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雪以年就想起明王,想起明王,就想起仙医,想起仙医,就想起那个屁都算不上的承诺,她答应过仙医,要帮仙医看看明王的样子。
虽然事情不大,她本也没当成多大的事儿,但是从她不走心地和一位神仙闲聊地问起:哪一位是明王的时候开始,事情突然间的,就变得越来越神秘。
随后,她就发现,只要从她的口中说出明王两个字,就仙仙谈之而色变,好像明王是个什么不可多言的人物,即便她翻遍仙籍,都未得到细解,所有仙界古籍中,也仅仅只留下了四字——凤凰,明王。
再多一个字都没有。
雪以年合上古籍时,就觉得,你这是逗我玩呢。
一页纸,没有前因后果的就只有四个大字,是什么意思?
还凤凰明王?
还和凤凰有关?
自己怎么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亲戚呢。
于是她缝仙便打听——
可知明王?
他身在何处?
听说我俩是亲戚,前五百年,是我记性不好,忘记了他,不过好在,这五百年后,我病情已经好转,所以特来问问,有谁知道他的去处吗?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雪以年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只知,仙医莫名其妙地就遭受到好一顿批斗。
最后,天界一致决定,若不说出个明王的下落来,恐怕,明王便成了他们雪凰上神的心病,以至于,每每聊起天来,雪凰都会七拐八拐地感叹一句:他定是怪我不记得他,所以才不来看我的,试问这天底下,除了我,他还有别的同类吗?也定是没有的,我想跟他道个歉,他不能因为我的脑子不好,就不原谅我吧。
所以,天界最终决定,把这个小麻烦,丢给明王,让他自己解决吧。
于是众仙托仙医告知:鹧鸪城乃是六界的纽带,所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要不,您去那里打听打听?
于是雪以年就来了。
但她也没那么的缺心眼,逢人便打听。
可她也遇见了一件麻烦事,也忙的她没空去打听。
就是雪凰神庙里,还在泛着金光的四个大字,“有求必应”,还有和她非常想让之灭一灭,却永远都灭不下来,还越燃越旺的香火。
所以,她最近为了那句“有求必应”,以及家长里短的事情跑断了腿,更困惑于,这千年来,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干,就平白受下这么多的香火,又是何人所为的?
但她也算激灵,顺藤摸瓜地想到了明王。
若说这世间,生她的气,却又能够不计前嫌帮助她的人,除了同为凤凰的明王,她也想不到别人,毕竟,血脉至亲,在这儿摆着呢。
扶渟听完她的长篇大论,忽而僵住。
他耳边的呼吸很浅,但气息却温热,“喂,你认不认识明王呀?”
雪以年做贼似的说完,便又四下看了看,生怕有人偷听,她还嘘了声,小声道:“仙魔都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你又身为魔皇,可不可以大气的帮助仙界一个忙?”
“我,”雪以年弯眼一笑,“帮我一个忙,就刚刚跟你说的人,能不能帮我找到?”
她又小声道:“我怕他不理我,所以你,别声张啊。”
扶渟微微回神,喉结很克制地滚动了下,转身就走,冷言冷语的,“帮忙?你倒是自来熟,谁都敢找。”
雪以年就又跟了上去,坦诚地解释,“也不是跟谁都熟,也不是谁都敢找的,我这不一看,是您吗?”
她看看扶渟的脸色,继续拍马屁,“您名声在这儿呢,信誉也在这儿呢,说不犯天界,就不犯天界,放眼千古,说话这么有分量的,除了您,还有哪个魔头能够做到呢。”
“那是心情好,可身为魔头,随时都可以无信,万一哪天,心情就不好了呢?”扶渟冷冰冰地回她。
雪以年:“……”唇角扬起,笑了笑,“您这么个大人物,跟我在这里咬文嚼字的多没意思,我没说你是魔头——”
扶渟打断她,便嗤了声,“怎么,魔头二字,我听得真真切切,不是你说的,难不成还是那只艳鬼说的?”
雪以年被说的一噎,但也没打算服软,还硬气起来,“那你就叫我破烂仙子好了,你喊,你叫,你说,我就不会生气,也不会小肚鸡肠地揪住人家说错的话不放。这个心胸啊,不是我说你,真的,真的要多跟我们神仙学一学。”几秒后,她又慢半拍道:“真的,你帮我,我教你。”
扶渟:“………………”微一偏头,笑了。
雪以年见他笑,又想去扯他的覆目布,“还可以帮你治眼睛,你是有眼疾吗?”
