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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雾里云山,残冬晓阳

和平周,最后一天,本应相安无事。

周绪阳早上醒来,夏云逍不在他身边,他心里难免空落,他知道夏云逍在哪,还是会不安,他下楼小跑进厨房,如他所想,夏云逍在厨房做饭,围着围裙,只穿着睡裤,上衣在周绪阳身上。

他从后面抱住夏云逍,头抵在他的肩胛骨上,昨晚他听见夏云逍接了一个电话,具体内容不清楚,通话时间很长,看夏云逍的神情不是简单的事。之前自己随口一句在家闷得慌,祈海节就带自己出去了,那是不是……能自己出去了?

“醒啦,洗漱了吗?”夏云逍瞄一眼油烟机,是开着的,然后一手握住周绪阳的两只手,手指插进他的指间与他十指相扣。

“没有。”周绪阳说了谎。

“要我抱着你?”夏云逍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配合着他,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声说,“小骗子。”

“嗯。”周绪阳不在意夏云逍揭穿了他,动动灵活的手指。

夏云逍翻锅的动作一滞,笑出声来,“大清早的。”

“我知道,就是摸摸你,让你说我是小骗子。”周绪阳把手拿出来,松开圈住夏云逍的腰的手,夏云逍苦不堪言,只能忍着,没办法,自己惯出来的,之前的周绪阳可乖了,撩拨人什么的都不会,现在学到了些知识,成了一个黑芝麻馅的汤圆,还是进化版的,又在孕期,让他有点猜不准下一秒周绪阳会是什么样的情绪语调和态度。

周绪阳去到餐厅,那里只有两张凳子,一张被拉开,上面放了软垫和靠枕,另一张没有还光秃秃的,他习惯使然,坐在有软垫的椅子上,撑着下巴,看着在厨房忙活的夏云逍的背影,目光一直追随他,夏云逍把早饭端上来了眼睛也在一直在他身上,直到夏云逍回盯着他才败下阵来。

“我今天要出去,最晚明天中午才能回来,陪不了你了,你要无聊就给我打电话,嫌闷得慌想出走走也行,一定要带上保镖,多带几个,即使是和平周,虽然目前还没有敢在和平周乱事的,但要以防万一。”夏云逍把围裙叠好搭在椅背上,拉开椅子坐下,见周绪阳拿起面前的水,试了试温度夺过去,拿了一个新的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温水。

“嗯。”周绪阳接过倒好的温水

夏云逍抽出纸巾给他擦嘴,起身走到他身后,圈住他,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发丝蹭着他的脖颈,“可是我不想离开你,那里很危险又不能带着你一起去,我想陪着你,你又香又软的,呜……”

“我会等你的。”周绪阳知道夏云逍拎得清,手指顺进他的发间摸了几把然后转身,捧上夏云逍的脸,揉捏了几下,刚刚插起的一颗小番茄周绪阳把它抵在一边,随着说话口的张合一动一动的,“保护好自己,怎么离开,怎么回来。”

夏云逍看着他鼓起的脸颊,联想到了什么,战略性偏开头,象征性啄了一下,回到自己座位上。周绪阳咬破小番茄嚼着,斯文的吃完了饭,夏云逍心血来潮,又给他倒了一杯温牛奶。

“我喝不下了,我的肚子它说已经装不下了。”周绪阳摇摇头,用摩法转着圈不带动肌肉只在表面,拍起来像西瓜一样,他微微抬头,抬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夏云逍。

“就喝一口,好不好?”

“一口也喝不下了……唔……”

夏云逍自己抿了一小口,掐着周绪阳的下巴吻了上去,许久才分开,像悬吊的蜘蛛与天花板之间的线。

一口就是一口,剩下的夏云逍自己喝了,他不是要周绪阳真喝牛奶,周绪阳就嘴唇和嘴角上沾了牛奶,夏云逍就是单纯想逗一下他,周绪阳也看出来了,夏云逍喝完最后一口,上去把沾在他嘴角的牛奶舔舐干净了。

“我走了,我会想你的,宝宝,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秒接的。”夏云逍在玄关搂着周绪阳一顿亲,不舍的走出房门。

