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城,十一月十五,戌时,今天的月亮格外圆润。
月黑风高杀人夜。顾从南戴着三筒面具,在房顶上飞檐走壁,他在寻找着这次任务的目标。
大街上少有人往,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家中休息,马上就该睡觉了。
顾从南看到一处亮着灯的人家,那就是他的目标所在地。顾从南身影一闪,瞬间就到了院子内。顾从南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他仔细听着。
“娘,爹什么时候能赶过来啊?我想爹了。”一个孩童的声音响起。
“天儿乖,你爹他可能......中途出了些意外,不过想来应该很快就能赶过来的。”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出来,那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天儿你快睡觉吧,说不定一觉醒来你爹就回来了。”
“好,天儿这就睡觉,说不定明天爹就回来了!”
“天儿真乖。”
顾从南听着母子俩的对话,他现在心里有些烦躁,他默念道:“怎么还有个孩子?麻烦!”
随后顾从南左手一挥,大门嘎吱作响。
“谁?”那个妇人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了娘?”
“没事,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
不一会儿,顾从南看到一位妇人走了出来,脸上有些憔悴,显然这些天并不好过。
顾从南并没有从那妇人脸上看到惊讶,反而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表情。
“三筒......居然是三筒,那个贱人为了杀我夫妇真是下了血本,居然请了天国的三筒,怪不得林哥现在也没有回来。”提到贱人两个字,妇人脸上变得扭曲。
“林哥已经被你杀了吧,你现在是来取我的性命?”妇人一脸平静地说道,好像已经将生死看淡。
不过她又突然跪下来,给顾从南不停地磕着头,带着哭腔:“林哥死了,我这条烂命倒没什么,但是求求你能不能放过我们的孩子,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对你们没有威胁的。”
“你难道不知道杀人要灭口,斩草要除根吗?幼稚!”顾从南看见跪着的妇人,变得心烦,不过顾从南还是用着他那一如既往的冷漠声音。
“娘,别哭了,你快起来!”那个被叫做天儿的男孩突然出现,踉跄着跑到妇人身边。
“你是谁?为什么要欺负我娘?”天儿盯着顾从南,然后冲向顾从南,抱住他的大腿。
顾从南一脚将天儿踢开,天儿直接倒在地上,痛的叫了一声。
“天儿!不要啊!”妇人不再跪地磕头,反而是起身,冲向顾从南,顾从南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决绝和无畏。
顾从南突然笑了,他向妇人打出一拳,直接将妇人打飞了出去。“可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笑话。”
妇人倒地后没有再起身,顾从南一拳打得她经脉寸断,已经绝无生还的可能。不过她嘴里还念念有词:“天儿......天儿......”
“娘!”天儿起身,就看到口吐鲜血的娘亲,“娘,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不要不理天儿。”天儿大声嚎哭起来,妇人已然气绝。
没等天儿有所反应,顾从南隔空将天儿抓到自己眼前,用手掐着天儿的脖子,四目相对。
“没有实力,你就会看到你的亲人死在你的面前,你无比痛苦,可是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自己马上也要死了。”
“你恨吗?可是恨又有什么用呢?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恨就恨你太弱吧!”
顾从南看着眼前已经满脸涨红的男孩,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顾从南随手将他往旁边一丢,恰好躺在了那位妇人身上,妇人身体冰冷,已然没有了呼吸。
顾从南转身离开,没有回头。他一个人走在幽暗的大街上,四处无人,店铺也大多关门了。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他脸上并不好看,低头走路,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突然有一道光芒打在他的脸上,顾从南觉得莫名温暖,他看到光线的来源,那是开着的一家店铺——济生堂。只见门口贴着一副对联:巧手医千病,红心暖万家。
神使鬼差的,顾从南踏了进去。
济生堂。
陆宁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门外明亮的圆月,他没想到居然已经这么晚了,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感叹真是恍如隔世。
就在三天前,他离开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村子——溪宁村,告别了先生和乡亲们,独自来到外面闯荡。因为先生告诉他,他是时候该出来闯闯了。
陆宁从小的梦想就是游历江湖,做一个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的侠客。无他,陆宁从小就爱看这些话本小说,他的梦想也就是从那时候形成的。开玩笑,哪个男儿不想闯出一番天地呢?
