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早晨还有些冷,一只纯白的信鸽飞过雾蒙蒙的天空,落在窗沿上。
一只骨节秀气,指尖泛着微微粉色的手抽出绑在信鸽腿上小竹筒里的字条。
那信鸽好像很不待见这人,等信鸽一取下,立马就想飞走,却被那人一手按住。
信鸽挣脱不了,只能“咕咕”的叫着,乱扇着翅膀。
叶观南倚在窗沿边,换了只手轻轻抚着信鸽有些被风吹乱的头羽。
那只手上分明少了小指和无名指。
手腕处戴着一节银链环,链子连接着两根断指处。
信鸽挣脱不了索性歪头啄着垂下来的银链,叶观南便摸的更起劲了。
信鸽一会就被叶观南摸狗似的整得有些不耐烦了,要挣脱挣脱不了就去啄他的手。叶观南也不管它,捋开手里的纸条,纸上只有四个字。
“计划有变”。
叶观南凝了凝眉,将纸条揉成团,手一甩,纸团顺势飞进院子的花圃里。
院子外一阵脚步声,一位身穿绀青云纹长袍的青年。
手里举着一把造型特殊的伞,推开小院的门。
没有下雨,清晨的阳光也不炽热,青年还是打着伞。
叶观南看着他举着伞的样子,心里默默腹议着:“得,又在凹造型了,也不知道是凹给谁看的?”
哪怕叶观南心里吐槽的正起劲着,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聊苍看着站在窗沿边的方景行,微微点头,致意道:“城主。”将伞合上,放在廊下,朝叶观南行了一礼。
叶观南有些无奈的收回目光,伸了个懒腰。
“聊苍,你怎么现在越来越这么循规蹈矩了,无聊死了。我觉得,你还是以前比较有趣些。”
聊苍没有说话,走到叶观南身边,将那只被他按着蹂躏的信鸽救下。安抚的摸了摸
它的翅膀,挥手将它放走了。
聊苍真的觉得很无奈,说到:“城主,这是这个月第八只,我从你手上救下来的信鸽了。你说你本来就不招小动物们喜欢,你要是还这样欺负它们,它们更要躲着你了。”
叶观南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头,说着:“我太无聊了嘛。”
“那也不能总逮着这种有毛的一个劲的揉吧。守门的大黄都被你吓得不敢去厨房门口趴着了,现在看见你撒腿就跑,偏偏你还要去门口蹲他。”
聊苍有种哄孩子的感觉,还是那种不能打只能讲道理的熊孩子。甩掉那种想法,聊苍走到院脚的花圃边上,将揉作一团的纸条捡起来展开。
看着纸条上的四个字,聊苍没有说话,神色不太好。“这次的布置,你确定要亲自动手吗?明明我可以替你去的,你一现身必定会引来更多人关注,你不也一直希望能够隐蔽行动嘛。”
叶观南摆了摆手看着洒满院子里的阳光,轻轻的说着:“不用了...我亲自去,我也是应该出去了。”
恹恹的拢拢身上的绿衣素衫,叶观南从窗沿翻下,走到聊苍身边。
阳光正好出来,叶观南闭着眼,站在阳光下,深深吸着新鲜空气。
听到叶观南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聊苍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了。
叶观南不去看聊苍难看的脸色,自顾自说到:“我从被关在这座小院子里...五年了...不能踏出这里一步。我人还没关傻,也算奇迹了,不是吗?”
聊苍看着闭眼沐浴在阳光下的叶观南白皙的脸庞。
秀眉俊目,琼林玉树。
跟五年前相比,没有很大的变化,时间对他还是很宽容的。
聊苍轻轻说:“好,那我和你一起去,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我会给你善后的。”
叶观南低头轻声,自言自语道:“五年之期要到了...汴京...也是好久没有去了...你们可得等着我...等我...来杀你啊...”
这句话被揉碎吹进风里,有些破碎,聊苍听不太真切。
风轻轻的吹着,叶观南半绾的青丝和发带飞扬着。
聊苍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小院子里面静静的。
院子里的蜀葵开的很欢,色彩艳丽,火红的一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关好门窗,以防宵小。”
深夜的汴京街上没什么人,只有打更的男人,提着灯笼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喊着。
一道人影在一家府门外停驻,门前有两座庄严的石狮子。
大门漆黑,上端挂着一块烫金牌匾,两个气派的“林府”字。
叶观南看着眼前处处彰显华贵的匾额,手中的折扇轻轻扇动。叶观南看了会儿,猛的将手中的折扇挥向匾额。
折扇在半空中,快速飞转,击打在匾额上,又飞回到叶观南手里。
这时漆黑的大门打开了,叶观南向府内走去。
大门合上的瞬间,烫金匾额“彭”的一声落在地上。“林”字被劈成两半,摔个粉碎。
林府的人都被聊苍带人控制住了,老老少少的都围跪在院子里。
林生看着叶观南闲庭信步似的,逛着自家府院,目眦尽裂:“叶疯狗,你想干什么?你是疯了嘛?”
