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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阴燕山——阎王怒

莺燕楼外,人生鼎沸。

一个妙女子略施粉黛,扎个发髻,着一身粉色长裙,走起路来却…奇怪扭捏,仿佛不像个女子。

“沈神医…俺这样…真嘞行么?”妙龄女子低声道。

得亏沈伏吟看不见,他道:“李影,你拿上金钗进去不必说话,他们便领着你去三楼换衣,记住,我会来找你。”

李影拿着金钗子,也不知沈伏吟是从哪儿摸来得钗子,对这建造在水上的楼甚是无知,只当是报恩,沈伏吟叫他往西,他决不往东,叫他捉鸡,绝不抓鸟,心一横随着人群上了桥。也是沈伏吟看不见,这李影一步三回头,被人群推搡着上桥,目光活像寡妇望花轿,干着急。

李影走后,沈伏吟的手压在眼纱上,半睁开双眸,半晌叹口气。他往回走,逆着人群离开。心中回想,柳娘死了,这莺燕楼今夜必然要再故技重施一场霓裳秀,李影假扮女子混进楼内,而他正好看看这燕王爷会否现身。

一华衣男子飞身躲入莺燕楼厢房内。从那屏风幕后而出,是位眼遮白纱,神色自若的人。此人正是沈伏吟。他飞身而来,心中恍若明镜,走几步向前,推开香门,背手关上。往前走几步,温暖如春的娇俏声传来,嬉笑调闹,好不惬意。

沈伏吟与这几位身着薄纱女子擦肩而过,几人有意戏弄这瞎子,又瞧见此人腰间挂着了大钱袋,眼神一亮。“公子…我来陪你?”那声音近了几分,沈伏吟微笑礼貌,身姿旋转而过,那几位女子连他的衣角都不曾碰到。

沈伏吟颇为片叶不沾身,道:“抱歉抱歉,在下有事…”

他一路而上,撤了眼纱,低头垂眸,宛若正常人一般,身着华服反到是混迹其中,无人管他,打眼一看,倒真是分不清他究竟瞎是没瞎。

霓裳阁,暖香袭人,红帐长幔纱款款垂下,四角挂在幽角上,薄如蝉翼的轻纱后,三人执玉扇坐小方桌,围坐方桌,琉璃杯中酒被侍女徐徐斟满,那些美如画卷般的仙女换上霓裳华服,手执圆扇,从翠鸟玉屏风缓缓而来。

其中一‘女子’面色潮红,红薄纱撑得他那肌肤几分娇嫩…娇嫩的连扇子都快遮不住,脚下步子之奇怪,双肩颤抖,眼神乱晃,双眉紧蹙,仿佛下一秒便要摔倒在地。

忽然红纱后,一只白嫩的手招招。那奏乐的琴师停下,侍女默默走到那慌张‘女子’身旁,轻轻牵起他的手往红纱帐后去。

霓裳阁中恍若无事而过,奏声紧接响起,那公子的声音也紧接着在‘女子’耳畔回响:“小娘子,你叫什么?”

“俺…俺俺…”‘女子’口吃个不停,小手不断颤抖,低头躲避生怕被认出来。心中大骇:哥啊!沈神医!谁来救救俺呀!

“你叫安安?”那男子听之,轻声道。手却牵住‘女子’腰间的丝带,一节节收拢在手中细细搓拧。

俺才不是啥安俺捏。俺是李影。李影心中腹言,用圆扇遮住脸,垂目撇一眼那问话之人。不看还好,一看便是吓得当即定在原地,呆若木鸡。这问话的人,头戴狰狞面具,华服散落胸口敞开,好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此人粗鲁一扯李影近身,手中拿出一支金钗子缓缓为李影那假发髻别上。他垂下面具,在李影耳侧细细品味一般,深深贴近肌肤吸了一口气,魅惑道:“安安,做我的新娘子,可好?”

李影:“……”

红帐被利刃瞬间隔断,几个客人,几个侍女被围在其中,其余女子皆是尖叫跑出,那带面具的男子一手掀开红帐,正看清一位华服公子,公子华服着身,可惜束发松散着实落魄,双眼迷茫无光,越看越令人不解。这究竟是哪里来的臭鱼烂虾?

“啊!”李影见到来人眼神发光,急道:“沈神医嘞!嫩终于来救俺了!”他那副眼珠子要喷泪的架势被面具浪荡男一把揪住给逼了回去。

“你便是燕王爷?”沈伏吟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怎么,你也要来抢我的新娘子。”燕王爷掐着李影,声音沉缓道。“柳娘是你所杀?”沈伏吟问,“王老七也是你杀的?”

“那个小娘子本该如此是我的新娘子…我怎会杀我的娘子呢!”浪荡公子道:“你说的王老七,我可不认识!”沈伏吟虽看不清,听声辨位也知晓燕王爷大致位置,“放了他。”

燕王爷一字一句,颇有几分戏言道:“不放,他是我的新娘,我怎么舍得将他交给你这么个瞎子?”说罢,手中执剑。

李影看那长剑,心中胆寒,大吼:“沈神医嫩快跑!嫩打不过他嘞!嫩走…!”

沈伏吟没走,他摸摸周围一团空气,心说落几片叶子啊,花瓣啊,也是好的。可惜周围空空如也没有一物,双手还难敌四拳,何况双手跟剑砍呢?

