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这帮人经常聚会,哪家发生了重要棘手的事情,就要聚会来请求帮忙;实体业或是哪家领导有什么最新动向,就要聚会来互相通气;谁的亲戚朋友开了酒吧派对,就要聚会去捧场增光;哪怕什么事情也没有,也可以聚个会来联络感情。
在这场次里的,除了江秋屿外,谁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谁家都多少有一些关系,虽然够不上中央政级这些忒靠上的,但实体业或者圈块儿地做个活动、开发个小商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江秋屿经常和隋望一起,形影不离胜似亲兄弟,况且也是同样干这行的,这些年自己也多少攒了下些许人脉,也渐渐混入了这个圈子内。直到现在有什么事儿也习惯性叫上江秋屿,或者在大家潜意识内觉得若是隋望来了,江秋屿也会到。
今天这顿饭是陈修做东,一来朋友新开业的店捧个场,二来就是自己这不争气的外甥—唐信了。
唐信从小就木讷的很,按照陈修的话来说就是‘打小缺根弦’。唐信他妈妈,也就是自己姐姐,从小对唐信的规划就很清晰,也不知道是为啥,他姐姐就可盼着唐信未来能跟自己一样开公司,当老板。
老板是那么好当的吗?
自己大学都没上完,摸爬滚打十几年才有现在的成就,是唐信这么个还没毕业的小孩儿能比的?况且自己都三十来岁了,有点小成就正常得很,他姐姐也不知道缺了那根弦,盼着唐信一毕业就能自己做生意。
唐信的意思也很明确,自己想继续深造,自己喜欢文学。可自家那姐姐就是听不进去。自己都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他姐姐愣是油盐不进。家里又不缺那点儿钱,还真就钻钱眼儿里了。
这倒好了,本来就不开朗的孩子,这下子都快得抑郁症了,每天也不说话,当舅舅的都心疼。偏着自家姐姐还装着不知道,把唐信大四就塞给自己,想着在自己这儿学点东西。自己想好言好语劝劝吧,还哭着闹着说自己偏心,对自家外甥还藏着掖着。
这不,吵着嚷着央求着让自己带唐信多走动走动。
聚会上,大家正如火如荼的聊着最近大热商场市集和东城文旅换了新的整合营销策略种种,其中当属隋望和候俞聊的最欢实。
陈修清了清嗓子,又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唐信,唐信愣了一下随即端起杯子,跟陈修一同起身。
“感谢哥儿几个百忙之中聚一块儿吃这顿饭,内个再介绍一下哈,我身边儿这个小朋友,叫唐信,是我亲外甥,最近在跟我实习,毕业后也会做实体,跟咱们算是同行。这次聚会也没别的意思,一来大家联络联络感情,都好哥们儿。二来也希望大家给个面子,以后我这小外甥自己做事了,也算咱们的晚辈,万一以后遇着点儿啥事,咱们这些做哥哥叔叔的,能帮就尽量帮一把!这杯我干了!”说着举起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喝完又捅咕了一下旁边的唐信。
唐信接收到信号,慌慌张张照着样子举起酒杯,脸上漫起红晕:“谢...谢谢在坐的哥哥们,我...我叫唐信,以后请哥哥们多多关照。”说完也仰头干了这杯酒。
许是喝的有些快,喝完还呛了一下,咳嗽了半天,脸都憋红了。
江秋屿见状赶忙把手边一个未打开的饮料递过去,看唐信捂着嘴咳嗽的正难受,直接把饮料打开塞到唐信手里。
唐信看到手里多出来的饮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仰头灌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在坐的看着陈修和唐信,倒是很给面子,纷纷举起酒杯,说着‘放心,到了社会上有哥哥们’、‘有什么事尽管说’、‘待会儿加个联系方式,有事吱声’之类的种种。
陈修性格和隋望很像,在圈子里就像个小太阳,有很多知心朋友,这种事情当然会卖个面子给他。不过众人心底里也清楚,唐信这个样子,打眼一看并不是做实体的料。若是毕业之后性格有改观还好,若是一直是这样唯唯诺诺的样子,怕是很难成事。
干这行最主要的,不对,很多行业最主要的,就是不能怯场。若是对自己的东西,自己的能力都没自信,那根本没办法打动对方。
这也就是很多下海经商的人从无到有的最重要武器就是自己的一张嘴和灵活的脑子。
认知差和信息差是最能赚钱的玩意儿,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了解你不了解的。
大家相信唐信是个好孩子,没什么坏心眼。但不一定相信他未来会是个好老板。
如果某天真的需要他们帮什么忙,冲着陈修和唐信的这杯酒,这份感情,该帮的肯定会帮,至于未来其他的决策性问题,就不是他们可以插手干预的了。
后续这顿饭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爱热闹的还是插科打诨,不爱热闹的偶尔插个嘴或者找个搭子聊聊天。后面老板来了后又嚷嚷着喝了几杯酒,眼看都快十二点了,这帮人才意犹未尽准备散了。
走的时候大家热热闹闹的从包厢出来,七八个人在日料店狭小的过道下楼,两三人并排走颇有些大学时候成群结队放学回家的意味。
江秋屿本来和隋望在大部队前面一块儿走着,唐信在最后面,不知道怎么着这孩子钻到前面来,跟在江秋屿后面用手拽了拽他袖子。
江秋屿一愣,回头看到唐信,露出温和的笑容问:“怎么了吗?”
