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宫里头那位不是还没娶亲吗。”楼玉珩反驳道。
“放肆!那位现在也是你能肖想的,我实话告诉你,陛下有意传位于他,那他将来就是大磬的君主,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傅广义一拍桌子,站起来斥责道。
“那又怎样,我管他是君主还是乞丐,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楼玉珩将杯盖重重按在茶杯上,有些不悦。
傅光义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此番遇刺,那位说你当时就坐在他的马车里,他相信这事不是你干的,便替你遮掩过去,要我回来好生看管你,要是再有下次谁也保不了你。”
“他当真信我?”楼玉珩心里犯嘀咕,当时傅月白那一耳光当真是用了不少力气,以至于他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脸上隐隐作痛。
“你耳朵也听不懂人话?他这话的意思还不够明朗,便是要叫你往后别再纠缠了。”傅光义有些气急,自己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恋爱脑的儿子。
“他不让我纠缠,我就偏要缠着他,反正这辈子他休想与我断干净。”楼玉珩有些执拗的回道。
傅光义原先还觉得是傅月白纠缠自己儿子,现在看来完全相反嘛,痴缠的那一位原来是楼玉珩。
傅光义掩了三分怒意,好言相劝道:“若他是平常人,父亲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这事,可他如今的身份你是高攀不得的,等他将来坐上帝位,是要封后纳妃的,难道也要将你一并纳入后宫,且不说你俩感情如何,他这么做是违背祖宗礼制,是要叫天下人嘲笑的,到时候你能受得了这委屈?”
“封后?纳妃?”楼玉珩双眸冷情,喃喃道:“若是他敢封后纳妃,那我定要叫他的后宫鸡犬不宁,血流成河,我看往后谁还敢把自己的女儿妹妹往龙床上送。”
“你!”傅光义咬牙呵责,“大逆不道,我傅家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不肖子。”
楼玉珩反驳道:“我姓饶,不姓傅,你虽是救了我一命,但那本就是你欠我的。”
傅光义沉吟了片刻,缓缓道:“那解药不是我求来的,是他帮你拿到的。”
“你说什么?”楼玉珩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解你身上噬心蛊毒的解药是月白给你的,他不让我说,我自己也存了点私心,便就没告诉你。”
“那他是如何有的那解药?”楼玉珩拧起眉毛盯着傅光义,惊觉此事必有隐情。
傅光义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推到一边,“我是什么身份,我去求陛下,陛下能答应吗,那时候陛下不是要给他赐婚嘛,月白不答应,我便将你中毒的事情告诉他了,陛下允诺若是月白肯娶了赵氏女,他就将药方给我。”
“赵氏女在临死前告诉了月白药方,药引就是苍穹山上的寒夜昙。”傅光义顿了顿,他怕接下来的话会刺激到楼玉珩,“寒夜昙一年只开一次且是在最冷的时间开花,需要心头血浇溉才能解你身上的毒,他在苍穹山上找了一个月,守着花开,摔断了腿,废了一身功力,寒气入了心肺病的不轻,这些他从未对我说起过,我也是从希则那听说的。”
楼玉珩僵在那,胸口气血翻涌,原来那药得来如此艰难,是傅月白舍了一切,换回来的,误会他娶亲,折辱他真心,嘲笑他断腿,最后还要牢牢禁锢他。
至今傅月白未跟他提过一个字,他受伤,他断腿,他失去武功,他差点丢掉的命......楼玉珩双目赤红,他虽是双手沾满血污,活的犹如恶鬼,人人怕他,恨他,可他的阿月真的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呵,”北风吹的他眼睛生疼,楼玉珩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才压□□内暴走的内力,看了一眼傅光义,“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傅光义叹了口气,“你就看在他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放过他吧,放他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月儿自小伶仃孤苦,我不曾好生待他,如今想来痛悔莫及,一切皆是命数,何至于都要报复在他身上。”
楼玉珩摇摇头,往后退了几步,“谁待他有过真心,有人利用他,有人威胁他,有人拿捏他,唯独没有人真心待他,给他个狗屁皇位就是爱他?那是除了他,萧南君再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他怕自己断送了大磬的江山,硬要强加给他的责任,有人问过他想要吗,他累吗?”
傅光义紧逼几步,半晌才道:“你把他强留在身边就是对他好?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该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选择,他既能为你做到那个份上,你为何不能为他做一点点事,无论他最后是否能坐到那个位子上,拽他下来的人都不应该是你。”
傅光义见楼玉珩半晌没个反应,也不再多言,“你好生想想,我先回去了。”
待傅光义走出几步,楼玉珩突然叫住他,提醒道:“叫他当心萧晔。”
傅光义脚步顿住,转过身看他:“怎么说?”
“我的人查到上次的刺杀很可能跟萧晔有关,江湖上有个秘密杀人组织名为暗门,我们查到原先湛家有个门客这几月来与暗门往来频繁,而且这位门客还曾私底下接触过萧晔,我虽还没有实质证据,但你让阿月多加小心这人。”
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
萧南君甫一推门便看到院中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坐在矮脚凳上 ,晃荡着两条腿。院中梨花开的正盛,风一吹几朵花瓣便落在小男孩身上。
他低着头,手上捏着一朵猛瞧,萧南君看不清他模样,便急急上前几步,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何一人在此?”
