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还不忘趁着云宣不注意,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云宣忽的一下清醒过来,他眼神不善的拍开云舟尧的手,白皙的脸上立即出现一个红印,云舟尧皱着眉抱怨道:“我也没用劲,你怎么那么脆弱?你师父尽帮你调理身体,不教你锻炼吗?”
云宣解释道:“师父光是帮我调理身体就花了大力气,我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大哥,你能别在像小时候那般捏我脸了吗?”
云舟尧没有回答,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被拍红的手背,道:“今晚先将就一下,明日认认院子里的仆人。”
……
云舟尧走后,云宣走到旁边敲开命缺无房门,道:“你去提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是,公子。”
缺无很快就拎着一大桶热水回来,云宣觉得水不够,又命缺无提了两大桶,直到快装满浴桶才放缺无离开。
他脱下微微有些粘腻的衣服,将自己完全沉在水中,静下心来去思考云舟尧刚刚那番似心疼又似试探的话,是真觉得他变了还是在自责没有做到一个哥哥的责任呢?
阙无估摸着时间进来伺候,一进来就看着自家公子坐在水中低头沉思,于是走近轻言唤道:“公子,可有什么不妥?”
云宣回过神,发现水只剩些许余温,有些懊恼自己的情绪被云舟尧牵着走,他赶紧从浴桶中出来,交代道:“我有些累了,你收拾好就去歇息吧。”
一夜不怎么睡好,见时辰尚早,云宣干脆披上衣服在院里开始练剑,见状缺无也来了兴致,他拔出手中的剑就直接向云宣刺了过去,云宣一个转身挑开了缺无的剑,两人你来我往,好一阵比试,直到东方漏白才肯停下来。
“公子,您剑法好像又精进了些。”缺无对此很是开心。
云宣点点头:“最近心境不同,在剑法上似乎更能贯通一些,我换身衣服去主院请安,你不必跟着。”
“是。”
……
云宣洗漱好后换了身月牙白衣服,上面用金线锈的竹叶,衬的整个人更加玉树兰芝,一路上惹得丫鬟们频频侧目。
云夫人见他来了忙将他拉到云舟尧身旁坐下:“来,你坐这儿,和你大哥多说说话。”
云舟尧却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乌青,皱了皱眉,道:“没睡好?不习惯吗?”
云宣嗯了一声,道:“是有一些…….”
闻言,云夫人心疼极了,她让云宣转过头,仔细看了一番,才看到眼下那抹极淡的乌青,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
抬手轻轻抚过云宣眼下,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宣儿,这儿是你的家……”
云宣拉住云夫人的手安抚道:“娘,别担心,我只是一时不适应而已。”
云舟尧怕云夫人一时情绪激动,忙命人将药端过来,在兄弟俩的严密的注视下,云夫人破泣为笑,接过药皱着眉一口气全喝了:“这药太苦了。”
云宣立刻拿了一颗蜜饯喂给云夫人:“娘,药虽然苦了点,但喝下它,你能享受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云夫人口中含着蜜饯,再听到云宣的话,一下子笑开了:“你啊……还是如小时候那般会哄人。”
云舟尧紧跟着道:“我已经命人去寻药了,溪鸢和鳞芽我一会儿进宫向皇上讨一些,你很快就不用喝这种苦药汁了。”
云易玄从外面走了进来,道:“我去。”显然刚才几人的话他都听到了。
几人将目光投向他。
云易玄解释道:“溪鸢草和鳞芽都是进贡之物,没那么好要。”
云舟尧不以为然:“只要他还需要云家卖命就得给,这是他欠云家的。”
谈论的如此云淡风轻,仿佛说的那个人不是当今皇上一般。
云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迟疑的问道:“爹,大哥,当今皇上,不好吗?”
云舟尧摇摇头:“非也,只能说造化弄人。”
“行了,”云玄易适时打断两人的话,“吃饭吧!!”
