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寒烟楞了片刻,当即化指为刃断了修海腰间那锦囊绳结,并从中翻出了一颗红色药丸来。
她以眼神示意修海,得到对方肯定答复,便欲将药丸喂进小九嘴里。
可她的手刚伸了出去,却又停了下来。
归寒烟冷冷看了修海一眼,“若这药有诈,则你小命休矣。你可明白?”
修海当即应声,“明白明白!”
归寒烟这才将那药丸喂入小九口中。不多时,便见小九扑扇了一下翅膀,而后猛地咯出了一口血来。
“……那是?!”
归寒烟瞪圆了眼睛,见地上那团残血之中,竟赫然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小肉虫子,此刻还在血中蠕动。
顾岑风当即闪身挡在归寒烟身前,低喝一句,“小心!”随即以指风将那虫子劈为两半。
只见那白色肉虫被劈开不久,便与那血水化为一体,消失无踪了。
顾岑风皱了皱眉,质问修海,“你何来这种阴毒的蛊虫?”
修海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嫩哭丧着一张脸。
“顾大哥,快救救你的好弟弟我啊!这地上又冷又冰的,能不能先让这位女侠将我恢复原状,我再与你们说这蛊虫来历?”
归寒烟只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想得美,就在地上躺着吧!”
“诶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吗!这蛊是我早年随老爷子去南疆走镖时,从当地人手里买的。当时只是图个新奇好玩,当地人也说了,这蛊没什么危害,只是能让服蛊之人变得听话而已……”
说到这里,修海急忙为自己解释,“苍天可鉴!我可从没拿它害过人啊,我本意也只是为了驯兽而已!”
闻言,归寒烟只冷哼一声,撇过眼去,丝毫不为所动。
却在此时,小九忽然尾巴一翘,身子稍稍向后倾了倾。
归寒烟神色一变,立刻蹲下身将手臂沉了下去。
她看了一眼顾岑风,不忘提醒道:“快躲开,小九要打条了!”
顾岑风一怔,忽然想起之前他曾听人说过这鹰条是为何物,于是当即闪身避开。
可是他们都忘了,此时地上还躺着一个不能动弹的。
噗呲——
小九一泡稀屎顿时窜出了老远,竟有大半都落在了修海的身上,就连他一张俊脸也未能幸免。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修海当即干哕了几声,他费了老半天劲垂眼看去,只能瞧见他的衣领上正沾了一滩白色不明之物。
“这……这……”
他会训鹰,自然明白那是什么,但是心里难以接受,顿时哭喊起来。
“张叔!张叔你快来啊,鹰都拉我身上了!太欺负人了!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听着修海控诉的声音中还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干呕,归寒烟终是破了功,捂着肚子笑得起不来身。
饶是见惯了各式场面的顾岑风,也忍不住以拳抵唇,不想笑出声来。
小九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管自己扑扇着翅膀飞走了。等归寒烟笑够了站起身来,见修海仍是那副狼狈模样,终究还是心软替他解开了穴道。
甫一得救的修海立刻嚷嚷着,“快备水!我要沐浴!快!”
管家张叔连声应下,又问了一句,“那少爷,这东西咱还搬吗?”
修海觑了一眼归寒烟,暗道自己之前看走了眼,错将这女子认成了男的,还误会他顾大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闹的一场乌龙罢了。
“唉不搬了,原样再放回去吧!”
他有些烦躁地甩了甩袖子,却又见衣袖上鹰屎未干,不由一阵嫌恶,立刻钻进了内室。
归寒烟瞧见修海那仓皇逃跑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
她之前所攒的郁气皆一扫而空,正是心情大好之时,却忽见空中快速飞来了一样物什。
顾岑风最先看到,当即反应极快地挡在归寒烟身前,随即外摆腿一扫,便将那样物什原路踢了回去。
随即,只见从月洞门处走来两个人影。一个带着西洋镜留着八字胡,是王掌柜。另一个高高壮壮,手中只余一把拐子,正是韩威。
那韩威手持拐子长柄,用拐把牢牢接住被顾岑风踢回的那支浮萍拐,面色不善地看向顾岑风。
他率先发难,“嘴上说着兄弟,却偏帮外人欺负我们东家,现在更是处处袒护这个外人。如此少主,岂不是令手底下的人寒心?”