扶渟把她的欠手拍开,唇角还是笑的,“我有夫人,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那只艳鬼?”雪以年说:“你不刚迫不及待的给自己解释完,跟她没发生过什么吗?”
雪以年回忆了一下,“是有多怕我误会?解释得还挺多,枉死鬼冤死鬼都给我扯出来了,恐怕我不信。”
扶渟笑起来的样子,肉眼可见地开心,看向她问:“那你之前,怎么还追过来问我发没发生过关系?”
“确认一下,好奇,好奇你懂吗?”
雪以年见他不生气了,又道:“怎么样嘛,成不成交啊,你帮我找……”她觉得明王无处不在,只是不现身,所以不能明说,不就是要保持点神秘感嘛,谁不会呢,于是转个弯道:“那谁,我就可以教你很多很多的东西,还能帮你治眼睛,好处多多,你,考虑一下?”
扶渟刚要开口,就又听她说。
“你先别急着拒绝,要是我的话,我就连考虑都不用考虑的同意。”
“神仙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还能害你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所以,不能害你,那她能干什么呢?答案也是肯定的,帮你,你看,多简单,傻子都明白的道理,你,明白不?”
扶渟就又轻笑了声,“是啊,傻子都知道,这六界中,最不能招惹上的人就是魔皇。”
雪以年的眼尾微微一窄。
扶渟挑了下眉,“所以,魔皇他会缺什么呢?”
“想要仙丹,仙界会送。”
“想要魔气,鬼界会给。”
“想要珍宝,妖界常年供奉,想要美女,”扶渟看向她,唇角缓缓勾起,慢条斯理道:“六界之内,不也是随便挑吗?”
“而我的眼疾,”他微微倾身,抬起手,将覆目布缓缓拉下,一双惊艳于世的眼睛,就那么笑意深深地看着她,声音很低道:“也是无碍的。”
“戴这个东西,只是无聊罢了,所以,我不得谨慎地考虑考虑,你到底能为我做些什么,还是只有你能做,别人却做不到的吗?”
听起来有点绕。
雪以年目光微聚,想要看穿他,但是他却轻笑一声离开了。
雪以年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瞪了眼前边的路,转身也走了,自顾自嘀咕,“什么都不缺,不就缺虐吗,我可以虐到你风光无限的小日子非常非常的不好过,想体验吗?”
她回到了雪凰庙。
庙里纤尘不染,很干净,她也很好奇,是谁打理的。
而此刻,天界就没那么太平了。
众神望向倚着天柱的人,个个脸色难看,谁也琢磨不出明王的脸色是好还是坏。
“她下界可以,”扶渟声音淡淡的,“但是谁告诉她,去的鹧鸪城?”
众仙纷纷看向仙医:祸是你惹出来的,你说。
仙医:“……”
扶渟:“天界食言在先,我们说好的,在她面前,决不提我。”
仙医心道:提起来,还不是因为你说我们的小凤凰命不久矣,继而忽悠了整个天界,五百年嘛。
“可不管怎样,”扶渟瞥向仙医,仙医立刻就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扶渟勾起唇角,不紧不慢道:“都是你们言而无信在先,去个人,把她喊回来。”
这个使命,显然又落到罪魁祸首的仙医头上。
雪凰庙里,仙医求爷爷告奶奶,“祖宗,求你了,咱们回去吧。”
雪以年一边翻看着功德簿,一边悄悄寄出灵力落到仙医的眉心,半晌后,才慢悠悠开口,“我发现了你们的小秘密哦。”
仙医瞬间心慌,“……什,什么秘密?”
雪以年:“原来,是有人找上了天界呀,想要赶我走?但是,”她抬眸看向仙医,问:“他威胁了你们什么?”