夏云逍走后,周绪阳上楼拿出被自己锁起来的包,叫了保镖,随后开车离开。

周绪阳打开旧版地图,这还是在书里夹着他发现的,要是之前就有地图,不至于8年流浪,还找不到人。

他把地图放进包里,保镖开车,周绪阳走一会遇着花田庄园就要下车,让保镖给他拍照,走一会看见带花的特殊或平凡的建筑就驻足,默读上面的铭牌,时不时还会跟人聊上几句,他也不驱赶保镖远一点让他们别吓着人。

兜兜转转,他来到了S20区,驶进大路,这里是平民区,却有一幢房子惹人注目,后面还有花园,他让保镖停下,看一眼门牌,正巧,他下车按响了门铃。

夏故正在躺在摇椅上看书,见是一个青年,背着包,后面跟着一群黑西装,“你找谁啊?”

周绪阳扶着铁门上的横杆,“你好,我看见您家里种着花,不知道您会不会酿花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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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故合上书抱起,“会啊,但是家里没有后辈愿意学,都快失传了,我是最后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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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露惭愧之色,周绪阳倒是很激动,“太好了,我想学,您能教我吗?”

“当然可以,他们也是……”夏故看向周绪阳后面的一群人。

“他们不是。”周绪阳摆摆手。

“那你们先在客厅坐会,花酒都在地下埋着,我这就去挖一坛,你们先喝茶。”夏故对着周绪阳他们说,热情把人邀进来,泡上花茶。

顾慈星昨天就开始拽着郁文川去C03区看书了,她说郁文川连句诗都接不上,监督他去看书了,一去就是一整天,今天也去了,家里只有夏故一个人。

“不用了姐姐,我们不喝酒,开车来的。”周绪阳一眼看到了客厅里的书柜,扫一眼,把包放在茶几上,摆摆手,“我们已经很打扰了,不麻烦了,喝茶就行了。”

“那好,自己种的花,制的花茶。”夏故先给周绪阳倒了一杯,周绪阳双手接过。

随后才给进屋的保镖,保镖没接,摆手拒绝,看也没看,站在周绪阳的不远处。

夏故见他们没接,他们理应如此,就不勉强,她坐到周绪阳对面,东一句西一句说着酿花酒的制作过程。

“重点大概就是这些,我还自己写了一本书呢。”夏故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来,递给周绪阳,“这是比较详细的,里面还有我自己的心得,给你了。”

周绪阳郑重接过,抱在怀里,与她道谢道别。

夏故关上门,回到客厅,看着周绪阳留在茶几上的包,颤抖着手抓过,打开,泪光闪烁,她已经等了17年。

她从包里拿出来手掌大小用于传递信息的仪器,开始敲敲打打。

夏故,原名徐丛夏,“残冬”,于次纪元3662年(即GC1285年)自愿入岛,明知岛屿只进不出,周围海域暗场凶险,与其丈夫顾氏在暗场周期性衰弱之际毅然决然登岛。登岛之初,沈夏之争,暴乱频发,其夫顾氏为护其周全,在她怀中死去,自此开始,只身一人,改名夏故。GC1294年,再遇暴乱,与郁文川在医院救下一女孩并收养,取名顾慈星,带郁文川流浪S20区,终寻得住所,门牌号为2-3,郁文川据此在自己保护区设门牌号,收取保护费。在岛17年,将岛屿所有情况记录以诗文形式在册,因当初科技不甚发达,等待“雾云山”携仪器而来,将信息传递出去。

周绪阳袭承“雾云山”,改大两岁为15岁,受暗场影响,与徐丛夏失联,流浪8年,被夏云逍捡到,在此和平周期间寻得契机,与徐丛夏接头。

云开见日,雾散看山,寒冬破晓,残阳半壁。

周绪阳坐上车,翻开徐丛夏给他的书,确实是酿各种花酒的制作流程,古法,而且是手写线本,包了一个好看的封面,作者萼叶。

前言上写:爱花之人,兴趣所作。

周绪阳想起他们说的,徐丛夏的爱人,是花匠,小人物,小到只知道他姓顾,却留下了长长的影子。

他不能与徐丛夏说太多,他和她,他们都懂。

刹——

周绪阳猛地向前方冲去,手抓住前方的车座,书本哗啦一声从手中脱落。

“啊——”郁文川哀嚎着开门,让顾慈星先进去。

“妈,我要告状。”顾慈星一进门就对坐在客厅看书的夏故说,“郁文川他一看书就睡觉,睡了一整天。”