不过先生钱志嘱咐陆宁,先去找他的师兄许云,有熟人在外,至少有个照应。许云也是钱志的弟子,前几年出村去闯荡了,现在当上了兴城的城主。当时这消息出来的时候,先生和乡亲们都高兴坏了。
陆宁觉得在外应该要独立才对,他可是要游历四方的人,也不可能一直靠许云师兄吧。但是这毕竟是先生的嘱咐,当然要听。对于先生的话,陆宁一向很上心。因为先生不仅是他的师父,更像他的父亲一样。
陆宁来到兴城,许云就先把他安置了下来,许云知道陆宁精通医术,所以特意给他开了个医馆,药材齐全,装饰古朴。陆宁忽然感觉有时候吃软饭也不是不行,只能说有个师兄真好。
陆宁倒不是说今后打算一直在兴城待着,不过听许云说,马上大比就要开始了,他想看看凑个热闹,等到大比结束后,他就打算去游历四方。
大比是秦国一项很重要的大型比试,从全国中选出优秀的人才。大比先在各个城中进行,其中获得优异成绩的选手,就可以再去京城参加大比。京城大比的前三甲,便可以担任城主的职位。当初许云就是取得了大比第一的名次,所以才来到兴城担任城主。
不过陆宁对于做官并不感兴趣,他想要做个敢爱敢恨的大侠,闯荡江湖闻名天下。
今天一个来看病的人都没有,不过陆宁倒是不在意,没有人看病他看书便是。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先生告诉他说不能做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在先生的教导之下,陆宁从小便饱读诗书,各个方面的书籍都有所涉猎:诗词歌赋、历史、话本小说、经文......
正当陆宁打算收拾东西离开时,这时候却进来一个人。陆宁没有抬头,自顾自的收拾东西,嘴上说着:“对不起,今天店铺已经打烊了,你明天再来看病吧。”
“大夫,我不是来看病的,只是走在大街上看到你这还亮着,想进来看看。”顾从南开口说道。
陆宁听到顾从南那具有磁性的嗓音后,抬头看去,有些惊讶。只见顾从南身形高大魁梧,五官立体,身着黑衣,面无表情,一双冰冷的眼睛充满了攻击性,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是个冷酷的美男子,陆宁看着眼前容貌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顾从南。
好帅啊!但是看起来有些不太好相处,陆宁心想。不过大晚上的来药房只是看看?这个说法让陆宁有些不太相信。
“就只是来看看?”陆宁提高声音问道,显然有些不相信。
顾从南反问道:“怎么,我不能看?”陆宁观察顾从南的同时,顾从南也在观察陆宁。白衣翩翩,剑眉星目,身上有一股书生和侠客结合的感觉,这是顾从南对陆宁的第一印象。
陆宁回答道:“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关店回家吃饭了。”顾从南帅是帅,但是帅又不能当饭吃,他还赶着回去吃饭呢。
“哦?你这修为还要吃饭?”顾从南本来心烦,想着拉着陆宁聊会天也好,他对眼前这个白衣青年还是挺感兴趣的。
陆宁听到顾从南的话,缓缓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做道法自然,你们修为越高后就开始辟谷,为了修炼也不睡觉,这是反人性的。不像我一日三餐照吃,每天照睡,一样修炼的很快。”
陆宁看不透顾从南的修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顾从南的修为比他高。而且顾从南看起来很年轻,一看就不简单。
顾从南听后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陆宁会有这样的见解。“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当然不是,这些是先生告诉我的。”陆宁提到自家先生,很是骄傲。
“先生?那是谁?”顾从南很好奇。
陆宁说道:“先生就是先生,他无所不能。”
顾从南以为陆宁是不想告诉他,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你这么年轻就会看病?”顾从南好奇问道。
“都是先生教我的,名师出高徒,先生医术厉害,我自然不会差。”陆宁自豪道。
又是先生......顾从南有些无语,怎么三句离不开先生,他觉得无趣,打算离开,他本来进济生堂也只是无意之举。至于陆宁,虽然看起来不一般,但是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不是见人就杀。
想着这些,顾从南准备走出济生堂。
“你等等。”陆宁叫住了他。
“怎么了?”顾从南反头,他感到有些意外。
“你怎么就走了?”陆宁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来看看的,现在看完了自然要走。”顾从南有些无语。
“你真的不是来看病的?没事的,我都懂,咱们都是男人嘛。”陆宁邪魅一笑,他怀疑顾从南是那方面出了问题,不过不太好意思直说,所以就说随便看看。
顾从南看着陆宁一副我都懂的样子,骂道:“神经病。”
陆宁倒是没在意顾从南骂他,他以为顾从南是被他戳到了痛处,“没事的,之前也有人那方面出问题来找我,十多年了,我还不是给治好了。你放心,我绝对让你重振雄风!”陆宁一脸骄傲。
顾从南有些生气了,陆宁居然说他那方面有问题?这能忍?他刚要发作,陆宁就小碎步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一旁坐下,准备给他把脉。
边牵着他还边说:“你过来,我先给你看看。”陆宁倒是热情,顾从南算是今天他的第一个病人呢。
本来顾从南还想发作的,但是看到陆宁那认真的样子,倒也没有再说话,乖乖地坐着任由陆宁诊断。
陆宁四诊合参,望闻问切都进行了一遍。他紧皱眉头,嘴里念念有词。“奇怪......怎么回事呢,怎么会这样。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家住在哪里?今晚我去你家。不,不行,今晚你来我这吧。”陆宁边说边思考着,他没有发现刚刚说的话有多么逆天。
在陆宁四诊过后,他发现顾从南不是他想的那方面问题,但是却有着更奇怪的问题,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过往的医书也没有记载过。他想要把顾从南带到家里,更加细致地观察他的情况,同时从古籍上寻找治疗他的办法。
顾从南听到陆宁的逆天发言后,也是眼前一黑,随后变了脸色,不客气的说道:“滚!”
