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不要,不要说这些……”石浚仪泪如雨下。
林山月看着两个人的临终道别,笑得浑身乱颤,把镜头移开,对石浚仪说:“道别就此结束了哦。记得晚点给我发个地址,我把她分批次给你寄过去……”
“啊啊啊!”石浚仪狂吼着摔了手机。
林山月看着对面突然失控后消失的摄像头,狂笑起来。笑得不能自抑,摇晃着许长乐的身体,大笑着说:“你刚刚看到了吗?他那心疼又无能狂怒的样子?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一米九的大壮汉,哭得跟个小屁孩似的……哈哈哈哈哈……”
许长乐闭上双眼,她不想看到林山月发疯的样子。笑声变成耳鸣一样的声音,在她耳中嗡嗡作响,仿若已经与世界隔绝……以前想过很多种可能的离开这世界的方式,却没想到,最终是以这么戏剧性的方式。
绝望如疯狂生长的藤蔓,缠绕住了许长乐的四肢百骸,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目之所及,是清晨美丽的霞光……
石浚仪摔了手机还不算,他狠狠地踩在手机上,像是在踩林山月,直踩得手机零件乱飞,却消不掉他心中的一丝恨意。
他努力克制着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空脑袋,去回忆刚刚跟林山月的视频。看周围环境,应该是一个烂尾楼。墙面是包了水泥的。远处还能看到绿树。仔细听,还能听到打桩机的声音……
所有线索联系在一起,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城北郊区正在赶工期的湖滨广场。那边十年前开发过一次,但因为后续资金没到位,就停工了。最近因为开发旅游,催着施工队赶进度。因为湖滨广场距离居民区比较远,所以即便是夜晚,工作也不停。
自从许长乐开始上班之后,石浚仪就揽下了外卖的任务。他不喜欢用导航,很多地方都记在脑子里。有一次工地上有人过生日,还是他去送的蛋糕。当时还在叹息,建得这么好的楼房,居然就这么荒废了,实在是可惜。
石浚仪骑着电动车,迅速赶到湖滨广场,根据当时视频中周围环境的判断,找到了许长乐所在的楼。楼下有双层汽车来了又走的痕迹。石浚仪顾不上多想,疯狂跑上楼去找许长乐。
他赶到许长乐所在楼层的时候,林山月已经不在了。许长乐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身上的捆绑也都已经被刀给挑开。她用牙齿和没受伤的手撕开衣服,正在包扎伤口。
看到许长乐还活着,石浚仪的眼泪止不住落下来,但他还是警惕地跑到许长乐身边,问:“林山月呢?”石浚仪环顾周围,生怕这是林山月设置的陷阱。
“走了。”许长乐说。
石浚仪松了一口气,帮她检查伤口,一边问:“你报警了吗?”石浚仪说着去拿许长乐的手机。
许长乐按住石浚仪的手,把手机收回去,说:“我叫了救护车。你先帮我绑住伤口止血吧。”
许长乐话音刚落,救护车的警笛声就传来了。石浚仪小心避开许长乐的伤口,把她抱起来,往楼下走去。
许长乐安安静静地靠在石浚仪身上,没有丝毫被救的情绪波动。而是双目无神,似乎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你没事吧?”石浚仪关切道。他感觉她抱着的,是一个已经灵魂死去的空壳。
“没事,只是有些疼。”许长乐面无表情。
幸运的是深的伤口不多,没有伤到筋骨,处理缝针之后,医生安排了许长乐住院。
确定许长乐安全了,石浚仪想找林山月,却找不到了。
不单单是石浚仪找不到他,林山月的父母也找不到他了。他父母报了警,警察成立失踪案展开调查,却一直没有结果。
一直到许长乐出院,警察都没有找到林山月。林山月被沉尸大海的消息越来越多。朱晓晓找不到何云舒,非常无助,她只能去问许长乐,希望能从她身上得到一点关于何云舒的线索。
可许长乐的答案一直是:“他突然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任凭朱晓晓哭哑了嗓子,许长乐也多透露半点内容。
许长乐出院之后,每天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常常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关着门和窗帘,一坐就是一整夜,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石浚仪白天想办法去找何云舒,晚上回来,想逗一逗许长乐开心,许长乐却一言不发锁上房门。
朱晓晓和石浚仪都觉得许长乐变了,变得陌生又冷漠。
这天,石浚仪看到送到许长乐房间的饭一口都没动,他强打起精神,把饭菜重新热了,端进来。提着嗓子说:“要不要吃一点红焖鸡腿啊?”说着夹起一块鸡腿送到许长乐嘴边。
许长乐也不拒绝,送到嘴边,就张开嘴吃掉,只是这些食物在她嘴里,味道都差不多。石浚仪喂着许长乐吃完了一碗饭,他柔声问:“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把你心里的事,告诉我好吗?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许长乐沉默,不想说话。石浚仪把碗筷放好,坐在床边,把许长乐揽进怀里。把下巴抵在她肩头,说:“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什么都愿意帮你……”
“哪怕是我杀了林山月吗?”许长乐突然冒出一句。她明显感觉到石浚仪的怀抱僵了僵,石浚仪松开许长乐,看着她说:“真的吗?”
