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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

一夜不知做了多少奇怪的梦,扰的人心烦意乱。

光怪离奇的梦中人影绰绰,牧之远看到了火光中奔跑的族人,地上的皑皑白雪早已被血浸染,各种人踩出的黑印是其脏污不堪。尖叫声、哭嚎声刺耳,像锥子刺入他的骨头,他疼痛难忍,无声痛哭。他不能出声,因为姐姐捂着他的嘴。

外面的雪好大,应该把斑斑血迹埋入了洁白新雪中。

风呼啸着,那声音几乎掩盖了一切的绝望,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恍然间,他成了旁观者,看见幼年的自己与身材娇小的姐姐躲在一个隐秘而狭小逼仄的树洞中。

许久不见姐姐,竟是在梦中出现。雪就这么落在他的睫毛上,沉重的使他快睁不开眼,可牧之远没敢动,生怕一动,幻梦破灭,故人不在。

如今的姐姐看着也不过十四五。平日里姐姐扎的又紧又漂亮的辫子如今却松松垮垮搭在一侧,落下的碎发被贸然闯入的风扬起挡住她的眉眼,留下脸颊发红的冻伤。姐姐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伤口流出的血将衣裳染得更是惨不忍睹。

她紧紧搂着小牧之远半蹲着,明明自己也恐惧的颤抖,她还是微微张开苍白的嘴唇,轻声安慰他:“远儿,别怕,姐姐在……”

小牧之远也是浑身颤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姐姐也哭了,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打落在幼时自己的侧脸,眼泪应该很苦很苦吧。

姐姐,别哭了,好不好?牧之远鼻子一酸,自己的泪夺眶而出。他想去为她抹去眼泪,可是向前蹲下,手却从姐姐脸上穿过。

他有些茫然无措。

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空茫。

大雪如鹅毛,被刺骨的寒风裹挟扑打到牧之远头上、脸上、身上。

冷,好冷……

他站起身,只觉天旋地转。

他在呐喊,在尖叫,可发不出声音,就像是要与这个雪地相映衬,无声也无息。

救救我吧,救救我……

再后来,他看见幼时自己被身着白袍的仙人带走,牧之远看不清仙人的脸,紧紧追去,可那两人越走越快,很快缩成了一个小点,又融入了无尽的空茫。

他猛的惊坐起,覆盖在身上的部分叶片扬了一地,散落在地上。

牧之远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直愣愣的坐在地上发呆,头上冒着冷汗,仍感觉寒冷刺骨。

为何会做这个梦呢?

为何会真实的像自己经历过一般呢?

那个仙人,又是谁?

可明明在他的记忆中不是如此啊……越想下去,越是头痛欲裂,越是揪心难捱。

他迫切想知道真相。

对了,找到柒渊就能知道了。

牧之远看向血碗,已经凝固了。他踉跄的扶墙站起,红衣随之轻晃,抖落下不知其数的叶片,这时,他才注意到。

疑惑间,黄鹂的啁啾声响在耳畔,鸟儿飞到眼前,牧之远赶忙伸出手来接它。

他看看满地落叶,又看看黄鹂,心中了然。

“原来是你啊。”他戳戳黄鹂的脑袋莞尔道,寒冷霎时被驱赶,恍若只剩无边暖阳。

原来是这鹂儿晚归时,玉佩的温润灵光照见孤身躺在墙角的牧之远与旁边的一碗血,还有未喝完的半壶酒。

豢养许久的黄鹂竟有了灵性,担忧不已,慌张的在他身边打转儿,它放下玉佩,啾啾叫着,牧之远仍是双目紧闭。

它扑棱翅膀落下牧之远的衣摆,试着用嘴叼着拽起,无济于事。黄鹂以为牧之远死了,难过的眼泪直打转,绕着他的上方悲啼。

忽然,黄鹂吐了一口血,再次张口竟说出了话:“阿远,阿远,阿远……”声音稚嫩而清脆。

不是别人的声音,没有江洵施法,只是它自己的声音,它自己想说的话。

喊了不知多少声,黄鹂不见了,白光一瞬,变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披着黄色羽衣,正呜呜哭着。

她没发觉自己的变化,想要飞到牧之远额头上,一扑,却摔在地上,她摔的头晕眼花,呜呜的揉着头大喊:“好疼啊!”