小男孩长得十分灵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过来,萧南君怔了一瞬,这双眼睛如何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孩子是谁。
“我在等我爹爹,他说要来看我,所以我就坐在这等他,爹爹若是来了我头一个就能知道。”
萧南君笑着问他,“你等多久了,眼看天就要黑了,赶紧进去吧,免得着凉。”
小男孩两条月牙儿一般的眉毛蹙在一起,嘴一咧便开始哭了,“我找不到爹爹了,他不要我了。”
萧南君心中酸疼,眼睛一热竟也想哭,他蹲下身,将小男孩搂进怀里安抚道:“你这么可爱,你爹爹不会不要你的,他许是太忙了,便没有来看你。”
“真的吗?爹爹不是不要我?”小男孩仰着小脑袋看他,那双眼睛尤其明亮。
“嗯,不会的,你别哭了,要不然你爹爹看到该心疼了。”萧南君拿帕子替他擦干眼泪,抚摸他后脑勺。
“叔叔,你怎么会在这,是迷路了吗?我爹爹说这个地方很隐蔽,别人不能轻易找到的。”小男孩仰着头糯糯的问道。
萧南君脑中急思,自己为何会在这,心中隐约觉得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被他弄丢了,所以他要来找到。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吗?”小男孩嘟着小嘴,疑惑看他。
“叔叔丢了一件很宝贝的东西,你能帮叔叔找找吗?”萧南君笑着捏了捏他细腻的小脸蛋回道。
“可以啊,叔叔丢了什么,霁儿帮叔叔一起找。”
萧南君心中一颤,问道:“你方才说你是霁儿?”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到底丢了什么,他把自己的孩子给弄丢了,他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孩子,那是他的宝贝,可是他却把他弄丢了。
萧南君泪水滚落,俯身一把将他抱起,护在心口,又重重亲了亲他软糯的小脸蛋,哽声道:“爹爹对不起霁儿,这么久都不来看你,都是爹爹的错。”
小男孩放声大哭,“你真的是我爹爹吗,我许久都未见到他,已经不记得爹爹长什么样子了。”
“我是爹爹,爹爹来带霁儿走,霁儿以后每日都能见到爹爹。”萧南君红透了双眼,心疼的要命。
小男孩趴在他肩膀上抽噎,泪水滚落进萧南君的脖子里,“爹爹不许骗我,若是爹爹再丢下霁儿,霁儿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爹爹了。”
“好,不会了,爹爹再不会丢下霁儿。”萧南君抚了抚他背,柔声允诺。
萧南君盯着床顶的雕花,方才梦中景象历历在目,不由的眼角有了湿意。
明济趴在他床边,一只手伸在被子里将他手牢牢握住,萧南君偏头瞧了他一眼,食指在他掌心轻轻抠了抠,明济便立刻醒了。
见萧南君睁着眼,明济却是愣住了,他眼眶微红,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么看着我作甚,我脸上有东西。”萧南君说话声音有些弱,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看你好看,一时入迷了。”明济张口调笑,提着的心总算落下一半。
“我给你倒点水喝。”
萧南君反握住他手不肯放,“不急,你扶我起来坐会,躺不住了。”
明济将他扶起来揽住,萧南君头埋在他颈间,问:“霁儿呢?”
明济叹了口气,“你昏迷了这些日子,可把他吓到了,你若是再不醒,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南君在他肩颈蹭了蹭:“叫你们担心了,我也以为自己这一关怕是挺不过去,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们,便想着怎么也得跟阎王周旋些时日,我还没有亲手将大磬交给我儿,我若是就这么死了,他不得被那些人吃干抹净。”
“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明济听不得那个字,急急打断。
“人固有一死,亏你还是个出家人,我种的因,得其果,一切命中注定。”萧南君幽幽叹息,“只是还舍不得你们,想与你们多处些日子。”
明济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将人搂紧,怀中的人瘦了好些,身上骨头根根分明咯的他手疼,“明日就是你生辰,霁儿看到你醒来定然欢喜的很。”
萧南君低垂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低声道:“这怕是我与他过的第一个生辰也是最后一个了,明日得收拾的精神一些,给我儿留个好印象。”
明济偏过头 ,低低应了声:“好,你再睡一会,天马上就亮了,等你醒来,霁儿就来看你了。”
萧南君精神委实不好,便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当萧南君再次睁开眼时,傅月白果然就坐在他床边,见他醒了,仿佛松了口气,怔愣着看他。
“霁儿,你来啦。”萧南君朝他笑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傅月白连忙扶住他,劝道:“还是躺着吧。”
萧南君笑着摇摇头道:“无妨,躺太久人都躺废了。”
傅月白便小心的将他扶起,将软枕靠在他身后,问道:“这样可以吗?”
萧南君心中甚感欣慰,暗叹这一箭挨的值,两人的关系因着这一箭缓和了不少,他不由勾了勾唇角,“谢谢霁儿。”
傅月白抿了抿唇,没答话。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