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真的看到卫海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上，心中更是燃气无名的怒火，不耐烦的说道：“让你说，你就说，孤免你死罪。”
卫海暗暗咬牙，狠下心来说道：“陛下所言甚是，为臣着，忠君爱国当是首要，可若，君不是君，国不成国，何来忠君，何以爱国。昔日，卫国公贪生畏死，执意投降以为苟且偷生，如此背弃百姓之人何谈忠义，因他一人而亡全国，怎谈爱国。卫之旧民，身死，尚可安，心死，又何以安。”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啊，谁教的你说这些？”，晋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卫海心知自己今日说了这般话，怕是要凶多吉少，索性便一起说了，也算得了心中畅快，便继续说道：“回陛下，没人教奴才这些话，是奴才自己想说的，奴才幼年为了活命得以进宫，尝遍冷暖，看尽是非，这些话是奴才的心里话，奴才死罪。”
晋帝看着他笑着说道：“君无戏言，孤说免你死罪，还有假不成，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去领了罚吧。”
卫海没有想到自己竟是逃过了一劫，忙起身意欲下去。
“等等”晋帝突然叫道，卫海忙止步躬身候着，“对了，现在民间给这些人起了个什么名号呀？是了，‘新柳人’，有意思。”笑了一下吩咐道：“你去叫了影子过来，不用了，你就去传孤口谕，去查查从哪传出来的名号。”
卫海见晋帝没有别的吩咐才躬身退下了。
翌日，易莲和易兰早早便去荣辉堂请安了，易老夫人也较往常起的早了些，亲热的张罗二人用了早饭再回去，“我这里没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些好嚼烂的，你们凑个热闹吧。”
姐妹二人自是高兴的应了，祖母难得如此心宽，总是要陪着的，易莲昨日本就没什么胃口，到了这会肚子早就空了，如此不免多吃了一碗，笑着说道：“我倒觉得祖母这里的饭食很对我的胃口，软烂好克化不是？”
易老夫人看她说的不像假话，倒也乐得点头，又想起什么突然话锋一转，对着易莲说道：“昨夜听说你睡在了外院了，累的你父亲半夜挪地方倒是小事，大家的姑娘失了脸面才是大事，你还以为你是小时候呢？没得体统。”
易莲也是没想到自己昨日竟是歇在了父亲的书房，顿时脸上羞得不行，再是不敢回嘴的，只是诺诺的应了，易兰倒是少见姐姐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了，易老夫人也是见她这么个样子难得，竟是也失笑出来，一时荣辉堂其乐融融的。
这么着祖孙三人用了饭，易老夫人又留着姐妹二人吃茶，便一起往偏厅的软炕上坐了，“素心，你去把我昨天准备的那个木兰匣子拿来。”
秦嬷嬷笑着应了，转身从内室抱出来个雕木兰花的红木匣子，正要递给老夫人，易老夫人却说：“给她们姐妹吧。”
易莲一头雾水的接过匣子，听易老夫人说道：“这是你们母亲的东西，还有许多呢，在我这里存着呢，以后给你们添嫁妆，不过，你们手里这个倒是现在可以戴这玩玩。”
易兰听了，忙推拒着往后坐了，却又被易莲拉了回来：“你跑什么，既是母亲给我们留的，也是你该得的，难道你不是母亲的女儿。”说着手上已经打开了匣子。
一时姐妹二人也被匣子内的光芒怔住了眼睛，世间金银之物再多的巧工也难掩俗气，然而这些头饰似乎有着一种恒久的灵思藏于其中，一种内敛的华彩不曾张扬，真真是添彩之物，易莲控制不住想要拿出来细看，这时外面伺候的芸香却直接走了进来。
“越来越没规矩了，没看见两个姑娘在这。”秦嬷嬷皱眉训斥道。
芸香却是跪在了地上，语气着急的说道：“回老夫人，是余老夫人执意家去，卜斋集的下人们拦不住，奴婢这才来请示老夫人。”
易莲闻言猛地站了起来，暗道：‘不好，余太傅出事了？’
“坐下，你看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易老夫人瞪了一眼易莲，又继续问道：“她可有留下什么话？”
芸香不敢看向易老夫人，低头说道：“余老夫人说，她是罪臣家眷，实在不好再留，如今大恩尚不谈报，如何能再牵连我们府。”
“罪臣家眷？”易莲询问的看向祖母，易老夫人似乎并不意外，吩咐道：“也算个有骨气的人，你去找外院的王管事，就说我说的，派几辆车还有人手送送她们。”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是你父亲昨晚来我这里叮嘱我的，说今日余太傅被刑部的请过去问话，怕惊着你俩。”易老夫人看着易莲震惊大的眼神淡定的说道：“再说了，本来就不该和他们多牵扯，没得再把咱们家舍进去。”