牧之远应该是听见了动静,皱了皱眉,可是他眉眼痛苦的紧蹙,仿佛被困在梦里,他身周灵力浮动,似是要攻击。

小黄鹂见他还活着,松了一口气道:“阿远还活着。”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变化,肉肉的小手赶紧地捂住嘴,连连向后退。她哆哆嗦嗦向下看,发现自己的翅膀也不见了,爪子也变了,这个可怜的小不点儿一翻白眼,被自己吓昏了过去。

倒在地上又变回那个黄鹂鸟了。

没过多久它就醒来了,庆幸半晌后,看见牧之远正在哆嗦,怕他被冻死,又匆匆飞起叼来一片又一片叶子,为牧之远覆盖在身上。

接着就是被阿远发现捧在了手里。

它亲昵的蹭蹭牧之远的手,开始传话:“阿远,这次就当历练,万事当心,拿好玉佩,可保你平安。”

“还有,尽早回家。”

可是……

漠河才是我的家啊,那里有爹娘和姐姐,有善良的族人,有最美最白的雪色。一切的一切,回忆起来尽是甜的,他想。

爹娘让他去崇明宗,他答应了,因为他学成之后要保护漠族,要回他的家。

他是漠河的雪,哪怕会融化,会消失,会永无天日,最后时刻也要沉睡在漠河。

可柒渊出世,漠族有难,而他必须去寻,这也就是他放血的最后一点。

沉默片刻后,他慢慢拿起不远处地上的玉佩。

是江洵日日所佩戴的,牧之远握紧它,心中升腾起别样的情绪,如同在五虞山不断让黄鹂重复江洵传音的那天。

他这次并未细究,尽力压抑住那丝莫名的情丝在心中蔓延的趋势。

现如今什么最当紧他还是拎得清的。

目光撇到了剩半壶酒的葫芦,食指一勾,葫芦自己飞上来并挂到了腰间。

他端起血碗带着黄鹂向后山空无一人的树林走去,垂眸喃喃道:“该来了。”

天色正好,正进入葛家村的一辆马车上却躁动起来。

“不应该啊!”肖飏看着探灵图那若隐若现的鹿影目瞪口呆道。

沈穆清也有些吃惊,托着下巴言:“近来半个月,江师叔日日放灵血,柒渊明明已向北来了,又为何直奔……”她突然顿住,不再吭声。

肖飏看看沈穆清,抿住了嘴,也不说话。

江洵用手一抹,止住了左腕上的血,听他们不吭声,挑眉道:“怎么?继续说。”

肖飏硬着头皮道:“柒渊到了五虞山下。”

当初崇明宗收漠族遗孤为亲传弟子,可谓声势浩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仙门百家尽是夸赞崇明宗掌门深明大义,博爱宽厚,甚至备上厚礼以庆贺。

不知为何,每个门派都对那个遗孤关注的紧,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知道。

因此,他们二人都知道牧之远就住在五虞山上,也推测出,柒渊变道是因为牧之远。

“我们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用灵力赶路,反而是慢悠悠坐着马车,江师叔日日放血才引它前来,眼看就要到了,可这……”肖飏有些埋怨,不甘的指着柒渊的位置,“功亏一篑。”

沈穆清思考道:“所以,我们是否要赶回去?若用灵力,或许不用一日。”

江洵摇了摇头:“不,继续向北,去漠河。”语气坚决。

树林内幽暗冷寂,风呼啸偏让万千叶子沙沙而响作配,又添了几分阴森恐怖,附近的人都不敢来到这里。

牧之远就坐在树下抱剑静等。

忽然,气温骤降,冰从外蔓延至他靠着的树,呦呦鹿鸣悲切入耳。

他猛的站起,看见一只鹿慢慢显形,它通身如冰,如淡蓝水晶,白色花纹如星星点缀,额头上有太阳印记,美轮美奂,鹿角散发着淡黄光晕。

柒渊眼含悲悯,望着牧之远。牧之远一愣,探出手要抚摸它。柒渊温顺的前腿跪地,垂着头任由他抚摸。

黄鹂好奇的绕着柒渊打量着它,柒渊嗅到了牧之远的味道,也没有躲避。

牧之远准备再放点血给柒渊,可是柒渊径直走向昨天放血的碗旁,鹿角轻轻晃动,碗里的血如流水被黄色光芒裹挟,血如牧之远的红色发带般缓缓流动,最后被柒渊的鹿角吸收完。

牧之远怔愣道: “这是昨夜的血,不新鲜了。”

柒渊摇摇头,蹭了蹭牧之远的胳膊,手腕上的伤已经无影无踪了。

“柒渊,漠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牧之远低语,摩挲着它的头。

柒渊抬起头来眼中浮起水雾,它站起身来,示意他坐上去,牧之远没有犹豫,抬腿而上,又唤来黄鹂让它落在自己肩上。

柒渊察觉他们坐稳后,一跃而起,一道漂亮的弧度像流星滑进天空,云迅速聚拢,掩盖了柒渊的踪迹。刚刚树林覆盖的冰渐渐化成水,滋润进土壤。

他们在空中,穿过层层流云,看到下面江河山川的变化,不过瞬时就来到了一片苍茫雪原。

柒渊奔跑的速度减慢,跑到了一处刻着字的石碑前停了下来。

牧之远站在石碑前,红衣与红发带在寒风中飞扬,他突然想起那个梦,有一个问题也不知道该问谁,但他还是问出了口:“我现在像不像茫茫雪地中的一滴血?”

四周静静的,只剩下耳边的呼啸声。

无人应答。

牧之远只是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他用指尖缓缓划过那石碑上的二字:

“漠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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