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尧醒来时,雪已经停了,他摸了摸身下还未湿透的狐裘,又看向自己身上盖的,怔愣几息一转头就看见云宣坐在自己身旁,他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慢慢起身将身上的狐裘披在云宣身上,嘱咐道:“我没事,这里太冷了,别冻伤了自己。”
云宣嗯了一声,正要系上狐裘,云舟尧却伸手拢了拢替他系上了并保证道:“这次是我们兄弟俩命大逃过一劫,放心,等我回去今天的事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云宣道:“你知道是谁做的?”
云舟尧笑了笑:“不难猜,我死了对谁最有好处就是谁做的,他们敢拿娘做诱饵,不就是算准了我回不去?”
云宣撇了他一眼:“你现在怎么样?能走吗?”
“可以。”云舟尧动了动身体,发现除了后背有些疼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于是挪了挪身子坐到云宣身旁望向四周,迟疑的问道:“你刚刚查看周围了吗?”
云宣摇了摇头:“没有,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丢下,尤其你还在昏迷中。”
云舟尧嗯了一声,鬼使神差般又伸出手去捏云宣的脸,嘴上还不忘调侃道:“真是我的好弟弟。”
云宣竟意外的听出了其中的绻缱之意,那种别扭感又来了,于是故作严肃的质问道:“你是不是忘了我讨厌这样?”
“哦。”经历过一次临近死亡,云舟尧并未被这样的态度伤到,反而好心情的又伸出手揉了揉他如墨般的长发继续问道:“这可以了吧?”
云宣不想再理会,他不想把过多的心思放在云舟尧身上,从前心中只念着报仇,被他拉下悬崖的事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可看到云舟尧掉下去的时候,他当时脑子只有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其他,只能遵循本能,可这本身就已经超出了他所做之事的范围,本就不该伸手的。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滚烫的思绪,起身离开。
走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被他一脚踢下来的僧人,云宣蹲下仔细将人检查了一番才道:“这是个假僧人,你看他的头发是才剃的,上面一些伤痕都还未结疤,我想是有人知道你跟他的恩怨,特意将他寻来的。”
云舟尧嗯了一声,很是认同:“幸好不是娘出事。”
云宣白了他一眼:“他们是冲着你的命来的,若娘出事了,你势必会不留余力的找出真凶,可若是你死了,爹又慢慢退出权利中心,谁还能为你鸣冤?”
云舟尧也知道是这个理,所以听到这个假僧人的话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是谁找来的,凡事不过是为了权利二字。
“走吧……”他淡淡道。
两人一直沿着小河走,随着天色渐晚,气温越来越低,云宣有内力护体到没什么,云舟尧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脸色苍白拖着承重的步伐艰难的跟在云宣身后,不一会儿意识就开始模糊,身躯摇摇欲坠。
走在前面的云宣察觉到异样连忙转身将他扶住,才发现他额头滚烫,身上却冷的直打颤,到底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受了些影响,只是此时天色已黑,四周除了溪流就是杂草,任他一身医术也无济于事,想了想,只能将狐裘脱下披在对方身上,扶着他尽可能远离小溪。
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夜里,厚实的狐裘好像也没什么作用,云舟尧还是在发抖,迫不得已,云宣将他紧紧抱住,用内力维持着体温,让他感受好一些。
稍微有了些暖意,云舟尧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云宣抱着他望向黑漆漆的悬崖峭壁,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今日走了那么久都没发现出口,最好的方法就是从上面出去,换句话说就只能等别人来救。
想到此他轻轻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筹谋那么多年,若是折损在这里,想必那两人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打他吧。
但若是能出去,以后不管是云舟尧还是云家,他与之都不能再有更深的羁绊了。
一夜无眠,见光亮从头顶撒下之后,他将怀中的云舟尧轻轻摇醒:“大哥,大哥,快醒醒!”
