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的一路上,明明自己穿的并不显眼,为什么老有人往这看?好奇转头那些人又各忙各的。
啊……难道这边是他们的眼线?
想到这 崔皓之意外的轻松,开始放松警惕,这让那些人意外的懵。
三人走到了府前,崔皓之抬头看了上面写着“知云府”三个大字。
这就是他们的基地了?
府里面没什么人,但崔皓之一踏入府邸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有很多人,以某种方式打量着他。
老爷子坐在正厅里,身边还站着个熟人。
刚走到游廊时,那个老爷子一个大跨步闪现到崔皓之面前,在他身上摸索着什么。
“哎呀,看这肌肉,真壮实!看这刀,好光滑!用了好十几年了吧?再看看这脸蛋,真白净……哈哈哈。”老爷子摸了半天,脸上笑盈盈地,直到一旁的公子咳嗽两声,才收回,背过手道:“请跟我进屋。”
老爷子领着斗笠男进了屋子,他招了招手让一旁的人退下去,那人却说:“可是……”
“老爷子我没事,沈达,先下去吧。”
“是,师父。”沈达与斗笠男擦身而过时,跟他比划了两下,好像在说“我时时刻刻都会盯着你”就出去了,门也关了起来。
斗笠男没说话,坐了一旁,喝了一口准备的茶,老爷子看了眼,问道:“就不怕老爷子我在茶里下毒?”
“这点毒怕是毒不到我。”斗笠男饮光了茶。
“哈哈……”,他直接问:“大人其实是那天杀了老鸨的真凶吧?”
崔皓之还想不出这个老头子这话出于什么目的,回道:“嗯,是我。”
……
前院正厅外,一群人安静地站在外头。
沈达趴在窗边偷听里头的交谈声,一旁的公子问:“怎么样了?听得清说什么了吗?”
他站起身,摇摇头,“我只听到了什么关于巴蛇的,其他的根本听不清。”沈达又趴回去,在窗上戳了个洞,往里头瞧,看到了斗笠男和老爷子还在交谈着。
突然,斗笠男回头看他。
他被发现了!但身子动不了一点。
怎么回事?为何自己动不了了?
他看到那斗笠下的一双紫眼睛。
那双眼睛里含有某种复杂的情感,他好像看到了自己身临在一场大火中,面对着正烧着某个宅子,他又看到了一个小孩跪在宅子前痛哭……这些是什么?是这个斗笠男的回忆吗?还是什么?
有人见他一动不动的,上前戳戳,问:“喂,沈达,你看到了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沈达被戳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斗笠男已经不再盯着他了,又和师父说着什么。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摆摆手说:“啊,没事没事。”
……
“那边是有什么东西吗?”
斗笠男回过头来,说:“有人偷看。”
老爷子假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回到原来的话题继续介绍:“老爷子我这有一瓶药可帮你眼睛恢复跟正常人一样。”他展示着手里的小瓶子,“但这只是暂时的,你还得过来补药。”
他伸手想要,老爷子收回小瓶子,一副“有条件”的模样。
“什么条件?”斗笠男无奈放下台盏。
“加入我们门派。”老爷子露出他少了一颗门牙嬉笑着。
“就这?”斗笠男没想到老爷子的条件这么简单。
老爷子点了点头,“对,就这么简单,怎么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他想了想,回:“还是罢了,你那个徒弟差点把我给害惨了。”
老爷子大笑着:“小儿顽劣,大人勿见怪。”
“老爷子还有令郎?”
“他们三是我一手带大的,虽说不是亲生的,但也好比亲生的不是吗?大人想的话,也可来当我犬子……哈哈哈。”
“我父母早些时候就亡了。”
“哎呀,玩笑话呢,勿当真勿当真啊。”老爷子好似听出了什么连忙摆手。
……
过了一会儿门从外往里被打开,里面的两人走出来,看样子是交代完了。
老爷子看了眼门外的人,一脸吃惊:“呀,怎么都回来了……先不说这个了,咱们来欢迎一下新成员加入!”老爷子拍了拍斗笠男的背,把他往前一推。
这老头子力气真大。
“老头子,我还没……”斗笠男清了清嗓子。
“哎呀,以后不还是会一起办事吗?都一样啦!诶,你名字叫什么?总不能一直叫你斗笠男吧?”老爷子笑着给崔皓之的话塞了回去。
不少人暗暗偷喜,没有人不被师父塞一嘴子话的。
“……崔皓之。”他的头偏向一旁。
“那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干嘛还带着斗笠呢?”说着话老爷子就要摘崔皓之带的斗笠去。
崔皓之躲开这一手,跳上屋顶,给老爷子扔了个东西,留下一句话就跑了:“有什么事用这个到梦花居告诉我,在下先行告退了,梦花居还有事要操持!”
