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屿看着渐渐远去的隋望,一时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车里才传来自己的声音。
“我早就原谅他了,是他,是他不要我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电话铃声响起,江秋屿拿起一看,果然是隋望。点了接通,把手机拿远了些。
“江秋屿你个王八蛋!!!!”
“你丫在我帅气的脸蛋上做了什么!!!”
“……”
在隋望的咆哮声中,本来郁闷的心情得到了些许舒缓。到了地下车库,江秋屿在车里左翻右翻,终于找到了许久未动的半盒香烟,抽出一支闻了闻。
好像还能抽。江秋屿心想。
点了火,一口烟草味进入身体,呛得他咳了好久,至少心里没那么木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自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本有些微凉的天,后忽然暖和起来,并一直沉浸在这种暖洋洋的气氛中。“鹿屿”门前再没有下过雪,当最后一团残血也消融殆尽后,绿茸茸的草尖全部冒了出来。
这段时间许懿礼得空就往鹿屿跑,品茶、对弈、作画,甚至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干坐着,熬鹰。江老板本就算半个甩手掌柜,因为许懿礼,他总有一种打卡上班的感觉。
次数多了,便也成了习惯,甚至三元桥的鹿屿,还多了一套棋盘和专属许懿礼的茶杯。
不过自那次晚餐后,他俩谁都没提互送人质的事,好似达成了一种莫名的共识。这人质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捏在自己手里,也不知哪天会送出去。
怎么说呢,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如果不是那天,恐怕这种和谐会不知持续到什么时候。
那天是个周五,又赶上劳动节假期前,可能是欢送今年的春季,这几天的京城总是下着雨。江秋屿下车,走进庭院中,小雨忽至,落在青石地上,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郑辉想把副院长介绍给江秋屿,方便后续的活动合作,几人约好了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湘菜馆。江秋屿想着后续合作他参与的或许不多,便把主力田若月带着,又了解到副院长喜酒,就带了瓶好酒。
郑辉的消息就在这个时候发来
—“小屿啊,我们到啦,你还有多久?”
—有点堵,我刚下车 ,这就上来。
今天这顿酒怕是免不了。
江秋屿心想。
进了包厢,主位坐着的估计就是副院长,约摸50岁左右,德高望重的长相,给人一种亲和力。左是郑辉,右边……是个老熟人-许懿礼,还有两位坐在郑辉旁边。
江秋屿有些发愣,这阵仗似乎…有点大。他扫视了一圈,还是选择坐在许懿礼右侧,若月坐在他右侧。
江秋屿落座前直接道歉:“不好意思各位,本该是我这个晚辈等您,但不巧下雨堵车,实在费了些时间。”
郑辉赶忙打了个圆场,连带着绕圈介绍了一番:“嗨,没事没事,我们下了课没啥事就提前过来了,小屿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副院长张裕森,同时也分管国际交流、合作与发展中心。旁边这位是许懿礼教授,也是张院的学生,同时也是咱们文学院最年轻的在职教授,听许教授说跟你认识,我就不过多介绍了。我旁边的这两位是吴蕙、李文斌,也是文学院的教授,上次校友会他们参加了,对你的茶艺花艺很感兴趣,就一起来了!”
江秋屿一一问了好,最后到许教授:“好久不见了许教授。”
“好久不见。”许懿礼微笑着点头回应,后又仅用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又补了句,“都三天了。”
江秋屿白了他一眼,随即向各位做了个自我介绍,又介绍了一下田若月。
“各位都是德才兼备、桃李满天下的育人先生,今天来到这里是在荣幸之至,晚辈姓江,名秋屿,取自‘秋声在孤屿,兴来恣探陟’,大家叫我小屿就好。我旁边这位是‘鹿屿’经理田若月,‘若似月轮终皎洁’。今后的活动,若月会主要对接和执行,我则负责设计和视觉指导,请大家多多关照。”
一顿饭吃的把酒持螯、杯觥交错。江秋屿初来北京城时是不太能喝酒的,几杯啤酒下了肚,脸色就肉眼可见的发红、连带着头晕。到现在虽然做不到千杯不醉,但一般的应酬,他还是能应付下来的。
酒桌上,他作为一位负责任的老板,也身为男性的自觉,自然帮着田若月挡酒,一顿饭下来田若月愣是滴酒未沾,看着自家老板眉头微皱喝下一杯又一杯,她本有心挡酒,但都被江秋屿压下了,她自心底里感谢。
郑辉和许懿礼和他熟悉,当然也没有灌他,但副院长和其他老师和江秋屿就不一样了,一来是不熟,二来作为乙方,江秋屿也有身为乙方的自觉,再加上情商高嘴甜,说出来的敬酒词一串一串,哄的副院长等三人乐不思蜀,再加上江秋屿的专业能力也不错,即使喝酒头脑也清醒,沟通的效果一点也没打折扣。
许懿礼赏识的看着一旁的江秋屿,他不方便在领导同事面前为江秋屿挡酒,便在敬酒的间隙为他夹菜盛汤,喝完杯中酒也会及时递过来温水。一顿饭下来,江秋屿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从没夹过菜,盘中汤、菜却从没断过,还很知晓自己的口味,不爱吃的一个都没夹。
一顿饭吃了两三个小时,兴头上的副院长直接拍板确认了长期合作。江秋屿自然高兴应了下来,郑辉也在旁笑着帮腔,“那就这么定了张院长。小屿,快快,还不快谢谢张院长!”