仙医哪敢说。
好在雪以年看出她的窘迫,也没为难她,自顾自道:“神魔都和平相处了千年,就冲这个交情,我不就是求他们一点小事嘛,他们做魔的,怎么还小心眼上了呢。”
仙医也觉得事情不大,偏偏明王他小题大做,自己则是人微言轻,又奈谁都不何。
雪以年跟她吐槽:“你看他们做魔的,就是及不上我们做仙的想得开。行了,回去吧,我去找他谈谈。”
仙医不置可否,但是雪以年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放心,谈不妥我就回去。”
毕竟,雪凰还是有一定仙品的仙,仙医信了她的鬼话,安心回去了。
魔皇殿外,小兔子苦口婆心地劝,“您,您不能进去,魔皇大人说了,他不想见您,还让您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
“固执。”雪以年说:“这样的性格可真是太讨厌了。”
小兔子像个复读机,“是的,他太讨厌了。”
雪以年说:“见我一面而已,很耽误他的时间吗?我是来找他谈正事的。”
小兔子:“是的,魔皇他也说了,他现在最大的正事,就是陪着夫人风花雪月呢。”
“那只艳鬼?”雪以年声调都上扬了起来,而后就理解道:“早说嘛,我可以等他风花雪月完的。”
小兔子:“……可,可是我们魔皇他还说,你再不回到天上去,他对你就不客气了。”
雪以年一听,眼睛蓦地弯起,就笑了笑,直接席地而坐。
小兔子懵懵地问:“干?干什么呢?”
雪以年就又神神秘秘一笑,还挺得意的,“我这不是送上门来等着,他对我不客气嘛。”
小兔子猛地一拍额头,转身就咣咣地撞大墙去了。
当魔皇宫门打开时,雪以年没想到自己就换了个地方。
她诧异的刚要起身,却被一双修长冷白的手揽住了肩膀,而后又给她推到了床榻的里侧,耳边便传来一声很低很浅的轻笑声。
扶渟的手指,刚刚握住她的脚踝,指尖便摩挲着轻抚了下。
雪以年的脸色瞬间大变,一脚把他踹开。
踹开后,才发现他只穿了件黑色的亵衣,衣带还系得微松,被她这么一踹,直接就给踹开了。
“找……找你的艳鬼去。”雪以年脸红心跳的,说话都跟着结巴,“我……我是谁你知道嘛你?放肆!无礼!我告诉你,小……小心天打雷劈!”
扶渟双手向后撑着床榻,整个人都是慵懒的模样,齿尖一下一下地咬着唇角,笑着看她,可他笑的,又妖又媚,冷白的肤色,艳红的眼尾,以及被他咬红,快要滴出血来的唇角,雪以年颤着眼睫看了好半晌后,吞咽了下发干的喉,偏开头,为了让自己的底气足一点,她说:“别想勾引我,我心如止水着呢。”
雪以年又瞥见放在床头上的覆目布,一道仙术,直接就把他的眼睛覆上,“戴着,别看我。”
扶渟哼笑了声,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摘了,语气也有些吊儿郎当,“不是你,非要让我对你不客气的吗?”
雪以年眨眨眼睫,大为震惊,“是…………是这种不客气?那我……我也没说不会还手啊。”
扶渟便乜了她一眼,起身下床喝尽一杯水,声音也凉了几度,“你来求我,还敢还手,那就滚吧。”
雪以年半眯了眼眶,好一会儿后,啧啧啧,“瞧瞧,冥顽不灵,这一脸的欠渡化的样子,我真得留下来好好的渡化你。”
“你渡我?”
扶渟勾起唇角,眼尾处轻轻一动,就又邪又媚地说她,“你滚得离我远一点,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渡化。”
他抬起手,衣袖滑落至臂弯,仰头就又喝尽了一碗水。
但是此时,雪以年就看见缠绕在他腕骨间的魔气了。
这些张狂的魔气,好像是那个容器已经盛放不下它那般,开始张狂四溢。
雪以年怔住,很诧异,魔,怎么还能承受不住魔气?
随着四溢出来的魔气越多,扶渟的脸色也变得愈加冷艳妖冶,一笑间,都带着致命的蛊惑,声音也愈加低沉,他说:“离开鹧鸪城,去哪里都可以。”
雪以年观察着那张愈加魔化的脸,试探地问他:“既然去哪里都可以,为什么就鹧鸪城不行?”
但是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从扶渟眼中迸发出的寒意,仿佛能杀死自己,她一激灵的直接站起,伸出手道:“不行!不行就不行,好说,你的地盘你说了算。”
扶渟的五指间全是魔气,那纤细冷白的手指,已经被他握成了拳,青筋的脉络明显地暴突着。
雪以年从他身边走过,但又犹犹豫豫地退回来一步,瞧着他的眼睛问:“没……没事吧?”