云宣一边埋头吃饭,一边用余光悄悄的看着云舟尧,见云夫人夫妇俩都在专心用饭,他悄悄靠近云舟尧问道:““大哥,我很好奇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云舟尧笑了,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正想伸手去捏自家弟弟的脸,忽然想起他的警告,于是伸出的手很自然的落到了云宣头上,他笑着道:“我就说咱云家没有蠢的。”
……
很快除了宫里那两味药材其余药材都被下人买回来了,而去了宫中的云舟尧却迟迟未归,直到傍晚,乾元帝身边的闵公公将云宣也接进了宫中。
云宣随着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御书房,闵公公推开门后很自觉的退到一边,恭敬道:“二公子,奴才只能送您到这里了,皇上在里面等您。”
云宣点了点头:“多谢公公”
他独自踏入御书房,御书房中却只有乾元帝一人,根本不见云舟尧,深知自己此刻不能出一点差错,于是用力压下心中的丝丝波澜,假装平静的走到案桌前下跪请安:“参见皇上。”
乾元帝如同没听到一般继续批阅奏折。
云宣就这么静静的跪在案桌上。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乾元帝似乎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他合上手中的折子,抬眼打量云宣,见他始终恭敬的低着头心里满意了不少:“起来吧。”
“多谢皇上。”
乾元帝见他如此安静,有些好奇:“朕听你大哥说你是个调皮捣蛋的人,怎么这会儿这么安静?”
云宣从善如流回道:“草民初见天颜,自是不敢造次。”
“哈哈,你果然如你大哥说的那般有趣,不过你大哥不在这里,朕将你大哥打发去在找禹王了。”
云宣适时露出疑惑的目光:“那不知皇上唤草民来有何事。”
听见这个问题乾元帝神色忽然郑重了许多:“朕要你保证,今日之事不许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不管云家再大的功劳,朕也一样杀了你。”
云宣立刻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连连保证道:“请皇上放心,今日之事草民绝不可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乾元帝这才伸出手腕:“听说你医术卓绝,朕想问问,朕还有救吗?
云宣双指探向脉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皇上,这……”
乾元帝制止他了他的话:“朕只想知道朕还有救吗?”
云宣缓缓的摇了摇头:“草民学术不精,只能帮皇上调理,让您不那么痛苦。”
听到此话,乾元帝忽而笑了起来,冲着他摆摆手:“这也许就是报应,你下去吧,记住,今日之事谁也不能说,否则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
云宣走到宫门口时,云舟尧拿到溪鸢草和鳞芽正在那儿等着他,见他来了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并关心道:“见到皇上紧张吗?”
云宣点点头:“大哥,开始我真的怕的要死,不过皇上还是挺和善的,他与我聊了许多,就如同寻常长辈一般。”
丝毫不提及自己跪着被无视与被威胁的事。
云舟尧倒有些好奇:“皇上都跟你聊了什么?”
云宣眼眸一转:“也没说什么,就是看看能让你们十二年都没放弃的人到底是什么样,还问我在外那么多年,见过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没有。”
云舟尧看弟弟的眼神知道弟弟在撒谎,可他没有揭穿,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番话会传到乾元帝耳中。
果然他们前脚刚走出宫门,御书房里就出现了一个人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乾元帝,听到云宣夸他和善时乾元帝愣了好久,直到笔尖掉下墨水,晕染了奏折才回过神来,于是当即命闵公公给云宣送些赏赐过去,全是替他将这番话圆满了。
……
回到流云小筑,看到阙无正在小院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忽然就起了玩心,于是他放轻脚步声,慢慢走到阙无身后,问:“你在这里乱走什么?”
“啊!”阙无吓了一大跳,一扭头就看到自家公子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挂着戏谑的笑容:“公子,您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
云宣将手摊开,一脸无辜:“明明是你自己不专心,我若是名刺客,你此时都没命了。”
说罢便进了小院,阙无跟在他身后,小声反驳道:“这里是将军府,若是刺客能随意进来,那说明将军和大公子无能。”
云宣:……
“你最好祈祷这番话不要传到我爹和我大哥耳中,否则我只会见死不救……..”