叶观南一边扇着折扇,一边嫌弃的打量着林生有些过于圆润的体型。“干什么?怎么?这五年的潇洒日子还真是让林门主过得忘乎所以啊,你看你明显都胖了好几圈啊。”
“不过呢我也是来要个债而已,年打上我无为城的债,该还了吧!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林门主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了啊!莫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叶观南晃动着手里的折扇,一副书生翩翩有礼的模样调笑着他。
林生疯狂的摇着头,想要起身,却被聊苍压得死死的跪在地上,“你想杀我,杀了我。江湖上的人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能杀我,你不敢杀我。”
叶观南觉得有些好笑,也真的笑出了声。冷笑声在漆黑的夜里如同地狱里的鬼魅,冰冷致命。
“当然...当然,我怎么会忘了啊,林宗主可是围剿无为城的大功臣呢,您要是死了,那些歌功颂德您的,不得哭死啊。不过不用担心,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了。”
林生看着他有些疯魔的神情,连忙求到:“当年...当年我...我是听信了谗言,犯下了大错,我一人之罪,一人承。你要杀,就杀我一人,还请叶城主不要迁怒我的家里人。”
林生跪在地上,给叶观南磕着头,不停说着:“求叶城主开恩,放过我的家人。”
跪在后方的几个林家人也在不停的磕头,求叶观南放过自己。
叶观南扯着林生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目眦欲裂:“当年我也是这样求你们,头都磕破了,血流了一地,求你们放过静川,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还是杀了她。当时在场的无为城的人,你们一个也没放过。”
后又想到了什么叶观南将折扇抵着下巴,做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思考模样。
“哦!不对,你们还留下了我...那就做个好人,还你一个人情,你说,让我放过他们之中的谁?”叶观南展开折扇指着林生身后跪着的众人。
林生连忙说着:“儿子,我儿子,我要保我儿子,要我儿子活。”
林生疯狂挣开聊苍的控制,从人群里拽出一个四五岁哭泣的男童。
叶观南打量着这个大哭的男童,回头看向林生,痛快说到:“好啊!我答应你,放过你儿子。”
转过头看向林生,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将折扇架上林生的脖颈。“不过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折扇应声而动,林生脖颈被割破,倒在地上,血流一地。
叶观南吩咐聊苍,将林生的尸体挂在空出来的匾额上。
聊苍撑着帝弓伞走到叶观南身边,问他到:“今夜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杀这个人?”
叶观南看着吊在半空中林生还在滴血的尸体,笑着说到:“怎可能,不过是为了告诉某些人,我还活着呢!他们欠的债,该还了!”
叶观南伸了伸懒腰,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拍拍聊苍举着伞的胳膊,调笑着说着:“这么晚了,逛逛晚上的汴京城,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艳遇,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不是吗?”
“城主,我们行事应该隐秘,现在......”
聊苍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叶观南像泥鳅一样溜上屋顶。
聊苍无奈的抚扶额头,认命的将伞收回别到背上。也翻身上了房顶,认命的跟在叶观南身后。
这边谢诚景才刚刚和结交的江湖门派的诸位掌门人们分别,挥挥身上的酒气。
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谢诚景看见屋顶上有道身影在极速飞掠。
谢诚景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连忙飞身翻上屋顶。还没追两步,就见一个背着伞的青年拦在身前。
聊苍语气轻快的笑着,拱手行礼道:“谢庄主,好久不见。”
谢诚景看着远处飞跃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回头看向面前的聊苍。
“左镜使,是好久不见了。
谢诚景将背上的长枪取下,蓄势待发,厉声问到:“左镜使,怎么在这?”
聊苍见谢诚景望着叶观南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还是笑到:“不好意思,谢庄主,无可奉告,”手却慢慢抚上背上的帝弓伞伞柄。
不过谢诚景像是想到了什么,抱着最好不要跟聊苍起冲突的想法,将长枪收回。
对着聊苍嗤笑一声,说着:“不管你在这里有什么目的,收好你们的那些阴毒心思。让我逮住了我可不会管你身后的主子是谁。”
“谢庄主,冤枉啊!我可不是那种人啊!都是江湖上的人对我的身份带有误解,虽然我真诚又善良!”
谢诚景觉得聊苍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越来越像那个人了。想到这个想法,谢诚景一丝烦躁涌上心头。
“聊苍,我可没有心情跟你拉家常,你也没有身份同我讲话,你好自为之。”说完谢诚景就轻蔑的看了聊苍一眼,随后离开。
聊苍看着谢诚景离开的背影,又望向叶观南离开的方向,眼神沉沉的,没有说话。
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新人开新文,码字有点困,睡觉睡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鸣珂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