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在不停地上涨，在某个瞬间，忽然涨了一大截，让莫笑笑突破到了13级。
她的气血值和内力值已经比一级的自己多出了一位数，头脑都为之一清，明明是深夜，却没有了半分困意。
杀掉了一个副本小boss吗？
不知怎的，她忽然很担心，在屏幕外杀人的唐墨，真的不会感到触动吗？就算是隔着屏幕，但是被杀的人的反应跟游戏是不一样的。
人临死前会有怎样的反应？
为了活，陶姜可以出卖自己的一切。
她的武功比章楚好上一些，并没有等对方的武器已经攻了过来才发现对方，在那青衣人靠近她还有三丈远时，陶姜已自知无法逃脱，转过了身。
她转身时没有去拿腰间的软鞭，而是拉住了自己颈侧的衣领，迅速拉开。
她还很年轻，皮肤还很紧致，在月华的映照下，像是发亮的绸缎。
陶姜对自己的身体很有自信，五虎帮能在岳阳城建立起来，跟她前期爬上了知府的床脱不了干系。
而面前的男人顿住的动作，让陶姜的自信心陡然攀升，她苍白的脸上渐渐回上了几分血色，看起来愈发娇艳。
陶姜想起了这个男人颇具魅力的声音，看着那张斗笠下露出的胡茬，那具包裹在染血的蓑衣下的高大挺拔的身躯，她的肌肤也开始泛起了淡淡的，桃花似的红。
“求您……求大人您怜惜我，不要杀我，陶姜愿意奉献我拥有的一切。”
屏幕外，唐墨把电脑屏幕向靠墙的一侧调整了角度，让护工小姐姐看不见屏幕。
“赶紧下单个防窥膜吧。”他掏出手机想要操作，又迅速放下，抓狂地挠着头发：“等等，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
唐墨，19岁，男大学生，处男。
“18.禁游戏的经验怪也是经验怪，没什么好看的，看你的我不如去看夏音姐姐的，草我不是人.妻控啊啊啊我在说什么，不管了！”从不断嘀咕到一声低喝，唐墨倏的握住鼠标，左手放在键盘上，因为紧张，在好几个键位上都滑了过去。
陶姜正迈步想要靠近对方，忽见对面的青衣人左手拔刀，右手拔剑，刀剑齐出，折射出森然的光辉。
陶姜尖叫一声，便要拔出自己的软鞭，可是她已赤身**，软鞭也丢在了地上，她赌上了一切，却输得彻彻底底。
陶姜的尸体很快成了一具碎尸，因为后续被唐墨乱按出的技能都砸在了她的身上，等唐墨冷静下来看着这宛如恐怖片的一幕后，也有些头皮发麻。
但陶姜好歹作出了贡献，她拖延的时间，是杀章楚耗费的时间的二十倍。
第三个追上的是‘跛脚虎’高杜星，他虽然跛脚，但是他的木杖就是他的一条腿，所以他跑得并不慢。可惜他的这条木腿在青衣人的神兵利器面前就如同一块嫩豆腐般被切成碎屑，他在临死前只来得及说一句话：“你究竟是谁！”
然后他就死了。
下一个是‘斑斓虎’严隋，他倒是已经逃到了民居多的地方，可不知怎的想的，居然藏到了狗窝里。
唐墨操纵着角色路过时，属实是愣了一下，才确认这狗窝里有一个代表人的黄点，然后他就踹翻了狗窝，看到了一个皮肤斑斓的人，和一条已经去世的老黄狗。
严隋木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茫然和惊恐，他开口道：“在我死前，能不能让我知道我死于谁的手下？”
唐墨犹豫了一下，在当前聊天框里敲下六个字。
唐画鼓：不须归，唐画鼓。
严隋能区分出来，前者是势力名称，后者是人名，可这两个名字他一个都没有听说过，到头来，自己死在了一个无名之辈的手里，可是他明白，眼前这个人，只要他想，很快就可以名扬江湖。
他不甘地倒下了。
最后一个是‘独眼虎’宋彪。
唐墨在屏幕外沉默了。
当宋彪没有疾行，而是聪明地选择躲在人多的民居处后，他就已经无法从地图中分辨出对方了。
他叹了口气，打开好友聊天框，遗憾地打字。
[唐画鼓]：逃了一个。
[是莫莫的打工号呀]：没事，我已经升到18级了，慢慢来，你该睡觉了。
唐墨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敢说自己是被陶姜拖延了时间，只装作淡定地回了个“好”，然后回到了五虎帮总堂，掀了个底朝天后找到了大量金银财宝，藏在后山，便找了个隐蔽处火速下线。
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做奇怪的梦吧？幸亏自己有带换洗的衣物……等等，冷静一点，想想许夏音小姐姐圣洁的样子，啊啊啊更冷静不下来了！