易莲顿时全身没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炕上，却又不甘心的和易老夫人说道：“祖母，余太傅是对我们家有大恩的呀，相比之下，我们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呀！”
易老夫人登时恼了，脱口道：“什么大恩，这是他该还我们家的。”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秦嬷嬷看着面面相觑的祖孙三人，示意小丫鬟们都出去了。
‘唉’易老夫人不由想起儿子昨夜来她这里的样子，笼罩在灰暗的灯光下，易连文的脸上竟是一片青色，语气艰涩的和她说：“她们姐妹俩也该知道些世事的艰辛了，我们是护不了她们一世的，来日遭逢磋磨，总不至于一下子就垮了！”，
也罢，易老夫人向秦嬷嬷微一点头，秦嬷嬷方对着易莲两人福了辐说道：“姑娘，老奴托大了，余太傅住在咱们府的这些日子，老夫人是夜夜不得安枕，担心余太傅身上不太平牵连了老爷，果不其然，昨日，咱们老爷得了消息说，房瑞林死在牢里了，就是那个太务正卿房大人的独子。
房大人怎会轻易罢休，向陛下直言，说余家的走水另有蹊跷，请求严查，还他儿子清白。大理寺昨日领了旨意去余家巡查案子，好巧不巧的竟从走水的后罩房的墙壁里面发现了前朝禁言石碑，一共三百余件，陛下震怒，余大人这次怕是凶多吉少呀！”
听了秦嬷嬷的话，易莲这才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昨日父亲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领着她们姐妹散心，而是心忧余府那边的情况，想要提前知道些消息呀，怪不得父亲昨日那般的心事重重。
易兰仿佛受到了惊吓，心里砰砰的跳，她还像昨天才见的清欢姐姐，怎么今日就是这般摸样了，而且父亲竟然差点受到牵连，她不敢多想，若是父亲被牵连，祖母，姐姐该怎么办呀？
易莲轻轻的握着易兰的手，悄声安慰道：“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易兰顿时眼泪溢满眼眶，又怕祖母不喜，忙擦了眼泪，重新缓了脸色才发现秦嬷嬷已经不知道何时退下了。
易老夫人假装没有看到她们姐妹的动作，眼睛看向了远方，思绪却是回到了过去，慢慢说道：“那时候新朝初立，咱们这些旧民处处不受待见，你父亲空有探花之名也不过任了个小小的主簿，你祖父倒还尚可，官居三品大学士。
我那时候总是在你祖父面前念叨，想让他在你父亲的官职上使使力，可你祖父总是说举贤避亲，我也只好罢了。
谁知一日，余大人领了一个人过来拜访，介绍说是你父亲在唯阳书院的师弟叫霍彦，想让你祖父帮忙举荐一下，我自然是反对的，没得不帮自家人反帮别人的道理，可你祖父却执意如此，”
说道这里，易老夫人轻咳了一下，陷入深深的悔恨中，“我应该拦住他的。”
易莲看着祖母如此也是心疼不已，起身坐到了易老夫人的脚踏上，拉着易老夫人的手轻轻摩挲着，易老夫人看着她宽慰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你祖父说你父亲高中得多谢余大人得点播之宜，而且那孩子也算是你父亲得同窗，再加上举荐之宜，将来若是得到重用，于咱们家总不会错的，如此，你祖父便往上递了荐表。
不过说来也巧，没得几日，皇上颁布诏令说要开恩科，为新朝广纳人才，日子就定在了来年开春。”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可笑，诏令颁布下来，你祖父高兴坏了，说这下这帮学子能出头了，也不再提举荐之事了，那帮孩子倒也争气，日日苦读，你父亲也是偶尔去唯阳书院帮衬一二的，直言那霍彦由胜他，必定会金榜题名的。哈哈哈哈，”
易老夫人说道这里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呀，秋天放榜，唯阳学子竟无一人在榜，你祖父这才反应过来，合榜之下，卫国旧民皆未在列，
愤慨之余，你祖父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封举荐信，可在他冥思如何才能拿回来之时，唯阳以霍彦为首的一百多位学子，齐聚宣德门前静坐示威，声声高喊当朝圣上有违圣贤之道，还说…”，这时，易莲忍不住轻咳了一下，“咳咳”
易老夫人顿觉失言了，稍微整理了一下才说道：“圣上震怒之下，说霍彦他们冒犯君恩，妖言惑众，理应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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