他一动未动。霓裳阁楼顶忽然穿出异动,“哒哒哒!”一声极快的飞檐走壁,剑出刀鞘“锃锃”响,三支袖剑从屋顶暗处飞出,直愣愣射向燕王爷,此人一手推开李影,执剑躲避之际,楼中凭空多出两人。两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配合无敌一把短刀,一柄长剑双双刺起这燕王爷,眼见着燕王爷快被捅成燕窝,又看瞎子接住了李影,燕王爷猛然向楼外飞出,一手挥开几只飞镖截断了那一男一女追来之势。

沈伏吟探探李影都脉相,生怕这少年中毒,见其无碍道:“方才对不住你了…”

李影抹抹嘴唇上的胭脂,几分天真道:“莫事。沈神医嫩客气了,不净山上莫有你,俺哥早死了,俺哥死了也就莫我了。说起来俺这条命都是你嘞,嫩想咋使咋使,俺都听嫩的!”

那一男一女听之,男子不屑道:“死生大事岂非轻易交给别人?你这样做对得起在乎你,关心你的人吗?”

“俺的命,俺做主。俺想交给谁便交给谁,关嫩莫事?”李影爬起来,不服气道:“再说了俺哥曾经说过,一个人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死的有莫有意义,有莫有价值!”

“说得好。”那娇俏女子喜上眉头,道:“在下肖蔻蔻,你也可以叫我小蔻蔻。这位是我大哥,肖墨孤,你也可以叫他小蘑菇,哈哈哈~”

“蔻蔻!”肖墨孤跟被人触霉头似的,仿佛被揭老底,不悦道。

“乖乖嘞,嫩们城里人真会取名儿,一个小蔻蔻,一个小蘑菇…”李影自报家门道:“对了,俺叫李影,这位是沈神医。”

身侧一人拱手有礼道:“哈哈…在下沈伏吟。”

肖蔻蔻道:“你们二位是哪儿来的,怎会入了莺燕楼?”

沈伏吟有些累了,坐在一侧小凳上,徐徐道:“你们二位便是肖氏家主的大公子,二小姐吧。我若猜的无错,二位是在追查燕王爷娶亲与莺燕楼女子失踪的事?”

“你如何得知?”肖墨孤道。

“哎呀哥!”肖蔻蔻一巴掌拍在肖墨孤的后背,道:“咱们都在王屠户的房顶上听了那么久的墙角,何必故弄玄虚问个没完没了,这沈神医一定是个好人!”

“住嘴。”肖墨孤道:“我们连他是谁,底细如何都不知,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哈哈…”沈伏吟擦擦额头的汗,“二位不必猜测,我只是受人之托,想找那位柳娘的相公,王老七是否还活着,便顺藤摸瓜来到此地。”

“那太好了,我们也在查此事,不如一起?”肖蔻蔻拍手道。

“啊!那咋行嘞!这太危险嘞!”李影满脸不愿意道:“沈神医眼睛看不清,刚才多危险啊,沈神医嫩可不能犯傻嘞,这事千万别去瞎参和嘞!”

“啊?你是…瞎子?”肖蔻蔻满脸不信。肖墨孤一脸意外,走至沈伏吟前,一手挥了挥。沈伏吟当真毫无反应。

肖墨孤不解道:“你是个瞎子…何必来替别人寻人。”“哦…受人之托罢了,况且此人的确可怜…总之我跑一趟便是了。”沈伏吟毫无波澜,其实哪怕他的眼睛没瞎,这忙落在他的头上也是万分可怜滴。

肖墨孤只觉此人可悲。楼内一时静了半晌。

肖蔻蔻嘟囔道:“哥,你说咱们放了那几个新娘,这个燕王爷会来找我们吗?”

沈伏吟:“啊?”

李影道:“放了新娘?俺嘞个神,嫩们做了啥大事?”

肖蔻蔻笑嘻嘻道:“我们本想去救新娘子,刚把新娘从山洞内放跑几个,肖家潜伏在莺燕楼的探子来报,有可疑之人进了楼内恐怕要乱,于是我跟我哥十万火急冲回来,就…遇见你们了。”

沈伏吟沉默一会,道:“额…敢问二位…放走了几个?”

肖蔻蔻灵动的大眼睛转了一圈,道:“加上那个柳娘,一共四个。嘻嘻。”

沈伏吟叹口气。“这个燕王爷每年都要娶十八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如今新娘子不够他才在莺燕楼又多设一场霓裳秀想要挑选新娘子,你们却又放跑了三个,现在这新娘子的个数不增反减,恐怕…”

李影急促道:“那岂不是又有姑娘要遭殃嘞!”

“那我们便守在此地,等燕王爷回来把他一网打尽…”肖蔻蔻胸有成竹,被敲了下脑壳。

“傻瓜,你以为燕王爷会等着你来抓他么?”肖墨孤眸中一闪,望向楼下繁荣夜景,忧心道:“这个燕王爷定然会料到我们在此地埋伏,他恐怕要狗急跳墙随即乱抓了…”

肖蔻蔻揉揉锤痛的脑壳,道:“那万一燕王爷只留下那十四个新娘子呢?岂不成错过了救剩下新娘子的好时机。不过,为何非要凑齐十八个…这人对十八是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李影犯了难,道:“可俺们咋去防范呢?神臂城人勒么多,光凭俺们四个,谁知道燕王爷在哪儿抓人?”

沈伏吟此时站起身来,拍拍衣摆:“沈某,倒是有个好办法…不知几位可否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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