“公子…….”阙无还想再说点什么,直接被云宣打断了:“叫爹也没用,去,给我端点吃的,饿死我了。”
阙无:……..
经过几天的适应,云宣已经能安稳睡到天亮,却依旧坚持每天往主院去陪陪云夫人,
见他来了,云夫人朝着他招了招手:“宣儿,快过来,今日你大哥沐休,特意在等你。”
“等我?”云宣向云舟尧投去疑惑的目光,手上还不忘替云夫人探脉。云夫人自是察觉到他的动作,慈爱的望着他道:“放心,娘会听你的话好好喝药,好好保重自己,娘还要看到你们兄弟俩成亲生子呢。”
“娘,那你为什么不为大哥定亲呢?”云宣疑惑道,
云夫人叹了一口气,怜爱的看着云宣,道:“哪是我不愿意?是你大哥自己不同意,他……”
见两人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自己,云宣忽然从记忆中翻出一件小事,云舟尧不娶好像是与自己的一句戏言有关。
心虚的不敢看向两人,只能假装轻咳一声,忙岔开了话题:“那什么,我需要一间药房。”
云舟尧勾了勾嘴角:“看来你确实忘了许多事,一会儿我带你到处转转,让你回忆回忆,顺便认认人。”
“不用,那药房……”
云舟尧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药房早就布置好了,不急于一时,而且爹今早走之前也特意交代了,要我好好照顾你。”
云夫人也乐见其成:“宣儿,有你大哥陪着你,我跟你爹也放心。”
眼见实在推卸不了,云宣只得同意:“那麻烦大哥了。”
……
早膳结束,云舟尧先带着他找到管家,指着管家早就安排好的人道:“这些都是伺候你的人,你认认,别被什么刺客混进来。”
当年的事始终是云家人心中的一根刺,谁也没料到云府护卫中会混进一个刺客,才让七岁的云宣遭了秧。
赤月毒极其霸道,可不管是宫中还是民间,赤月的解药和毒药方子都早已失传,所以这个毒究竟是从何而来无人得知,云府查了十二年,依旧没有一丝线索。
云宣出事后,府里的护卫全都换了一拨,伺候的下人死的死发卖的发卖,可也改变不了差点留不住云宣的事实,宫里的御医只能尽力拖着毒素的蔓延,万幸最后等来了一个可以治好他的人。
云宣眼神划过每一个人,当看到其中一个丫鬟时,他眼神停了停,却也没说什么,将所有人的模样都记住之后,他看向云舟尧:“大哥,安排他们的事就交给阙无去办吧。”
云舟尧想了想,点点头:“也好,那咱们去花园。”
两人来到一颗大树下,云舟尧命人找来一把防护手套,递给云宣:“试试,这下面有你埋葬的宝藏。”
云宣愣了愣,看了看旁边的下人,又看了看云舟尧,有些不可置信:“你让我自己用手挖?”
云舟尧嗯了一声:“你说过,这个必须要你亲自用手挖出来。”
云宣:……
看出云舟尧确实没有帮忙的意思,他一把拽过防护手套,嘴里不断嘟囔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儿时玩笑话还被当真了。”
云舟尧不可置否,就微笑的看着他。云宣无奈,只得自己蹲下开始刨土,刚刨下去,他就愣了,这个土完全不像是很多年没打开过得,反而松软的毫不费力就能轻易刨开,他开心的看向云舟尧,见对方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他立即明白了,云舟尧这是在用他的方式保护他儿时的诺言,既怕他受伤,又怕他一直记着自己说的话,所以提前将土刨松了。
徒手刨了片刻后,成功的在树下挖出两坛酒,云宣默默的看着这两坛被埋了十多年的酒,一下红了眼眶:“大哥,你不成亲是因为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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