“喊哥,没大没小的。”郁文川拿书轻轻敲了一下顾慈星的头。

“就叫郁文川!略略略……”顾慈星叉腰做鬼脸。

“看书就睡觉?看的什么书啊?”夏故把书合上,放在茶几下层。

郁文川把被水泡过的书端正的举在胸前,“苏菲的世界,今天刚在海边捡的。”

“那种类型的书我都是睡不着的时候看。”夏故抱着依偎着她的顾慈星,问郁文川,“你们不是去图书馆了吗,怎么去了海边?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去了一个海边图书馆,那里书多,类型也多。”

“难怪这么晚回来。”

“不行了,我头疼,睡觉去了。”郁文川把书放进书柜里,抓抓头发。

顾慈星看着郁文川上楼,看不见身影了才悄声对夏故说:“头疼,我哥他要长脑子了?”

夏故笑出了声,顾慈星食指抵在自己唇边“嘘”一声,夏故明白的点点头

这是郁文川和平周在家的最后一晚,他明天就要去接受实验,洗完澡后准备了一番。

嗡嗡——

郁文川拿起手机,是许琛把霍营推给了他。这之前霍营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己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都是问的许琛或者黎芦他们。

他发送请求,霍营没通过。

[明天我直接去霍营的医院?]

[先来燎晨。]

[好,那S34区怎么办?]

[徐塘秋管。]

郁文川脑子一转,徐塘秋是D部长,她管最好,那当初许琛把S34区急着给他干什么,现在也还没建成,说是执行权,在S34区也没有什么事,闹事的也没有,可祥和了,不像S36区,收进囊中了也不消停,时不时就找个乐子,别人去不管用,非要他郁文川去才行,因为这个许琛还差点把S36区也分给他,被郁文川拒绝了,只好划给了黎芦。

郁文川与许琛又闲聊了一会,就上床睡觉了,他提醒许琛也早点睡,顾慈星说熬夜会变笨,郁文川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许琛的表情,他肯定在面无表情地皱眉。

许琛是在皱眉,但不是面无表情。

夏云逍急忙回到家发现家里黑着灯,他跑遍了房间也没找到人,早上说带上了保镖出去逛逛,还给自己发了合照和风景的照片,几个小时前还给自己发消息说自己得到了一本酿花酒的书,要给他酿酒喝。他从发现家里黑着灯就一直在给周绪阳打电话,还让白少辛打保镖的电话,都没打通。

家里属于周绪阳的味道淡了,他不禁烦躁起来,正要出门就接到了汐声经理的电话,他夺门而出上车,去往汐声。

他在路上就已经知道事情原委,也安排好了,到汐声的时候白少辛已经到了,正在检查周绪阳的身体。

夏云逍见到周绪阳这副样子立马疯了,他骂都不会骂一句的人,他们怎么敢……不,不是,都怪自己,都怪自己……

“爷,调查局的人来了。”一个小孩进门,走到跪在床前,握着周绪阳手的夏云逍旁边,恭敬对他说。

夏云逍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周绪阳,丢了魂一般,“调查局?摆设而已,来干什么,赶走。”

“是想问您为什么包了C08区,还强调现在依然是和平周。”那小孩继续说着。

“为什么?”夏云逍冷哼一声,轻轻亲了亲周绪阳破了皮渗出血的指关节,释放信息素安抚他,像是捧着极易碎品一般又轻轻放下,站起转身切换回另一个自己,“我这就告诉他们。”

夏云逍上到顶楼,一架T-A按照他的吩咐停在天台,他开着它横越C02区,到达C08区上空。

许琛站闻声在办公室单向落地窗前,看着那架远去的T-A,想起了S区传来的谣曲,“燎晨器,汐声医,东边的天鹰什么都不是”,他饮尽杯中的酒,他坐上沙发,望向窗外,今天是一个晴天,月亮却并不皎洁。

他回想起祈海节灯塔,看着远处炸开耀眼的火光,拧着眉拉上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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