经过一夜的内力温养,云舟尧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就连精神也足了许多,他从云宣怀中退出来,动了动快僵硬的身子,片刻后也看清楚了此时身处的环境,于是道:“再走走吧,与其等别人来救,不如再自己找找。”
更何况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饥饿与寒冷交加,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们昨天走了很久。”云宣无情的泼下冷水,如果不是冒着寒意走那么久,他也不会发烧。
云舟尧没有丝毫沮丧,他正想抬手,才发现云宣的狐裘也在他身上,欲取下,云宣先一步开口道:“不必,我有内力,不冷……”
二人都不是扭捏之人,更何况就目前的处境而言,他知道云宣是对的,于是歇了将狐裘还他的心思随即指着不远处的小溪道:“你看这个水流方向,你选一个,是找源头还是找汇集处。”
云宣顺着他的手看向清澈见底又涓涓不息的溪流,望了望来时路,毅然向源头走去。两个时辰后,两人终于看到了希望。
云舟尧拢了拢身上的狐裘,高兴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云宣一言不发的走向台阶,才走了两步就发现台阶旁有一个被打扫干净的山洞。云舟尧也发现了,不禁有些感到意外:“没想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有人来打扫……”
山洞旁似乎还有字,他又走进看了看:“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
正欲打算不理会抬脚往上走的云宣闻言脚步一顿,他呆呆的转过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云舟尧指着山洞旁的字道:“这里刻着的,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
云宣快步走下台阶往山洞而去,山洞里被打扫的很干净,两旁摆放着不知名的野花,他无心思考一直往前走,云舟尧跟在身后并没有阻止,走到最里面才发现里面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墓碑上刻着着“羌华之墓”。
云舟尧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并没有开口询问,云宣就这么静静的站了一小会儿,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见状云舟尧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重新回到台阶,云宣才开口解释道:“那是我一个故人,对我有恩的故人,只是没想到她的墓隐藏在此处。”
“你可以将她带出去。”云舟尧提议道。
云宣摇了摇头:“她不喜欢尘世的是非,将她安葬在此处的人肯定也了解,就别去打扰了。”
云舟尧也不强求,只道:“好,依你。”
……
两人走了大半天才回到断崖石旁,正巧遇到云易玄和云夫人命人下去搜寻,看到侍卫绳索一段接一段往下扔试探崖底深度,云舟尧率先出声喊道:“爹,娘!”
云家夫妇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望过去,见两个儿子都好好的,云夫人顾不得仪态冲过去一把抱住两个儿子号啕大哭,就连云易玄都眼含热泪,不断重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家二子平安回家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宁都城,连在宫中的顾氏兄妹也收到了消息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这段日子他们因为云家兄弟间的暗流涌动而留在宫中,不曾外出过,诈一听二人同时坠崖的消息心中一直无法平静下来,直到此刻得知两人安全了,才真正放下心来。
顾韵儿欢喜道::“太好了,他们没有死,他们活着回来了!!”
顾三川很难得没有反驳她,只道:“宣哥哥武功那么高,我就说他不会有事的。”
云宣对于他们即是恩人,又是朋友,他出事后,两人恨不得立刻回到北离出兵替他讨个公道。
就连祁宁欢得知后两人安全后也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云家兄弟就是他能登上那个位置的最大助力,自然不希望他们出事,所以第一时间就来到云府探望。
师震海没什么太大反应,反到有些欣赏道:“这两人还真命大,掉下悬崖都不死……”
“舅舅,那我们该怎么办?”祁景明小心翼翼的追问道,如今师震海和刘家和解,也为他夺取那个位置添了一份助力,虽然祁宁欢不足为据,可以云舟尧为首的一派可不好对付。
师震海却轻轻笑了笑,道:“躲得了一次躲得了二次吗?”
……
云家兄弟暂且没时间管他,经此一遭,云家也知道如今的局势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了,乾元帝病重,祁景明与祁宁欢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云家被迫绑上祁宁欢的船,至少在外人看来,有能力设下此局之人更希望他们死了,这个人显然不是祁宁欢。
所以也别怪他们借了祁宁欢这股东风。
云易玄若是之前还有些犹豫,此刻也深知在皇上将四皇子和永乐王托付给云家时,云家就已经没了退路,因此眉宇间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不知不觉到了年关,这是云宣回来后的第一个年关,云府格外重视,于是还未到大年三十,府中就布置的格外喜庆。
乾元帝下令沐休七日,这几日没事做,云宣就窝在府中,没有出门。
即便如此,云舟尧也没再像往常般那么频繁寻他,除了谈正事,两人几乎很少见面,渐渐的,他觉得明明同在一屋檐下,却有了牵挂的念头,盼望时时能见到,这个念头一旦冒头,就犹如雨后春笋一般,时刻提醒着他对自己哥哥好像有了兄弟情以外的东西,甚至做梦还会梦到“小云宣”问他,为何要带坏他的哥哥?
云宣日日生活在煎熬中,一度想要逃开,他将自己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缺无见了不知该怎么规劝,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在处理事务和练武中麻痹自己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