比她更快。
归寒烟心道,他方才出手之迅疾,我已目睹,若我跟他拼谁出招更快,倒显得有些愚蠢了。
想通此中关窍,归寒烟立刻变换打法,不为雪公子招式所限制。她当即调动全身内力,施加玉笛一道凛冽罡风,猛地向他面门刺去!
雪公子顿感这玉笛来势凌厉,不由心下一凛。他当即收回攻势,侧身欲躲过这一击,却仍是被那道罡风袭中,前襟瞬时被割出好几道口子。
只见方才还清雅矜贵的雪公子,此刻衣衫前襟破破烂烂,模样好不狼狈,哪里还有半分视人命如草芥的无妄阁主的样子?
归寒烟没忘记方才雪公子如何出言讽刺,此刻见他这般狼狈,她不禁噗嗤一笑,还以一句,“遭了,雪公子变破公子了!”
“臭丫头,你找死!”雪公子怒极反笑,手中招式变换又立刻攻上。
只听主殿内连着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此时门窗尽碎,连带着屋顶也破了好几个大洞。顾岑风心忧归寒烟安危,挥出一剑甩开舒贵妃便立刻跳入主殿之内。
甫一进去,他便闻到若有似无一股熏香气味。这味道似曾相识,但他还来不及细想,便见一白衣男子出手招招凌厉,皆是要人命的路数。
顾岑风当即挥出几道剑气,封住雪公子下三路。归寒烟顺势攻上,尽全力使出她幻化万千的一招。
雪公子见状,只得连连后退闪躲,却仍不免被归寒烟这一招所伤,不由得身形一滞。
“阿雪!”
只听舒贵妃一声惊呼,随即闯入殿中飞奔至雪公子身边,一把扶住了他。
“阿雪,你怎么样?”舒贵妃偎在雪公子身边,语气关切,眼中霎时浮现点点泪光。
见他二人这般情状,归寒烟与顾岑风对视一眼,皆心领神会。他们不欲在此恋战,立刻飞身朝殿外而去。
归寒烟不忘通知顾岑风一声,“我已拿到金匮令,咱们速速离开皇宫!”
顾岑风正欲说话,却忽然瞥见舒贵妃尾随他们身后而来。
“你们两个,竟敢伤我的阿雪!”
她此刻长发飞舞,衣袂翻飞,一看便知是将真气外放,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颇有种即便同归于尽,也要将他二人留在此处的意味。
归寒烟已拿到师傅交代给她的金匮令,她此刻只想离开皇宫,并不想和这舒贵妃纠缠。她略微退后半步,顾岑风便已知其意。
他不动声色挡在归寒烟身前,侧过头淡淡说了一句,“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朝臣入宫的时间,那时宫门自会打开。你先走一步,我即刻便来。”
不想给归寒烟拒绝的时间,顾岑风话音未落,转身便挥剑而上。
可此时的舒贵妃身形比方才灵活许多,掌风也更为劲猛,直将他的几道剑气皆挡了回来。
正当焦灼之际,顾岑风心念一闪,想出了对策。
他忽然朗声笑了笑,换上了平日里一贯的散漫语气,“娘娘不是跟臣说,娘娘的寝殿里放着一盒好茶,还叫臣去为娘娘取来吗?娘娘出手如此狠辣,若伤了臣,臣取不了茶叶,那岂不是要惹得贵妃娘娘不开心了?”
“你!”舒贵妃没料想顾岑风会如此无赖,顿时柳眉倒竖,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却不料顾岑风还没完没了,“娘娘怎么这般表情,难道是怕谁听见不成?”说罢,顾岑风忽而眼神飘忽,向舒贵妃身后看去。
舒贵妃果然慌张,连忙转身过去,“阿雪,你别听他的,他在胡说八道!”
可她骤然看去才发现,身后哪里有雪公子身影?
舒贵妃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被顾岑风给算计了!