林山月已经失踪了这么久,结合许长乐的反常来看,她绝对跟林山月的失踪有关。
“你让我说,我说了你又不信。”许长乐双眼又浮出冷漠。
“那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石浚仪问。虽然许长乐平时说话狠,但她内心是善良的,石浚仪不相信她真的会杀人。
“何云舒的生死跟他是绑定的,你恨我吗?”许长乐问。
看着许长乐认真的样子,石浚仪有点相信了,毕竟人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是有可能做出来一些反常的事的。
“我不相信,你真的杀了他。”石浚仪说。
“其实何云舒猜得没错。”许长乐平静的说着,眼泪却无声流淌,“我身体里有李付之的灵魂。只不过,跟林山月不一样。我和李付之,不是交替出现的。我们像朋友一样,达成了协议。我可以用我的灵魂生活,但是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愿。我也想所有人相安无事,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一直在隐瞒何云舒的事。我怕你知道他死了之后,会恨我,会离开我……”
许长乐泪如雨下,似乎这些话已经在她心里藏了很久,这次随着眼泪一起出来了。
石浚仪难以置信,他站起身,声音颤抖,说:“其实你是被林山月逼到绝路,本来反抗林山月的时候,不小心把他杀了,是吗?”
“不是的,是我想杀何云舒。没想过杀林山月。”许长乐泪流不止,“林山月对李付之来说,没有威胁。但何云舒有。我自私地希望你能留在现代,所以我希望何云舒死。”
许长乐缓缓道来,不像是在说谎。
石浚仪声音颤抖,双目含泪,盯着许长乐,说:“可是,何云舒从来都不忍心向你下手,伤害你的,也是林山月……”
“我知道。”许长乐说,“可是只有何云舒死了,你和李付之,才都能活。”
“我从始至终,都是相信你的,你怎么可以……”石浚仪心如刀绞,“我努力维护你,保护你,即便是云舒的记忆一直在丢失,随时可能消失的情况下,也不希望他伤害你分毫……”
“那我身上的伤呢?”许长乐扯开身上的睡衣,胳膊和腿上是刺眼的缝针痕迹,哽咽道:“其实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可能了。不是从我杀死何云舒才没可能。而是在他授意林山月杀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可能了……”
石浚仪后退两步,无力地扶住身后的桌子。
“你走吧。”许长乐说,“去哪里都可以,日后再见面,你也可以直接把我当成李付之。直接忘掉许长乐。”
过往种种,在石浚仪脑中快速闪过,他颤抖着双手,向许长乐行了躬身抱拳礼,缓缓走出门去了。
许长乐听着门外的声音,似乎在收拾客厅的床铺,往背包里装他的东西,然后安静了一会儿,许长乐的心也随着这安静的声音,一点点沉了下去。再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咚”的关门声猛地击打在许长乐内心,她等了一会儿,含着泪打开房门,低头看到脚下有一封信,上面封面上写着“和离书”三个字。
许长乐打开信,上写:“前世三生相亲,始今世跨时空结缘,奈姻缘不合,心生猜疑。既二心难同,愿长乐相离之后,心生欢喜,再遇良人。”
看着纸上的字,许长乐突然就后悔了,匆匆忙忙赤着脚冲出门去,喊着石浚仪的名字,追到了大马路上,可夜晚的街区空空不见一人,许长乐赤着脚,哭喊着追了许久,却也没见到石浚仪的身影。她捧着和离书,无力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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