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何出此言？"霍云起大大方方问道，目光却紧紧盯着她，黑雾翻涌。
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神色明灭不可见。
这副样子倒像极了前世战场上有"活阎王"之称的云栖将军。
一旁的明菊上一秒还在惊叹怎么突然出现一个人，下一秒就被霍云起的眼神震慑住，不自然往后退了一步。
苏岁欢没有一点在怕的，而是说道："只有傻子才会做这样的事。"
这番话咋听起来像是骂人的，霍云起从鼻腔哼出声，明菊愕然望向苏岁欢。
不理会二人，苏岁欢继续道："打仗讲究一个不打草惊蛇，昨日我们秘密潜入赌坊，从那得知青楼。"
"此时我们应该做的是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快速从青楼解救人，从她们口中得出线索，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昨日大理寺的人来的很快，虽在深夜，但是这么多人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有了风声，背后之人一定会知道我们下一步动作。"
"这么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霍二郎君不可能不明白。"
待苏岁欢说完后，屋里谁也不说话，一楼搜查的人已经到了二楼，他们一间间推开房门，门外一片嘈杂。
花妈妈的大嗓门尤其显眼，在一片混乱的时候中，霍云起动了。
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他今日没有配带熟悉的菖蒲香, 而是另外一种冷冽的香，就像现在他这个人一样。
苏岁欢望向他的腰间，那里的软刀不知何时被他拿到手上。
香味越来越浓烈，视野里出现一片黑金，冷漠的声线从头顶而来，"娘子，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苏岁欢眼波流转，"我只是不想要被当做刀，死的不明不白。"
明明如此弱小的身躯，却偏偏有着铮铮傲骨，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问。
霍云起喜欢折磨这种人，在他的手上再傲骨的人也扛不住，吐出一切。
然而对上她,记忆交织在一起，心底一软，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我不会害你。"
这句话像是审判，苏岁欢眼尾上挑，没有说话，从霍云起身边插过，素白的裙摆划过，霍云起眼神一暗。
"还在等什么，救人。"苏岁欢回过头对着待在原地的某人道。
"来了！"
三人出了房门，在明菊的带领下躲藏在慌乱的人群往前走。
"娘子就在前面。"
三人借着人群遮挡，下了阶梯到了一楼，明菊绕到阶梯后，踩到第三块板子。
"我有一次在这里听到了呼救声。"
苏岁欢与霍云起对视一眼，霍云起向前踩到木板上。
跺了跺脚，嘎吱声清脆，抬头道："下面有空间。"
霍云起挑开木板，下方赫然是一个阶梯，苏岁欢回头对着明菊道："下方可能有威胁，你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你自己去躲好。"
明菊知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祝福几句，看着她们下去。
下方的通道很黑，霍云起掏出火折子，对着后面的苏岁欢伸出手，"我拉着你。"
"不用。"苏岁欢手攀附在墙上，扶着墙向下走，"我可以扶墙。"
霍云起看着空空的手，没有说什么，收回去，紧紧跟在苏岁欢后面。
下了梯子，前方是一跳狭窄的通道，可喜的是上面挂着灯。
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是也足以照明。
苏岁欢毫不犹豫就要往前走，霍云起上前将她扯到后面，把她挡在后面。
"前方可能有威胁，我先去。"
苏岁欢没有出声反驳，毕竟谁不惜命呢？
有人替自己开路，苏岁欢安然躺在后面慢慢走着。
通道狭窄又长，除了二人的脚步声外，里面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声。
二人加快脚步，前方忽然出现两个守卫，霍云起利落出手，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后面就要多加小心了。"霍云起嘱咐道，苏岁欢点点头，警惕望着前面。
越往里面走，灯越明亮，出口出现在眼前。
里面的哭泣声与谩骂声清晰传来，霍云起捏紧手中的刀，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就冲了进去。
很快打斗声传来，响了片刻就沉寂下去了，苏岁欢走进去，灰色的泥土上，守卫全部倒在地上，霍云起站在中间，手里的刀尖滴着血。
他看见了苏岁欢，大步过来，"被抵押来的人都在这里了。"
