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语气像是在跟她开玩笑，晓清也同样以开玩笑的语气跟他说:“倒没有很担心，就是……感慨人生。”
何穆舟一听就笑了，感觉跟个小大人似的。
“学长，”晓清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他鼻尖闻到一股橙香，似是来源于她的头发，“我曾经无意中见过你和别人约会。”
他有些惊讶，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晓清整理好思绪说:“就是高三那年，我在阳台上见的。那是你追她，还是她在追你啊?”
不等他说话，她想起他说过自己从没交过女朋友的话，又问:“最后为什么没在一起啊?就因为工作太忙?”
她摆出一副‘你可别把我当小孩糊弄，要说实话’的表情。
何穆舟顺着她的思路回忆了好些时间，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寻到蛛丝马脚。估计夏晓清当时看到人的是何闻时。
因为父母关系的缘故，她经常到何家找他，却从来都不进去。
不过此时此刻夏晓清探究似的地看着他，他心里颇为受用，暂时不打算直接告诉她:“工作忙都是借口，真有合适的人，我肯定是要追的。”
晓清一懵。
那他就是承认了，承认当时他在追别人。
她心里忽然有些酸涩 ，不是很好受。
“那是你没追上她吗?”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醋味都溢满车厢了。
何穆舟开始笑，笑意从眼底泛滥。
晓清皱眉不解。
“肯定追不上，”何穆舟手机在此时响起来，他低头看时，也不耽误他解释，“因为那个人是我姐。”
“……”
过了两秒，晓清脸红扑扑地转向窗外。又过了会儿，她面前的车玻璃上浮现出一小块白雾，轻轻一声叹。
何穆舟不觉勾起唇角。
到了酒店，有几个同事在大厅边聊天边等他们。
何穆舟跟晓清要身份证，说给她办入住。
陶陶是唯一单人住的女生，晓清听到后，提议说她跟陶陶一起住就行。谁想话刚出口，其他人都望向她，而后又不约而同冲陶陶和李教练坏笑。陶陶耳朵都被盯红了。
晓清顿时发窘，转身面对着何穆舟:“我还是一个人住吧，清静。”
何穆舟笑了笑，走向前台。
酒店后院有个浅水湾，浅浅的灯光照耀下，不少住客在拍照戏水，旁边还有零食店，外面摆着一排酒水和饮料。晓清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她有些渴了，而下面的饮品看起来很好喝。
“想去玩?”何穆舟的声音忽然从隔壁阳台飘过来。
她扭头一瞧，发现真是他。
原来他就住她隔壁。刚才郑樊敏找他有事，他在楼下耽搁了，她就自己先上来了。
“我想喝那杯橙汁，看起来好喝。”晓清往他那边走了走，让他能听清。
两人中间只有一个窄窄的白色挡板，人无法通过，却不耽误聊天。但对于她愿意靠近的行为，何穆舟心里很高兴。
“飞机餐没吃饱。你饿不饿，陪我下去吃点?”
“好啊。”
这种单独约会的机会，她怎么肯愿意放过。
拿着房卡，开门出去等他一起下去。
等了没等多久 ，他换了一身休闲装出来。白衬衫黑外套，头发像洗过不久，又蓬松又微微湿着，像那张四人合影照片上的他。
好像就是那个时期，过了两个月，也就是2017年的九月，她就第一次见到了他。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有错过太多，她舒心多了。
“怎么了?出来玩有这么高兴?”往电梯走着，何穆舟发现她在偷偷笑，一直没停下过。
“当然高兴，躲过了追踪出来玩，非常刺激!”
何穆舟觉得她还挺叛逆。
“说起来，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在翻墙。警告过你，结果你还敢来，挺叛逆。”
晓清愣了愣，后悔当时竟然给他留下了个这么一般的印象。
“我也是被逼的嘛，”她咬着牙说，看他按下电梯键，她继续说，“那天我把大伯母的花瓶摔碎了，差点都上不了学。又快迟到了，我不想被找家长。”
是这样。何穆舟庆幸自己当年没有袖手旁观。
和她一起进了电梯，何穆舟立刻将话题扯到附近的好吃好玩的上。他不想因其他的人和事打扰了两人今晚的好心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到了外面，走进一看，他们发现浅水湾其实就是个游泳，旁边还有金黄色的人造沙滩。
小孩拿着玩具铲子玩得不亦乐乎。
晓清却没什么兴趣，有些东西只可远观，一旦靠近了，就会发现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远远看着水里的人，嘀咕着:“游泳池有什么好玩的?”
然后跟何穆舟一起去零食铺买橙汁。
喝到心心念念的橙汁后，晓清又伸着脖子朝铺子里看，问何穆舟:“学长，这里好像只有零食，你是不是不太爱吃这些啊?”
何穆回舟草草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这里离海边不远，要不要去吃海鲜?我请你。”
“好啊，我听说海边的比市里买的新鲜不少!”她眼睛亮晶晶的。
“我吃过，味道确实不一样。”
他居然还故意馋她，“走走走，学长快带我去!”
