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孔明灯缓缓上升。
裴倦眼里印着典典的模样,眼眸转了下。
接着,他似乎反应过来,胸口堵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和滔天怒火,也不知是对她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直接甩开典典的手,大步转身离去。
许是他走得凶,也可能是那份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杀气,路过他的人都忍不住往旁边移开,奇怪疑惑地看着他。
典典听见一个小女童扯着她妈妈的衣服,用童音说:“那个哥哥长得好好看,但是好凶啊。”
女人半弯腰和女童说着什么道理,典典看着这一幕,眼眸渐渐弯起。
不是,裴倦这么纯情?连碰都不能碰一下?
她忍着笑,噗呲一声笑出来。
不过之后和华容他们聚合后,典典就知道后果了。
一众人向前走着,裴倦站在队伍的另一边,一路上一言也没发。
不过他冷漠惯了,其他人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典典倒是感受到了。一路上,她总感觉一种冰冷带着怒火的目光在看着她,她侧头看去,见到裴倦那含着汹涌怒火的眸子,仿佛她是一种可怕的猛兽,会撕烂他,典典还没来得及探究,裴倦收回了眼,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剩下的时间他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典典便也没再探究,人生在世,活着快乐是最重要的。一路上买买买,和华容他们聊着天,倒很愉快。
云山的生活冬去春来,一晃便是四月。
典典每日在学堂学习,修习,夜里便去裴倦的竹屋里待着“看闲书”。但裴倦对她的态度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平日里依然和平常一样相处,但总带了些距离感。
梅雨季节,云山底下发生了百年一遇的洪水,淹没大片山庄,修士们被组织起来下山救援。
典典坐在学堂前,看着一批一批被运送下山的弟子,微蹙眉头:“这么严重?”
华容倚在她身边:“不知道啊,但据说山下被淹了大半呢,官府没办法处理,只好请修士们下去。但很多修士也因体力不支而造成修为的损耗,送到云山秘境里重新淬炼根骨。”
典典抬头看天,漫漫小雨,铺出整片天幕。
一个星期后,终于轮到了学堂的学子。教习在上完课后,提出自愿下山救援洪水的报名,当时学堂里一片喧哗。
“怎么连学子也要去?”
“不是一个梅雨引发的洪水而已吗?情况怎么这么严重?”
大家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都没有冒然地下定决议。典典看着众人并没有参与救援的意愿,从身后拿出雨蓑,盖在身上,转身出了门。
漫天小雨中,她感觉风打在脸上,湿了眼睛,第一个在学子救援册上签名。
隔着长亭,大家看着这一幕,不少人犹豫着跟随起了身,走了过去。
华容看着身边几个玩伴:“你们去吗?”
见他们犹豫不决,她跳了起来,跑向典典:“不行,典典都去了,我也得去。”
裴倦靠在学堂的屋后,看着典典签完名后,离去的背影。她粉红色的裙尾浅浅扫过众人头顶,消失在了远处。
他收回了眼。
典典本来准备回寝房收拾东西。还没走多远便看见站在竹林树下的白夕,他一身白衣,身上还披着长老披肩,金丝凤凰图腾,模样端庄而肃穆。
典典眨眨眼,硬着头皮说:“我要去山下救援洪水。”
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住白夕,估计她那刚报名,白夕这就得到了消息。
白夕点了点头,并不多说。
典典看着他眉眼间的皱纹和头上几缕白发,也知自己话说得有点重。她声音软了下来:“那个,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白夕说:“云山下忽然出现大面积的洪水,淹没了不少村庄,我们怀疑是上游地区的水中钓蛇作怪。”
“钓蛇?”