趁此转瞬之机,顾岑风手腕翻转,抬剑挥去。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含凌厉。
舒贵妃躲闪不及,被这一剑剑气所伤,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来。她此时散去方才那股迫人的威压,看上去便如寻常女子一般。
舒贵妃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眼中不禁染上几分凄然。
“阿雪……”她喃喃着。
眼见舒贵妃已无再战之意,顾岑风脚下不停,几个起落便踏上屋顶,急急往宫门处而去。
现在过去,或许还能追上归寒烟。刚想到这里,顾岑风却骤然察觉到一阵弥漫而来的杀气,他猛地定住了脚步。
那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四周静的骇人,仿佛陷入了一个僵局,只待有什么来将这诡异的气氛打破。
忽然,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顾岑风!”
顾岑风侧目看去,只见在未央宫的屋檐之下赫然露出了半个脑袋,她此刻正仰着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正是归寒烟。
她竟没走!
想到此处,顾岑风心中霎时浮上一抹喜悦。可转瞬之间,那抹喜悦就被这四周蔓延的无形杀气冲散。
他立刻提醒归寒烟,“快走!”
眨眼间,一点银光于半空中乍现,它裹挟着一股森然杀气,势要划破这夜幕一般飞速冲顾岑风而去。
见到那支箭尾的白羽,归寒烟想起自己曾见过这支箭,惊呼一声,“雪公子的箭!”
霎时,顾岑风借力猛地翻身跃起,左手剑瞬间挥出,一剑便削掉箭镞。不料仅仅如此,却不能阻拦那支羽箭的来势。即便没有箭镞,剩下的残箭依旧狠狠击在顾岑风心口处,直将他击落于半空中。
“顾岑风!”归寒烟语气中带着连自己也未察觉的担忧,却见顾岑风反应极快地单手以内力虚撑了一把地面,这才定住身形,稳稳立住。
顾岑风捂住伤处,抬眼向身后望去。只见未央宫主殿最高的那处屋檐之上,此时正停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他周身散发的杀意,将四周都晕成一片模糊不清的黑色。此刻他位于高处睥睨一切,仿佛看众生皆为蝼蚁。
杀戮对顾岑风而言,是甩也甩不脱的包袱。但对此人而言,仿佛只是一种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
舒贵妃看到那支羽箭,十分欣喜地唤了一声,“阿雪!我就知道你不会走的。”随后,她整个人便又有了主心骨,支撑着站了起来。
她见雪公子手中长弓又搭上了一支箭,转头看向宫门外的方向,眼中立时漾起得意的笑容。
舒贵妃缓缓道了一句,“阿雪的箭术天下第一,你们避无可避。”
“铮”的一声,第二支羽箭携着裂空之势向顾岑风而去。
顾岑风正欲运气,心口处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身子晃了晃,这便错过了躲闪的时机,眼见便要被那羽箭射中。
归寒烟看得着急,上前一掌将他推开,反手抽出玉笛以内力抵挡,却只堪堪让那箭矢偏移半寸。
转眼间,归寒烟便被那羽箭正中胸膛。
顾岑风回身之际,便见那支羽箭已没入归寒烟身体之中。他错愕一瞬,不顾心口疼痛,立刻飞身前去接住了归寒烟。
“归姑娘……归寒烟!”
此刻归寒烟面色苍白,双目紧闭,顾岑风一连唤了她几声也不见回应。他心中不由得一抖,立刻将归寒烟打横抱在怀中。
忽然,轰隆隆一声,天边一道落雷滚过。顾岑风蓦然看去,却见那道惊雷之下,那手握长弓的白衣身影缓缓掀开帷帽一角,望向他二人露出了一个十分轻狂的笑容。
那笑容之中,是不屑,是蔑视,是势在必得。
顾岑风沉沉看去,眼神之中狠厉毕现。却在见到那白衣男子面容之时,暗道一句,竟然是他。
又一道惊雷闪过,细雨如针骤然落下,滴在了顾岑风的脸颊之上。他此刻眼底发红,双眸之中仿若猛兽一般透着摄人的光芒,令人为之胆寒。他将归寒烟仔细抱在怀里,最后看了一眼那人,便头也不回地向沉沉夜色之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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