一路上，她都在祈愿不要遇到其他同事。跟学长约会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最后到海边时，晓清庆幸这个时间同事们都不愿意来打车只需要10分钟的海滩。大概是因为坐飞机累了，都在群里嚷嚷着明晚再来。
海边开着一排灯火辉煌的海鲜餐厅。
下锅和翻炒的声音不绝于耳。
边吃着水煮鱼，晓清边抬头看了眼何穆舟。暖橙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打上一层耀眼的轮廓。他抬头、喝水的一举一动她都觉得无限美好。
她好想现在就表白啊。天时地利，人也合。
不过万一人家对你没意思，你不尴尬吗?万一人家真只把你当小孩当学妹呢?
可是应该能有点儿吧?人家都出来和你约会了……不喜欢的话，会跟你单独出来吗?
纠结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先试探试探吧。
“学长，这鱼真好吃，其他人吃不到可惜了。”她皱起眉，装作为他人可惜。
何穆舟看看她，又看看鱼:“没关系，明天再带大家来吃。”
“嗯……”晓清斟酌言辞，“其实现在也不晚，要不要叫郑经理也来吃?我晚上在大厅的时候，听她说好像没怎么吃好。”
……
何穆舟抬眸，盯着她看了两秒，对自己的感觉略生出一丝质疑:她这是不想跟他单独在一起?还是怎么?
略思忖后他觉得不能打草惊蛇，便装模作样假装给郑樊敏发了条微信。
过了会儿，手机响了声，他垂眼看。
刘亦航:【怎么的?故意刺激我?我在遥远的北方，怎么长出翅膀去吃?】
何穆舟平淡如水地夹起一块鱼肉:“她说来不了。”
晓清低低“哦”了声，从盆里拿了一只蛤蜊。
心里盘算着:他问了他问了。果然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因为她刚好闲，所以才和她一起吃。夏晓清，你想多了想多了……
于是表白计划暂时打住。
吃完海鲜盛宴，何穆舟问她要不要去海边坐会儿，晓清没骨气地答应了。
“在这里就好，不要靠得太近。”站在台子前，何穆舟拉住还要继续往海水前走的晓清。
“哦。”晓清乖乖地回来，坐在台子上。与海，隔着宽阔的沙滩。
“不凉?”何穆舟问，看了眼她后面的长椅。
挺凉的，但是能接受，“学长，看海要有氛围感啊!”
何穆舟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她:“那坐着这个吧?”
她猛晃脑袋。
“保障员工的人身安全也是老板的责任，你现在还在公司组织的活动里。”
“……”
好吧。晓情慢悠悠地接过，铺在台子上，又坐上去，“您还真是中国好老板，这都要做。”
“应该的，我熟记《劳动法》。”
晓清失笑。
一个小男孩在沙滩玩，他妈妈光着脚、提着裙子陪他。晓清想了想，看向半坐在台子上的人:“学长，你有家人住在芬兰啊，是在那里工作吗?”
“不是，”何穆舟看着大海说，“在我小时候，母亲就嫁给了继父，我妈带我姐移民了。”
晓清挠挠脸，感觉好像戳到了学长的伤心事。她本持着一来一往的原则，说道:“我和我爸妈一直生活在南凛，跟其他人家里人关系都一般，所以我一点都不想留在北淮。但是吧，他们非要我留在北淮，还非得……”
“什么?”他看向她，奇怪她为什么忽然噤了声。
晓清脸有些烫，“还非得让我找一个有北淮户口的人，结婚。”
随即她尴尬笑道:“很扯吧……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其实是我一点都不自由，很烦。”
海浪打过来，翻了身又退回去，沙滩上一片水光。
何穆舟静止在黑夜里，模糊了五官。
“最近，你家里人又给你安排相亲了吗?”海浪声退下，他的声音随之响起。
“没呀，哪儿有这么快，”晓清望着海，摇头，“我妈说她得好好挑挑。”
“阿姨挑?”何穆舟一愣。
“嗯，”晓清眼睛笑成弯月牙儿，“还给我发照片，让我看看哪个合眼缘。”
“那有中意的吗?”
“没有，照片能看出什么。我特别不喜欢相亲，很束缚，像是被绑架的过去见面。我更喜欢自己去认识一个人，然后慢慢相处，慢慢喜欢，要有那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说这话时，她都不敢看他，只敢盯着鞋尖上的细沙。
踢了踢，想把它们都踢掉。
“我也是。”他点点头，表示认同。
晓清怔愣时，他转头望向海:“那你觉得，现在生活里有这么个目标人物吗?”
“……”晓清面红心窘。就是你啊。
可她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只感觉自己的脸越发的烫，海风越来越凉。
时间好像只停留在海浪打过来的这一刻。
随着身后餐厅传来一声蛤蜊下锅的爆炒声，何穆舟不再等她回应，缓缓出声:“我今年27，目前主要经营一家球馆，资产稳定。即使不工作，存款也足够你我逍遥余生。”
他转向她，整个人面对着她：“而且现在已经跟你认识四年多了。”
她胸膛里的心脏，在疯狂疯狂地加速。
灼着、烧着。
她感觉一切都好不真实，大脑空白，只是借着餐厅余光，看着他、望着他……
只是听他陈词说道:“最后我想问一下，你觉得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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