唐墨叹了口气，去洗手间里冲了冲脸，冲了冲脖子，进行物理降温。
刘老三磨完刀后，在前半夜离开了，在鸡鸣时分，依旧毫无困意的莫笑笑听到了井边传来声响，她已经关了窗，不敢探出头去看。
不过如今已经18级，她的五感更加敏锐，能够从听到的声音判断出他在做什么。
刘老三在洗刀。
冰冷的井水冲刷在那把沉重的菜刀上，他的动作很慢，从木桶里舀水的手很静，很轻。
没有用木勺，而是用手心，一点一点浇在上面，用指腹去清理，冰冷的手摩挲冰冷的刀刃。
这一刻，他好像不是在洗刀，而是在洗自己的心，将心上的腥臭的干污的血洗掉。
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在白天重振心情，烧出一手好菜，炖出一锅好肉。
莫笑笑听着洗刀的窸窣声响，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睡前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刘大哥做饭的刀跟杀人的刀应该不是同一个吧……
*
第二天，她是被徐娘子手里的鸡毛掸子敲醒的。
“我就知道，你这细皮嫩肉的小丫头干活干不了几天就会犯懒，太阳都照屁股了还起不来。”
虽然语气很不客气，但是徐娘子的鸡毛掸子却并不暴力，莫笑笑尴尬地挠头，顶着一脸的睡痕起床洗漱，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时间已经到中午了。
老蛮拄着拐出来晒太阳，瞧见莫笑笑睡眼惺忪的模样，笑问她：“怎么这么困倦，是做噩梦了？”
莫笑笑点了点头，“梦到了一些很混乱的事情，不算噩梦，也不算好梦，只是感觉很累很困。”
“小孩子嘛，容易魇住，不过你气血足，有的小孩子，魇住了会连魂都飞走的。”
莫笑笑尴尬地挠了挠头，也不吐槽这是什么封建迷信，只嗯嗯地应是。
老蛮却没看出这份敷衍，很是上心道：“厨房里有糯米，你回头用布包一把糯米，睡觉时贴身放着，就没事了。”
“好的，蛮爷爷。”老人家嘛，只要顺着他，很容易就心满意足地开心笑了起来。
莫笑笑今天下午在厨房帮忙时怀里一直揣着一包糯米，她能感受到刘老三时不时投来的视线，心里有些紧张。这包糯米让她稍微从中汲取了一点力量。
刘老三果然还是开口了：“昨晚吵到你了？”
莫笑笑头摇的像拨浪鼓，然而刘老三却似乎并不期许得到什么答案，只是低头自喃着：“小孩子睡前听到隐约的磨刀声是容易做噩梦的，看来下次要换个地方磨。”
“啊哈哈哈……没事的，”莫笑笑想要转移话题，看到了刘老三手里正在切菜的刀，下意识道：“不愧是才磨了一遍的刀，切菜就是快。”
这话一出，莫笑笑脑海里就有个小人跳出来大喊：你在试探什么！离开这里之前要苟住不懂吗！
另一个小人探出脑袋心虚道：我外表是小孩子嘛，别人怎么会觉得小孩子的话藏着试探？
刘老三表面上并没有看出不对，任谁也别想从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读出情绪。
“昨晚磨的不是这把刀。”他平淡地说出了莫笑笑期待的答案。
……果然，谁会切菜和杀人都用一把刀啊哈哈哈……
莫笑笑心里松了一口气，剩下的时间不再敢多说话，晚上的时候，唐墨上线，听她讲了这件事后，打字道：其实他们对你挺好的。
[唐画鼓]：如果你从真正的孩童角度，再代入这个世界的时代背景来看，他们愿意收留一个背景不明的你，并且没有压榨你，还关心你，你一定会觉得很幸福。
[是莫莫的打工号呀]：我明白，有机会我会报答他们的。
[唐画鼓]：对了，又更新一个实验结果，在页游那边登录了一下账号后，服饰上的血迹都被刷新掉了。
[是莫莫的打工号呀]：可惜我不能享受这个福利。
[唐画鼓]：还记得之前讨论提到过的剑千山吗？我觉得他的情报要尽快出手，今天反正要找十两金把‘不须归’这个组织给透露出去，不如顺便一起办了。
[是莫莫的打工号呀]：‘十两金？’岳阳城的情报商人我记得不是叫‘十两金’。
[唐画鼓]：我查了一下，发现在岳阳城内有一个支线任务里死了一个情报商人，任务描述里他是官府背景，把剑千山的消息卖给他，应该能拿到朝廷的那笔赏金。
*