白夕欲言又止了一下:“那是生活在海底的一种妖兽,上古时期据说是大乘后期即将飞升成神的凝海长老的坐骑,但凝海飞升失败后它便随着沦落在海底,之后地位逐渐下降,变成了妖兽。但近二十年来也没再听说钓蛇作乱了。如今不知为何,忽然掀起如此大的风浪……”
典典点头,白夕叹了口气,他也知自己是阻止不了典典的。她身上有掌门长老的血性,是个正义的孩子。若她对此事袖手旁观,反倒是让人看走了眼,掌门知道了也会生气。
他此次来也只是为了告知她缘由,让她提高警惕,万事小心。
“典典,注意保护好自己。”
白夕叹了口气,身形消失在半空。
典典回到住处,开始收拾东西,把备好的东西装进包袱皮里,系好之后准备出门。
虽然她的主要任务是排出体内灵力,但她还有支线任务,维护世界和平。原著中,钓蛇一事惨死不少修士,她必须得去处理。
装死了十几年的系统这时发了声【宿主,希望你能处理好钓蛇一事,把损失压缩在最小的水准】
典典在心里怒骂:“要求这么多,怎么不见你加工资啊。一份收益决定一份价值,你却拿我当免费劳动力。”
系统哭嘤嘤地声音传出【宿主,为了维持世界线的运转,我的灵力已经快消耗殆尽了。为了补偿你的这次劳作,我将在你生命受损时提供能量保护,为你谋求生机】
典典收拾包裹的手指一顿,她目光一转,迟疑地问:“这次任务……会很难吗?”
系统却不再做声,安静地装死。
“……”
典典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准备出门,却看见靠在门口的裴倦。
典典一时有些惊讶:“裴倦,你怎么来了?”
裴倦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包裹上:“小姐,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典典点头。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中。他们都知道,这次下云山,不知多久才会回来了。
裴倦看了典典一眼,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和你一起下去。”
典典本有一肚子的道歉和安慰宽心的话,情绪惆怅又歉意,却听见裴倦冷不丁这么说,她“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裴倦黑眸看着她,微微眯起:“小姐,不可以?”
典典连忙摇摇头,但她还有些疑惑,为何裴倦也要跟着去呢?联系着过往的经验,她犹豫着试探地问:“裴倦,你又要逃?”
“……”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裴倦看着典典那试探着的迟疑的模样,活像一只在试探别人底线的灵巧的兔子,他眼眸微眯,忍不住讥讽道:“小姐,我要是想逃,你们根本捉拿不到我。”
典典心想,一个小炮灰,连根骨都没有,口气却不小。但她赶时间,不想和他过多纠结这个问题,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问道:“你的行李呢,我们先去收拾行李吧。”
裴倦看她的神情便知她没信,心里也隐隐猜测到她心中所想。他恶劣地啧了声,把身后已经准备好的包裹收了起来,语气轻讽地说:“都在屋子里,小姐,我们走吧。”
山下洪水泛滥,入眼届是惨状。典典每日跟随着木根系和水根系的师兄师姐去各地引流泄洪,忙碌的身影在洪水之上飘过。
夜里,他们带着粥食去给流民们送温暖,每户人家送一床被子。
流民们接过,感激地不断鞠躬。典典却知道,这个季节雾水多,瘴气重,即便有被子也很难挨。
她叹了口气,飞到半山腰的营地里。裴倦正靠在营帐旁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典典顺着看过去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他问:“小姐,今天这么早回来?”
典典点了点头。他们说了几句话,裴倦听着迎合了几声,典典看见裴倦眉眼间难抑的疲倦,让他去休息一下。在营帐里拿了定海神珠又往山下赶。
深夜的时候,典典回到营帐。见到裴倦躺在临时搭建起的床榻上,睡得似乎不太安稳。典典走过去,听见他梦中的呓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把被子往上提了些。
她轻轻吹灭床头的蜡烛,走了出去。
她知道裴倦自从来了山下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许是因为山下太过潮湿,也许是每日奔波劳累过度。裴倦没有根骨,根本不适合像他们修士一样这样忙碌的劳动。
典典想起他下来云山时提出要用火盅符给大家供暖。火盅符是低能武器,但在这样潮湿阴冷的地方却能用来取火祛寒。师兄便让他每日画百来张火盅符。裴倦画符速度很快,基本半天就能画完,剩下的时间常常会玩失踪。
典典有时甚至会想,凭裴倦的画符速度,他之前提出火盅符是不是就是为了方便自己出去?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典典并不打算探究。
裴倦在睡梦中,面前是一片人间惨寰,忽然,即将淹没他的火团熄灭了,周围渐渐变得温暖起来,他在其中渐渐安稳睡去,不再感到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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