唐信出乎意料的愣住,搞得江秋屿有点怀疑自己。
是不是刚才这句话太疏离冷漠了?把孩子吓着了?
江秋屿随即换成更加温和的笑容,又问了一遍:“你有什么事吗?”
唐信:“......”
江秋屿的笑容僵在那....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长相。
是自己长得太可怕?
还是自己语气很凶?
把唐信吓得,都愣住了…
江秋屿叹了口气,拍了下身旁隋望的肩膀,示意他先走。
隋望点了下头,跟他说了句‘车里等你’。转头攀着脚步有些虚浮的陈修肩膀继续往外走。
江秋屿回头看着依旧拽着他衣袖的唐信,微不可查的轻蹙了下眉,声音温度减了几分,轻声道:“你是想继续拽着,还是去后面讲讲你的事?”
江秋屿本身是很讨厌这样没来由的触碰,尤其是对于不熟悉的人,何况是这种第一次见面的。要说个性孤僻吧,他又不是那样的人。他的个性是十分好的,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就是圈内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他什么茬来。
他只是跟人保持着距离,在距离以外彬彬有礼温和却疏离。
唐信闻言,立刻松开拽他袖子的手,两只手指紧张的绞在一起,头微微低垂,但两只眼睛却是向上看,紧盯着江秋屿,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样子。
江秋屿没再说什么,转头朝后面走去,进了另一个狭小的包间后,打开灯兀自坐下。
唐信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包厢,愣了一下后坐在他对面。头还是保持微低的角度,只是一双眼睛不时朝外瞟着。
包厢是四人厢,日式的那种下沉座位,江秋屿就坐在外侧,他身后就是包厢门。唐信瞟着门的角度在江秋屿的角度看来,就像在不时观察他。
这种眼神让他很不喜欢,即使他隐约猜到,这孩子是担心有人进来。
江秋屿没那么大的耐心,也不想把善心随意散发给朋友的亲戚这样关系的人,他肯带唐信来这里完全是本着刚刚陈修那句话和那杯酒。
“你舅舅喝多了,有隋望陪着。”江秋屿揉了揉额角。
言下之意就是,请你收起这个眼神,谢谢。
唐信闻言好像松了一口气,本来绷着的肩膀微微放松。在桌下绞着的手指也抬到桌面上。
江秋屿看清他的动作,但见他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本来就不多的耐心更是一点点消磨殆尽。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语气并没有多温和,要不是这点儿道德和情谊在撑着,他早就扭头走了。
“江...江哥,我想请问您一下.....”唐信顿了顿,接着又道,“您跟许教授...关系好吗?”
江秋屿:......
在餐桌上江秋屿和隋望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朋友,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这又再问一遍是什么意思?
梅开二度?
验证真伪?
这下江秋屿的回答倒是简单的很:“还可以,就是朋友。”末了又补了今天的四句“有什么事吗?”
其实江秋屿已经隐约猜出来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唐信本身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他这样的更适合在学校继续深造。况且刚刚跟他聊的那两句为数不多的话,他是打算读研的。可按照餐桌上陈修的意思,毕业就打算自己另起炉灶,进实体行业。至于原因,要么就是家里人被迫,要么...脑子有病。
江秋屿显然倾向前者。
所以他估摸着唐信找他,约莫是问他关于读研的事,若是有一个校内知名教授做研导,家里可能会松口。或者找知名教授做说客,试图改变家里人的想法种种。
“我...想拜托您问问许教授博导名额,我的朋友—韩京墨想读博,想拜读许教授门下。”唐信一口气说完。
江秋屿:???
自身都难保了,这孩子还挺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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