陆宁正在思考顾从南的病情是怎么回事,被突然的一声滚打断了,不过陆宁还没有反应出来顾从南是在骂他,“你乖乖和我回去,我要想想怎么治好你的病。”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还要我跟你回家?”顾从南觉得陆宁真的是脑子缺根筋。
陆宁搞不明白顾从南怎么这么倔,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发现你有很奇怪的病,你今天晚上和我回去一趟,我要想想怎么治好你的病。”
“谢谢你的好意,我的病是绝症,治不好的。”顾从南再次拒绝。
“这世界上就没有治不好的病,治不好只是大夫水平不行!”陆宁振振有词的说道。
“我这么多年又不是没看过大夫,可是没有一个能把我的病说出个所以然来,更别说开方治疗了。”顾从南不相信陆宁能治好他的病。
“他们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我说了天底下就没有治不好的病,只是大夫水平不行罢了。你给我一些时间,我能找到方法治疗的。”陆宁坚持道。
“无所谓,病治不治好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我不在乎。”顾从南淡淡说道,好像生死对于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可不是小毛病,它会要你的命。”陆宁被顾从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气到了,走到顾从南面前踮起脚质问他。
“算了,你不懂。”顾从南懒得和死脑筋的陆宁争辩,他迈步准备离开。
“你的寸口脉象实在奇怪,不是常见的任何一种脉象。反而是七绝脉,无根无胃无神。按之无力,如同屋漏水渗,良久一滴,这明明是七绝脉中的屋漏脉。”
“可是屋漏脉是胃气、营卫将绝的情况。但是我看你除了脸色略白,并没有其他的重症表现。按理说如果一个人有着屋漏脉,那他早就躺在床上半死不死了,绝对不会像你一样活蹦乱跳的。”
“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不过想要再细致的了解你的病情还要进行进一步的诊断。”
陆宁把刚刚诊断的结果说给顾从南听,想要让顾从南停下脚步。
不出意料,顾从南果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陆宁看见他停下脚步,又接着说道:“我猜测你运行真气的时候总会有阻滞感,而且从前并没有这样的情况,是最近才有的。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顾从南很惊讶,陆宁说的都没有错,他之前还没有这样,不过最近确实是这样,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看来我说的没错,你现在总相信我了吧,乖乖跟我回去。”陆宁开口笑道,在医术方面他还是很自信的。
“那又如何,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治好我的病。”顾从南说出这句冷冰冰的话。
陆宁气不过,直接教训起顾从南来:“是谁让你对自己的生命如此轻视!我在村里的时候,先生就教导我,生命的可贵,要珍惜一草一木。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难言的经历,但是你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意,你还在意什么?”
顾从南被陆宁的连环嘴炮说懵了,从来没有人这样教训过他,他父母……也没有,顾从南一下子感到有些心酸。
“哼!既然你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那我又何必越俎代庖,你哪边凉快哪待着去吧,别在我面前碍着我的眼。”陆宁对顾从南这种不尊重自己生命的行为极其厌恶,他迈步往城主府方向走去,头也没回。留下还在发懵中的顾从南。
“一草一木皆有灵,我们要珍惜生命,更要尊重自己的生命。爱别人的前提是好好爱自己。”陆宁脑海中想到了钱志的谆谆教诲。
陆宁走的很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这时候顾从南才反应过来。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居然教育起自己来了?最后还让自己哪里凉快哪待着?这......也太嚣张了吧!
顾从南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他心想一定要给陆宁一点颜色瞧瞧,于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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