老爷子攥着手里的一块石头,朝着崔皓之消失的地方喊道:“孩子!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再走啊!”
谢沅泽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老爷子手里的石头,他道:“这个在书中看过,是一种名为蛊石的石头,‘此石状如琥珀,玲珑剔透,温润细腻,大小不一,内蕴小蛇,若隐若现。破之,小蛇逸出,至湿润之处,引诸虫巨聚焉。虽可食,非所宜也。使者不出三日,呕血泻血,疾甚急,五日之内必暴毙,医者莫能察其所由’。”
“蛊石?这东西他用来当信物?万一磕着碰着碎了怎么办?亏他想的出来。”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感叹道,把蛊石塞进袖子里,回头便看到沈达一脸凝重,问:“沈达,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沈达回过神,挠了挠头说:“还是瞒不住师父啊……”
一大群人又回到正厅里听沈达讲述他看到了什么。
……
亲耳听到沈达说自己看到了一双紫色眼睛,还看身临其境般的看到了一场大火烧着宅子,这些人就想起以前离这不远的明州发生过一场人灾,烧的是胡宅。
胡宅的人全都没有在那场火里活下来,但又是从崔皓之的眼里看到的那场大火,他,莫非……没有道理,因为胡宅老爷的嫡长子也死于那场大火,这里面有些蹊跷……
“师父,你当时应该也看到了吧?不让谢沅泽去收了那妖吗?”问这话的是沈达,他脸上一会儿焦急又一会儿愤然,“我们三当时就差点死在他手上啊!”
老爷子顺着胡子让他坐下好好说话:“这可不行,我都答应他了,我帮他治眼睛,他加入我们……”老爷子好像有点心虚,说话声越来越小。
“什么?!师父你怎么不问问我们的意见,就随便答应?”沈达更躁动了,又站起身拿着剑就要去找崔皓之。
“别去!他身为妖还不知道修为是多少,你一人去,大概还打不过他。”沈长西拦住他,“再者说了,他已成为我们府中一员,哪有对门派一员动手的道理?”
沈达甩开膀子,喊道:“谁说我一人去?不还是有我们大家吗?不是还有师父吗?我们几十个人还斗不过一只妖?”老爷子摇摇头,叹着气,正要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想和我打?”
所有人都闻声望去,此人正抱胸靠在正厅门口站着。
崔皓之。
“你……你怎么在这?”沈达拔出剑指着他问,“不对,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崔皓之走进来,他往前一步沈达就往后退一步,最后手指放在剑头慢慢压下去,绕过他,来到老爷子面前,道:“老爷子,我能在您这借宿一晚吗?街上人多眼杂,我害怕。”
等等……害怕?你害怕??
崔皓之面无表情再配上平静地说出了他害怕,这三个字差点给这些人整吐血,就连老爷子也跟着愣了几秒。
区区一只妖居然害怕?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倒是老爷子听到这话脸上却格外开心,起身就去招呼崔皓之。
崔皓之被安排在了跟其他人睡一间,屋子蛮大的,两边各两架子床,中间的尽头是个书案,书案的后头摆了个大屏风。
环境还不错嘞。
崔皓之的这一晚没怎么睡,他在半夜起了身,走上屋顶,抬头仰望月亮。
“孩子,看什么呢?”
是老爷子的声音,崔皓之往底下看去,他穿着亵衣端着茶盏站在地上。
一个轻轻一跳,也上了屋顶,手里的茶却丝毫未动,不懂的还以为里面没茶。
“没什么,睡不着,出来散散心。”
“那跟我说说你的旧时吧。”
……
老爷子打了个打哈欠,揉了揉眼睛,问崔他:“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想先回杭州一趟,回去看看师父,或许他有办法。”崔皓之正了正斗笠。
“你师父是?”提到不认识的人立马提起精神来。
当说出了两个字“宋泉”后,老爷子大为震惊,令崔皓之不解,“老爷子认识我师父?”
老爷子激动得在屋顶上来回踱步,使得屋里的人大声嚷嚷着:“谁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这声音是沈达。
老爷子拉起崔皓从沈达的屋顶上离开,边走边说:“快走快走,沈达这个泼猴脾气爆,有起床气,不能惊扰他,要不然连我这个师父他都得上手……快走快走,去我屋子说去!”