扶渟咬着牙,盯着她,几秒后,声音又低又哑地笑,“再不走,有事的就是你。”
雪以年的眼睫颤了颤,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便向前迈出一步,就用了个仙术离开了。
雪以年刚一离开,扶渟便栽到了,靠椅着桌角,额头冷汗涔涔,一瞬间,整个房间内都被乌黑的魔气环绕住。
神髓和魔气毕竟不同源。
这三千年来,即便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魔化,但每到月圆之夜,阴气大盛之时,魔气就会侵蚀着神髓,特别像中元节这样的夜晚,就更为难熬。
雪以年向鹧鸪城外走去,兔子一路欢送。
雪以年又突然止住脚步,皱着眉头问它:“你们魔皇,很奇怪啊,自己身上的魔气,怎么还会承受不住呢?”
兔子一脸笑嘻嘻,“对了,魔皇还让我转告您,少管闲事哦,因为好奇,”它一字一顿道:“害,死,猫。”
雪以年:“……”扬起唇角笑了笑,做了个您请回吧的手势,自己却转身走了,出了鹧鸪城的地界。
但也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她抬脚,刚要走过去,脑子里就想起了兔子一脸贱兮兮地说出好奇害死猫的样子……
她只顿一秒,就反驳了兔子代为转告的话,雪以年肯定地望着身后的方向,自信满满:“但是神仙,是从不畏惧生死的。”
她蹲在了小孩子的面前,扯了扯那似是藕节一样的胳膊,“小妖精,你受伤啦?”
小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但是抽咽咽,“你是谁?”
这张奶萌奶萌的小俊脸……看的雪以年怔愣好一会儿。
她试探地问:“明王?的儿子?”
可下一秒,她就更加吃惊地道:“可你怎么是一只,”她用手比了比,“小灵雀?”
她又将脸凑了过去,看了又看道:“你的母亲是一只灵雀呀?”
夙梧:“……”和雪以年四目相对,都忘掉几滴可怜的眼泪了,满脑子都是:早就听闻,天上的雪凰脑子出现过问题,果然如此,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他顺着雪以年的话问:“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爹爹是明王?”
雪以年啧了声,“叫什么姐姐,要叫姑姑,你难倒没发现,咱俩长得很像?”
他就是缩小版的自己。
夙梧看着她的那张脸:“……”够草率。
他很想问她:是啊,叫姐姐是不合适,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像的一张脸,喊娘亲更合适呢?
显然,雪以年没他想得多。
说话功夫,便已经治好夙梧身上的伤,还开开心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在哪里?我找他找好久了,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夙梧低头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弄出的一身伤,就被她那么三下两下的治好,心里多少有点不愉快,他是还想再装一会儿惨的,可现在……他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声音奶糯糯的哼她,“我又不认识你是谁。”
“我是你姑姑。”
雪以年说完,才又反应过来,和这小孩,也不过是初次见面而已,她想了想,要怎么解释这其中的缘由,但是想了好一会儿,她眉头皱起,也将夙梧抱了起来。
“还是找你爹解释去,太复杂,我也说不清楚。”
夙梧:“……”够敷衍。
小手搂住她的脖子,还不忘斜她一眼:你倒是会躲清静,把所有麻烦的事情都丢给我爹爹,让他帮你积累功德还不算,竟然连多说两句话都懒得说。
雪以年抱着他走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你家住哪边?”
夙梧望了鹧鸪城一眼,又想起淮曦他们说,雪凰是被爹爹赶出来的,遂指了个相反的方向,“那边。”
“不是鹧鸪城吗?难怪,”雪以年说:“在鹧鸪城内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还好出来了。”
夙梧心中嗤了声:被赶出来也不嫌丢人,还敢说出来。
雪以年又突然回头看了看他的小脸,夙梧:“……”又看我干什么?
“怎么还多出来个儿子?”雪以年嘀嘀咕咕的,“你爹爹真是厉害,还敢谈感情?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夙梧就想把她的嘴巴捂上……没良心到你这个份上,也真是没谁了,替你做了那么多还不算,你竟然还敢咒他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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