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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冰墙

纪录片开始,一帧一帧的画面闪过,以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专家生平娓娓叙来。韩京墨在某个方面和许懿礼是契合的,至少她知道许懿礼真正喜欢看的影片是什么,投其所好,找到了这一部小众但蕴含深意的纪录片,

许懿礼边看边在影片节点插逢科普,“开头是以北京四合院的结构模式展现叶先生坎坷坚韧仍不渝追寻初心的一生。叙事音乐中暗含杜甫的秋兴八首,从古到今,将诗词的历史时空和音韵相通。”

看着纪录片,江秋屿问道:“许先生什么时候加入的作协?”

这句话让许懿礼想起他年少时,便讲述了起来。

在许懿礼在读研究生时,写了一篇关于《现代文学连接国学经典》的学术论文,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除了在期刊以及网站发表,央视也出面,甚至有出版社来购买版权,还带了记者,张裕森知晓后,直接回绝了对方。那天他把许懿礼叫到办公室,张裕森当时已经是副院长,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许懿礼一进门,张裕森便开门见山,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的论文很优秀,说实话有你这样的学生我觉得挺幸运,你本科的时候我就想,如果你愿意接着深造,我想亲自带你,幸不负所求。得你这么个学生,我倍感骄傲。今日你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前途无量。懿礼,作为你的长辈,也作为你的导师,我希望你可以珍惜自己的羽毛。文章再好,需要一个大的平台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才能引导、成就更多的人...”

这一下午,师生二人面对面,聊了许久。

张裕森最后一句话就是:“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写你想写的文。可以再深入一些,扩展一些。等你构思好了,来跟我说,我会斟酌带你去作家协会。”

所以现在的许懿礼回想着那次谈话,明白张裕森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他是真心为他好。作为学生,可能没法带给他什么回报,但作为一位人民教师,他愿意追随张裕森的精神,做他觉得正确的事情。给那些即将步入社会的孩子们一些指引。

所以他惜才,比起自己更愿意推荐韩京墨去张院长门下,但终归路是自己走的,他能做的也只有讲明利弊而已。

“我想,得许教授的指导也不负所望。”江秋屿说道。

若全凭私心,江秋屿更愿意韩京墨去张院长门下,一来他敏感多疑,虽然不了解这个小姑娘,但他能清楚感知她的心意,或许和自己一般无二。二来若是未来发展跟利于韩京墨,他明白许懿礼的惜才之心,愿与他一体同心。

若是韩京墨选了许懿礼,他作为伴侣为许懿礼感到骄傲,这样好的人,这样优秀的人,当然有很多人选。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他的许先生当得上这句诗。

只是自己会有些难过而已,或者让他自己难过一会儿,明天他依旧是那个开朗活泼的江秋屿,作为伴侣的私心他不会和许懿礼讲,在他看来也不需要讲,太矫情,而且他讲不出口。有些话埋在心里太久了,就成了自我独白,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块冰墙,有些话就再也说不出口,安静躺在心里沉浮。

许懿礼看着江秋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拖着江秋屿的腰他搂到怀里,让江秋屿跪坐在自己腿上面对面的姿势。

江秋屿有些害羞想躲开,许懿礼手劲很大,扶着江秋屿腰的手纹丝不动,江秋屿眼看挣脱不出,连忙说:“这个姿势...好奇怪。”江秋屿上半身的体重完全压在许懿礼的身上,跪坐在他腿上的姿势使得两个不可明说的器官贴在一起。

许懿礼感受着身上人的挣扎,温热摩擦的感觉渐渐勾起他的欲|火,许懿礼按下江秋屿的后脑勺,让他贴在自己耳边,声音带些隐忍:“不要乱动,男朋友。”

“.....”江秋屿红了脸,听话的不再乱动,不然受罪的可能是自己。

就这么面对面贴了好一会儿,许懿礼慢慢冷静下来才开口:“刚刚那句话,掺了几分假?”