……
“你说的那个宋泉,是那个看上去年纪轻轻,其实就是个老妖,性格上也有点古怪?”老爷子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比划着,崔皓之只能连连点头,不知是认同老爷子说的话还是别的。
老爷子一屁股坐在塌上,笑的合不拢嘴:“我已经和宋泉师兄四十年没见过啦,也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么样了……哈哈哈,真想再见见他啊。”
“那也行,明天就出发。”崔皓之也坐在塌上思索了一番。
“啊?”明显老爷子又愣住了,“明天就能去见他?”
“对啊,既然老爷子说想见见他,何不如亲自去看看?”崔皓之认真的看着他道。
“那你陪我回去了梦花居怎么办?”
“没事,贺秋在呢。”
“贺秋又谁啊?哦对了,是养在宋泉师兄身边的那个妖吧?啥时候我也想去见见啊,他已经长大了吧?”老爷子这算盘打的,谁都想见。
辰时正刻。
其他人纷纷起床,看到老爷子忙前忙后收拾东西,都围过来看。
沈达和谢沅泽走到老爷子身边,问:“师父你干嘛去?崔皓之人呢?”老爷子头也不抬继续收拾,回:“昨晚和他约好了,回去见我师兄去住几天,他啊,他回去了,一会儿就来了。”
“老爷子好了没啊,马车我停在正门口了!”老爷子刚说完崔皓之就出现在外仪门,“嘶,老爷子,你带那么多东西啊?马车可能会装不下。”
“哎呀,什么装不下,这些都是给宋泉师兄的,我珍藏多年的宝贝!”
“我好像好几年没看到师父这么高兴了。”沈达感叹。
……
崔皓之又从门外唤人把老爷子的行李带上了马车。在走之前,老爷子拉住崔皓之,说:“你先等等,我带个人。”说完就快步跑回去,拉出来一个人——谢沅泽。
三个人挤在了一辆马车里,场面好像有点尴尬。崔皓之从袖子里拿出老爷子给的那一小瓶药,倒出个红丸子,一口闷。
“咳咳……咳咳咳。”崔皓之吃完却猛咳嗽,他感受到自己体内正烧起来没过一会儿就平息了,摘下斗笠放在一旁。
老爷子和谢沅泽盯着他看,可能是第一次被盯着这么难受,他忍不住开口问:“二位,这么看我,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大美男啊。”两人异口同声赞叹道。
“……?”崔皓之还是第一次这么被夸,心里莫名有点高兴,别过头就当看看风景了。
马车赶了几天的路,到了连一个路牌都没有的山脚下。
老爷子在马车里往外张望着,看了眼正在走的山路,有点不放心的转头问崔皓之:“没有问题吗?这真的是宋泉师兄隐居的山?”
崔皓之点点头没说话。
又过了一阵子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三人连行李一齐放下,车夫跟崔皓之说:“过几天来接你们。”
“谢过,辛苦了,这是点银子。”他转身就跟着另外二人进了一个荒废许久的院子。
一个穿着朴素的人正背过身就地打坐,听到脚步声却没有起身迎接。等人靠近一点,开口道:“崔皓之,东西就放在一旁吧,贺秋怎么样了?”
“他很好,只不过那些年他经历了太多事……变化很大。”
“那你身边的二位是?”宋泉还是一动不动。
崔皓之回过头去看老爷子,老爷子已经快泪流满面了,声音哆哆嗦嗦地:“宋泉师兄……是我呀,袁柏林啊!”
“袁柏林……什么?袁柏林?!”宋泉一下子站起来,转过身冲到老爷子面前,伸手摸索着老爷子的面容,“你怎么亲自来了?崔皓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宋泉师兄,你的眼睛怎么了?”老爷子面前站的是宋泉,四十多年前的宋泉并没有瞎眼睛,现在是真成瞎子了。
宋泉摸了摸自己的瞎眼,笑道:“不打紧,只是被几个土匪子刺瞎了。”
这其中的原因只有老爷子和崔皓之了解,一个生于唐朝的老妖,武力高强,区区几个土匪就算是刺瞎他也绝对不可能的。
老爷子给崔皓之使了个眼色,崔皓之立马对师父说:“师父,儿徒先带着老爷子的弟子熟悉周围环境。”
“快去吧,早点回来。”宋泉朝崔皓之的方向摆了摆手。
崔皓之拉着谢沅泽离开了院子,下了山。路上,他跟谢沅泽解释了一些事。
……
“现在干些什么?”
“去寻伤了师父眼睛的那些土匪。”
谢沅泽虽没看崔皓之的脸,走在他后头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那些土匪算是命不久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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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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