这个洞穴很小，由一个铁栏杆隔开，里面的人衣衫褴褛，缩成一团惶恐不安看着二人。
"现在怎么办？"
要是外面没有王禧的话，苏岁欢现在就把门打开，把她们放出来。
但是现在外面全是王禧的人，把她们放出去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些麻烦都是眼前这个人惹来的，苏岁欢刮了一眼前的人。
好似知道苏岁欢想什么，霍云起低下头解释道："外面有人接应，眼下把她们放出去刚刚好。"
是谁在外面接应？
苏岁欢知道霍云起肯帮她不过是因为他的目标与她的目标虽又偏差，却殊途同归。
只是苏岁欢实在看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三番五次把人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不通，干脆不想，苏岁欢揉了揉眉心，蹲下身在守卫身上搜寻钥匙。
找到钥匙，苏岁欢打开门，"你们快逃跑了。"
里面的谁也没有动，她们抱住一团，警惕看着陌生的人。
她们被关在这里就祈祷可以逃出去，但是被打的多了，就麻木了，不抱希望。
以前也有人来，她们以为是希望，结果刚出去的人就被那人狠狠打一顿，然后众目睽睽下被人奸污。
那个女子凄利的尖叫在这里回荡，没有人能忘记那幕。
所以，她们不敢赌。
"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是来救你们的。"
大家还是没有动，麻木的目光落不到实处。
苏岁欢轻柔道："我知道大家受了很多苦，也不敢去赌。"
"但是我们已经把赌坊端了，再也不会让人去抵债。"
苏岁欢回过身，将霍云起扯到面前，指着他道："这位是霍将军的儿子，霍将军一心为百姓，大家难道还不相信霍将军吗？"
苏岁欢说完眨眨眼，霍云起了然，掏出怀里的腰牌道："我以霍家儿郎的名义起誓，一定会救大家出去。"
"是霍将军，霍将军一心为国，不会害我们。"
"如果真是霍将军我们就得救了。"
"反正待在这里也是死，倒不如赌一把。"
有了第一个人打头阵，后面的人也勇敢起来，她们踏出大牢，站在一处。
苏岁欢指挥道："大家紧紧跟在我们后面我们一定会把各位平安带回家。"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出口去，霍云起先上去，守在门口的明菊看见霍云起赶忙道："大理寺来人了。"
霍云起点点头，对着明菊道："我们不方便暴露自己，等下你把她们带出去，告诉谢少卿这些是被抵押的女子。"
明菊坚定道："好。"
苏岁欢出来，霍云起道："我们先离开。"
隔着人群，苏岁欢看到了被压在地上的王禧，还有与花妈妈交谈的谢憬琛。
深深望了一眼，苏岁欢回答道："走！"
霍云起轻声说了一句，"得罪了。"
然后在苏岁欢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拦住苏岁欢的腰，将她往怀里扯，手抵在她的后脑勺，把她挡住。
手中刀剑握紧，朝着最近的窗口冲去。
"有余孽！"
守卫反应及时，出刀阻挡，霍云起手腕一挑，刀柄打在守卫身上，躲开守卫的包围，从窗口飞越而出。
谢憬没有想到还有余孽，准备召集人追时，明菊跑上来大声道："民女要告发户部尚书之子王禧，贩卖人口，草菅人命。"
侍卫进来禀报道："大人，跟丢了。"
大雨倾盆而下，黑云翻滚，雨水飘进来，湿了地板。
霍云起甩开后面的人后，没有想到会下雨，他带着苏岁欢躲在屋檐下。
雨水顺着屋檐留下，形成雨帘。
风刮起素白的袖摆，轻轻晃动，冷风直往脖子里窜。
霍云起脱下外袍，准备给人披上，苏岁欢脚步一转避开。
霍云起手愣在半空，苏岁欢冷冷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霍云起收回手，"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会害你吗？"
"可是你会害了谢憬琛！"苏岁欢忍不住拔高声音。
谢憬琛这个人死脑筋，有同情心，他知道了王禧的所作所为后，一定会为她们申冤。
王禧不可怕，可怕的是后面的户部尚书。
这个老狐狸手段毒辣，就算现在他们有了王禧的犯法实证，但是不能保证户部尚书他有后手。
户部尚书为官多年，朝廷不乏有他的门生，谢憬琛年纪轻轻才当上大理寺少卿不久，要是真的办了王禧，后面的日子不知道会有多艰难。
苏岁欢怎么能不担心。
"你是要他命吗？"苏岁欢闭上眼道。
霍云起听完，看着眼前愤怒的人，沉下声，寒冽几分，带着质问口吻。
"那你是要我死吗。"
霍云起：“老婆为了白月光怪我，心里委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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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找到抵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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