‘十两金’是一个不太靠谱的情报商人，一个情报商人，只要有一次没有守住秘密，就会被认为不可信。
按理说，知道很多，但又不靠谱的人，一般是活不了多久的。
但是‘十两金’是个例外，因为他是官面上的人，他那唯一一次不可信，便是将前来买消息的通缉要犯哄骗住，引来官府人员将其缉拿。这件事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他的生意虽然自那之后差了很多，但还是能做下去的。
岳阳城的晚上，灯火最通明，声音最嘈杂的必然是烟花柳巷，通常想要找‘十两金’的人，只需要在亥时，来到翠莺居的门前，给一个又聋又哑又一脸麻子的洒扫丫鬟，递上黄金十两，就能见到他。
这十两不是情报的费用，只是见面的费用，因为情报商人虽然有很多，但是像他这样，能有渠道拿到官府消息的，却很少。
唐画鼓这一身青色蓑衣在花街很是乍眼，但‘十两金’却对此见怪不怪，他躺在花娘的肚皮上，上半身**着，肥胖的身躯像是一个扁扁的汤圆，花娘的身躯像是托不住汤圆的细瓷盘，让这汤圆流了一半在外，横出两条搭在床上的腿。
“买还是卖？”他的声音很懒散，带着一股倦意，一双细细的眼，仿佛能穿透斗笠，直视唐画鼓的双眼。
隔着一个电脑屏幕，唐墨哪看得懂对方眼里的探究，他劈了啪啦地敲字，房间内的青衣人静止地如同一座雕像，蓦地开口道：“卖！剑千山的消息，听说卖给朝廷，能卖十万两黄金？”
‘十两金’沉默，他从花娘的肚皮上爬起来，穿好了衣服，把屋内的花娘赶了出去，然后对着门口的又聋又哑的洒扫丫鬟在脖子上比了个切割的动作。
做完这些，他又起身，从床边坐到了桌子边，并热切道：“您请坐。”
青衣人没有动作，依旧静止如雕塑。
‘十两金’也不生气，脸上带着十分亲切的微笑：“客人向朝廷检举凶犯，本是件能得名得利的大好事，怎么要暗地找我来做生意？”
“因为我只想得利，不想得名，卖给朝廷能得十万，卖给你，能得到的，怕是不止十万吧。”
青衣人声音低哑道。
这多出来的钱，自然是由想要得名的人来掏腰包。
‘十两金’自然明白这一点，他抬起手，比了一个‘五’，“我给您加五万两黄金，如何？”
唐墨没有讨价还价的经验，虽然直觉告诉他应该讨价还价再涨一涨，但他委实没有把这个足以震动江湖的消息放在心上，于是很果断的说了句‘好’。
‘十两金’心头一喜：“我这边十五万两一时集不齐，五天后，我一定给您支出现钱！但是您这边也得给我露个口风，让我确认一下您的消息是否可信。”
青衣人果然没让他失望，他沉声道：“剑千山被麒麟卫霍千里在赤水一带重伤，被当地绿林好汉救走，赤水此地山匪众多，敉平将军携重兵已与当地绿林僵持许久，但其实，剑千山早已离开了赤水，寻了一处村庄隐蔽。”
‘十两金’双眼紧盯着他：“前面这些消息有心之人想查自然能查到，更何况你还含糊了时间，不过单凭这最后一句，便值得我赌一把了。”
下定决心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松弛了下来，又恢复了懒散的神态：“好了，你要卖的下一条消息是什么？”
“五虎堂昨夜被连杀四虎，只留‘独眼虎’宋彪逃脱，没人知道动手的人是谁，我要卖的，就是此人，与其背后势力的情报。”
‘十两金’来了点精神：“哦？今日城内一片乱糟糟，五虎帮留下的这块糕点被其他小帮派争相蚕食，知府老爷心情也糟透了，他还挺喜欢那位陶四娘子呢。看在知府老爷的面子上，这消息我也会多给你些钱的，一千两白银如何？”
一千两白银比起十五万两黄金自然是天差地别，但唐墨明白这是正常的。
青色斗笠下，男人缓缓诵出一句诗词：“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杀人者，来自一个名为‘不须归’的杀手组织。”
青箬笠，绿蓑衣。
‘十两金’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人的外表打扮，却见后者抬了下斗笠，露出一张剑眉亮目，俊逸却又有几分沧桑的面庞。
“杀人者名为，唐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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