江秋屿明白郑辉这么说是帮他吃一颗定心丸,也表明态度,今天这句话他听到了,会按照意思去做,也让在座的其他老师知晓。
江秋屿感激的看了一眼郑辉,赶忙倒了杯酒:“十分感谢张院长的信任与支持。在这杯酒中,倾注着‘鹿屿’的感激之情,感谢您选择与‘鹿屿’并肩同行。愿我们的合作像这杯美酒一样,芬芳馥郁,时光醇厚,共创辉煌未来!”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江秋屿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后期慢慢有些力不从心,眼神逐渐涣散,脸泛红霞,微带酒晕。酒局结束,送走院长一行人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
郑辉掺扶着张院长,扭头对江秋屿道:“小屿啊,今天你喝了这么多,真是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好的郑主任,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咱们回头联系。”
虽然出了学校,但有同事在,江秋屿就算有点喝多了也识趣的喊‘郑主任’。
田站在若月在庭院前,把院长和两位教授送走后,她本想把江秋屿送回去,却发现许教授扶着江秋屿,没有回去的打算,本想开口,却被许教授抢了先。
“我送他回去,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啊..好,那许教授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田若月想着许教授今天没喝酒,他俩也熟悉。也幸好江秋屿料到今天会喝酒,没打车来。便嘱咐了几句,打车回去了。
许懿礼把江秋屿小心的掺扶上副驾驶,自己坐在主驾驶,细细端详着眼前有些醉态的少年,冷白色的皮肤染了酡红,甚至眼尾都染了分糜烂绚丽的红。
“我以前,不能喝酒的。”
许懿礼以为江秋屿睡着了,突然的一句话,让他微微一怔。
说这话的江秋屿,两道眉峰微垂,薄唇翕动,话语间带了几分喝了酒的懒散。似漫不经心,却能在许懿礼心里激起一阵涟漪。
不等许懿礼答话,又自顾自说了句:“来北京后,就开始喝酒了。”
这次许懿礼很快接了话,语调轻柔:“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客户,才能在这里。”江秋屿又思考了几秒,补了一句,“才能继续在这里。”
说完,头往玻璃侧随意一歪,调整了一下姿势,兀自睡了过去。
那是江秋屿开店的第一个年头,鹿屿’品牌化前店面不大,收入也才趋于稳定不久。江秋屿不打算就这么守着一家店面过日子。经人介绍,认识了当时他的第一个大客户,是一位做品牌活动的老板,名叫陈修。那是持续一周的公关活动,需要江秋屿提供花艺环境设计和三米左右的花艺墙等物料,这是他第一次接这种物料供应,自然十分上心。同时也有心和陈修结交,如果这次设计他满意的话,日后可以做长期供应商,况且做品牌化方面,陈修懂的也比他多多了,他也有取经的想法,开始想办法隔三差五约见。
陈修是个爱喝酒的性子,为了投其所好,江秋屿经常约陈修喝酒畅谈。酒桌上的陈修话多,和平常不同,但句句都能说在点子上。江秋屿不仅要保证自己不能喝多,还要陪着陈修尽兴,一来二去,酒量就这么练出来了。
看着歪在副驾驶座不省人事的江秋屿,许懿礼无言,心里泛起一阵心疼,心疼这个坚强又脆弱的少年。探身过去,想帮他系好安全带。在他们身体越离越近,呼吸浅浅交织在一起时,忽然,江秋屿下巴微抬,身体微微前倾,亲在许懿礼的侧脸,短暂而火热,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勾起了一阵旖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