王掌柜默默听完,不赞许地看了韩威一样,这才沉声道:“好了,韩威。少主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
见他们二人一唱一和,顾岑风不由嗤笑一声。
那日他在兴隆当铺,修海以通缉令上的消息和那枚芦花印记,认出了他正是顾无涯的徒弟,也是衔芦堂如今所要追随保护的少主——齐国太子,李承风。
而衔芦堂,本是他父皇在位时所设下的情报机构,意在警惕自己须像大雁衔芦一般,时刻不忘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只是随着齐国的覆灭,衔芦堂也随之沉寂。
直到他师傅的好友——召升荣前辈重新联系上了昔日衔芦堂的旧部,才再次启用了这个机构。否则,就算藏于金匮令中的芦花印记再现于世,也不过就是一样装饰罢了。
故而,修海一认出顾岑风的身份,便立即称他为少主。只是……
顾岑风审视的目光在韩威和王掌柜之间来回逡巡。
韩威不服他,他自是知晓。如今看来,王掌柜表明恭敬,心里恐怕也有不少怨言。
这不难猜,毕竟自齐国覆灭的那场宫变之后,他与师傅二人便一直相依为命,期间他从未听说过衔芦堂的消息。
而他之前曾听修海提起,衔芦堂起复至今已有十年时间。
这十年,是召升荣在暗中一手撑起了衔芦堂。而他作为少主,就连召升荣也要听他的。更何况,他虽顶着个前朝太子的头衔,不过是名存实亡,难以服众。
只是想不到,这二人这么早便发难,看来是有恃无恐……只是不知那位召前辈是何态度了。
归寒烟一直听着,见那二人言语中虽不满自己伤了修海,可实际却似是另有所指。
她一时有些莫名,见气氛僵住,她便悄悄踮起脚越过顾岑风的肩膀,问了他一句,“你得罪他们了?”
顾岑风失笑一声,眼睛却紧盯着那二人,“何以见得?明明是他们得罪了我。”
“那现在你要如何?教训他们?”
归寒烟心情尚好,问话的语调也微微上扬,似含兴奋之意。
顾岑风勾了勾嘴角,他倒有这个心。只是召升荣还没到,他不好一来便越过这位召前辈,直接教训他两个手下。
“今日不行,改日吧。”
顾岑风和归寒烟说话不避着人,自然让韩威和王掌柜都听了个全,他二人顿时脸黑了几分。
王掌柜不由一肚子气,这二人一个跃跃欲试地说要教训他们,另一个又十分随意地说改天,仿佛自己是那待宰的牲口,还非要挑个黄道吉日不可。
韩威更是瞪着一双眼睛就要上前,王掌柜急忙拦住了他。
他低声劝道:“就算是明面上的,这位也是少主,你不可放肆。师傅过几日便会赶到,还是等他老人家来了再做决断不迟。”
韩威只好作罢,哼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去。王掌柜见状,将一个小竹筒封着的信笺交给了顾岑风,也匆匆离开了院子。
顾岑风将那信笺展开,一目十行地看过,原来这正是召升荣给他的回信。
召升荣在信中说,因他腿脚不便,从费郡赶来陵州少则五六日,多则十几日,所以请顾岑风在修海家中住下,安心等一等他。
顾岑风看着那句腿脚不便不禁陷入了沉思。他记得他七岁那年,召升荣刚刚辞去禁军教头一职时,他的腿还是好好的……
“上面写的什么?”
归寒烟一句问话拉回了顾岑风的思绪,他正要回答,却又听到归寒烟装作不在意地说:“我随便问问,你不说也没关系。”
“无妨!”
见归寒烟这便转身要走,顾岑风立即拉住了她,“你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那位教我暗器绝技的前辈?”
归寒烟停下脚步,看着他无声点了点头,随即问起,“就是给你来信的这人?”
“正是,他是我师傅至交好友。只是后来断了联系,整整十年。不想竟在陵州相遇。”
听到顾岑风语气中少有的轻松愉悦,归寒烟也欣然一笑。
“只是……他们为什么叫你少主?”
顾岑风脚步一顿,随即说出早已打好的腹稿。
“前朝曾设立了一个情报机构,名为衔芦堂,也正是金匮令中那芦花印记的来源。”
见他说起金匮令,归寒烟不由听得认真了些。
“只是随着前朝覆灭,衔芦堂也没了下文。后来,这位召升荣前辈重新起复了衔芦堂,却只作为容留前朝之人的庇护之所。”
“那跟你是少主有什么关系?”归寒烟疑道。
顾岑风看向归寒烟,沉了口气缓缓道来,“彼时前朝还在时,我父亲便是执掌衔芦堂的……官员。”
归寒烟随即想起顾岑风曾说他的父母都是被仇人所杀,再结合他今日所说,归寒烟微微一怔,“原来你父母也是前朝之人。”
顾岑风点了点头。见归寒烟果然只追问到这里,似是信了他的话,他只能于心中只暗暗道一句,抱歉。
再给他一些时间,在他有信心据实以告时,他定毫无保留。
只是,现在一切未明,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打条:鹰拉屎
修·被淋鹰屎·海:(吗喽有泪不轻弹.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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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昔日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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