现在脑子里都是黄色的江秋屿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句‘得许教授的指导也不负所望’是不是掺了假。”许懿礼重复了一遍,深邃的眼眸带着些笑意,直达心底。

许懿礼要的,不是江秋屿的‘为他好’,而是他的真实,他的伴侣不需要多么完美多么善解人意。或许他的原生家庭并不完整导致这样的性格,但他愿意用自己的一颗真心和无尽的陪伴去融化这一层一层的冰墙。在江秋屿偶尔的撒娇和玩闹中,他透过现在看到了数年前的江秋屿,心比天高张扬肆意的少年,那个少年叫江秋屿。

“一两分吧,满分十分的那种。”江秋屿如是说。

许懿礼听罢起了逗弄的心里:“才一两分,那看来我也不那么重要。”

江秋屿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因为我更愿意相信你,相信你能把控好这个距离。这一两分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和他人的不缺定性,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真心,但不代表我会相信其他人。”

许懿礼相信这是江秋屿的心里话,大手一搂,把他的小仓鼠拥进怀里:“你知道吗?我很高兴。”

“什么?”江秋屿没反应过来。

“我很高兴你和我吐露真心,这样的你很好。”许懿礼摸了摸江秋屿的脑袋又道,“以后不论任何事,你不要迁就我,不开心就说出来,好吗?”

江秋屿眼眶一热,一股暖意直达心底融了一片,“好!”说罢,搂住许懿礼吻了上去。

许懿礼仔细感受着对面小人的主动献吻,在江秋屿有些呼吸困难堪堪退出的时候,附在脑后的手一紧,把江秋屿又按回去,开始了属于许懿礼的侵略进攻,带了些霸道、侵占,又不失爱意柔情。仿佛得了一份绝世瑰宝,需得细细品尝,回味无穷。

感受到身上人的挣扎,许懿礼这才不舍的松开,摸着江秋屿的手把他带到自己的地带,在江秋屿耳边,嗓音沙哑魅惑:“帮帮我,好吗?”

江秋屿点点头,贪婪的看着面颊微红有些失态的许懿礼,这样的许懿礼只有他能看到。

‘帐里鸾凤喜合双,围红倚翠烂芬芳’

事后许懿礼去洗澡,江秋屿窝在沙发里拿湿巾擦着手,大脑迟钝浑浑噩噩,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满脑子都是他家许先生刚刚的样子。

看着那么禁|欲,没想到...

他家许先生还有两幅面孔。

实在是...太好看了。

对于这些事情,作为谈过恋爱并且深谙‘及时行乐’的江老板来讲,其实没什么可忌讳的,更追求生理和心里的同频快乐。

等有时间,或者找个契机,得问一下他家许先生对于这种事情更深一步的看法,就目前来讲,是他家许先生做主导地位比较好。

看到许懿礼浴室出来,江秋屿上前道:“我帮你吹头发。”

许懿礼欣然接受:“好啊,麻烦我家男朋友了。”

“那有什么麻烦的,你坐沙发上吧,我去拿吹风机。”江秋屿说着转身去浴室。

坐在沙发上,感受这背后的暖风和那双手搓揉自己的头发,许懿礼无聊,顺手拿起茶几的书看了起来,尼采的著作,他也喜欢。

没了发蜡的塑形,许懿礼那头浓密的黑发直接垂了下来,堪堪遮住眉宇,垂眸看书的样子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江老板起了色心,在他侧脸亲了一口,许教授直接把身后的人捞了过来,搂在怀里。

“喜欢尼采的诗?”许懿礼指着那本书问。

江秋屿点头回道:“是啊,有的时候我感觉,我们就像西西弗斯一样。”

西西弗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位‘罪人’,想跳出世间的规律,逃脱在世法则,甚至不惜愚弄掌管冥界的死神,被发现后施予了最残酷的刑罚,就是所谓的‘永世不得超生’。

许懿礼来了兴致:“为什么这么说呢?”

江秋屿回道:“西西弗斯的惩罚是‘生不得死不成’,日复一日的推着巨石,一个巨石后面还有另一颗巨石,周而复始不得往生。”江秋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道“而我们又何尝不是背负着一颗又一颗的巨石,小时候争先恐后竞争学业,考上重点小学。这块‘巨石’尘埃落定,但紧接着就是初中、高中、大学,直到学业的‘巨石’推到顶峰。接踵而至的又是工作、金钱,事业有了好的发展又要考虑婚姻、父母....每个年龄段都有相应的‘巨石’。我们身而为人却活的像个罪人,永无安宁。所以很多人就想要逃脱这个宿命一般的轮回,所以不惜摒弃世道的俗尘,也就是所谓的‘理想主义者’和‘浪漫主义者’,但又有多少人趋之若鹜这‘安全而平庸的幸福’。”

“所以我喜爱三毛和尼采,前者是半生漂泊换来一世唯心,后者是理解绝对的孤独。理解到近乎疯狂,最后在疯狂中结束孤独,用自己的方式摆脱西西弗斯。”

江秋屿有这样的想法源于他少时经历的跌宕,也源于跌宕后在人世间如同浮萍的那几年。大多数人的心境是自愿‘羁身于牵绊’。

江秋屿没有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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